第214章 讓我看看他最後一眼
顧玲瓏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御獸宗內。
在她身側的是溫道塵。
此刻並沒有人，顧玲瓏剛見此，兩行清淚又是快速流出。
她到現在都不能接受溫道塵已經死了這個事實。
再次探他的鼻息，沒有！
脈搏，沒有！
神識！
這是顧玲瓏最後一個檢測人是否生還的標準了。
顧玲瓏心跳的急促。
有好幾次想去看，但又不敢。
她怕，怕看完之後連最後的機會都沒了。
顧玲瓏的眼裏又有淚水流出。
手掌啪的一下甩在自己的臉上：“不能再猶豫了，如果，萬一，他還有一絲生機~”
她現在的遲疑可能就是溫道塵的最後一擊。
顧玲瓏顧不得擦自己臉上的淚，趕緊渡入一絲神識到溫道塵的識海之中。
沒有任何阻礙。
可這不僅沒讓顧玲瓏產生任何驚喜，心反而更加沉重。
正常人的神識會下意識的排斥外來物，其中人的修為越強神識越雄厚，他人也就更不容易突破。
可現在溫道塵的識海猶如一張破網，隨隨便便便能進入。
顧玲瓏的臉色更加蒼白。
神識探路，只見眼前灰白一片。
正常人的識海是白茫茫的，灰色，只有死人才有！
顧玲瓏每看一次，每得到一個信息，心就更疼一分。
現在的情況幾乎已經快說明了問題，溫道塵，或許真的…死了。
可他是溫道塵啊，九州第一天驕啊，如果不出意外，千年之內他勢必能渡劫飛升，擁有至高無上的神力和漫漫人生路。
可他的生命卻因為一次獻祭戛然而止。
顧玲瓏閉上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淚流出來。
她不想承認，可眼前的一幕幾乎已經說明了答案。
顧玲瓏再次牽溫道塵的手，臉緊緊的貼在他的掌心內。
那裏原本可以給她帶來溫暖，可這一次卻是如此冰涼。
顧玲瓏無聲的哭泣，眼淚止不住。
這個時候：
“姐？”
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過來，是顧琳琅帶着人來了。
顧玲瓏不想讓妹妹看到自己的傷心，趕緊擦乾眼淚。
再看溫道塵的屍身。
從她暈厥到現在已經有三天的時間了，溫道塵是高階修士，所以即便現在已經身死有三天，屍身還沒有任何異味，但若是這樣持續下去，即便是再高階的修士，屍體也有腐爛的那一天。
“孩子們還沒來得及看他們爹爹的最後一面。”
顧玲瓏擦乾眼淚，毫不猶豫的把溫道塵的屍體轉送到空間之內。
她的空間可保屍身不腐爛。
顧琳琅的聲音有些急切，“姐，大事不好，凌，凌天老祖來了！”
“什麼？”
原來溫道塵剛出事，凌天老祖就感應到了情況。
他雖知自己徒兒或許早就藥石無救，可心裏面還是有一絲隱秘的期待，所以他放任溫道塵去往魔域，可現在傳出來的是他徒兒身死的消息。
凌天老祖邁着焦急的步伐沉重的走過來：“他呢？”
顧琳琅緊張的擋在顧玲瓏的前面，神色嚴肅，一臉殺氣。
顧玲瓏推開妹妹的遮擋，在妹妹不贊同的表情下走到凌天老祖面前。
顧玲瓏再一次打量這個老人。
只見他眼眶深陷，眼睛裏有非常濃厚的紅色血絲，發須凌亂，整個人透露出一股極致疲憊又狼狽的感覺。
如此模樣，就像一個尋常老頭，哪裏還是曾經那個法力無邊、威風無度的凌天老祖？
他就是一個普通老人啊！
“他呢？傷勢如何？還能不能救？”
他說著話深深的看向顧玲瓏，眼神里似乎還有一絲祈求，他記得眼前這位女修醫術頗是了得，若是她全力救治，興許道塵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等看到她滿臉的凄惶，凌天老祖原本還有些挺拔的身影一下子就佝僂起來。
他知道了。
原本一路上他還有些怒氣，會不受控制的遷怒，可是此刻看到她那張臉，凌天老祖突然覺得，這個女修恐怕跟他一樣難受。
何必難為自己人呢？
凌天老祖心裏深深嘆了一息，心裏的落寞更重了。
他看着顧玲瓏，最終還是說了一句話：“讓我看看他吧。”
總歸要讓他看他最後一眼。
“……好。”顧玲瓏垂頭，隨即帶出溫道塵的屍身。
這三天的時間過得太過於倉促，她又一直不肯接受溫道塵死亡的消息，是以連給他整理遺容都沒有，他臉上依舊滿臉血污，身上還帶着大片的血跡，看上去分外狼狽又可憐。
“塵兒！”
凌天老祖最終還是忍耐不住，大呼一聲，眼淚馬上就要滾滾而落。
可就在這個時候：
“爺爺，爹爹，娘親，我們來啦，我們來啦。”
六道脆嫩的聲音突然傳過來，凌天老祖原本傷心的面容突地一頓：不能被孩子們看到。
他趕緊收斂傷心的神色，雙手拍臉，似乎想要趕走臉上的悲傷。
同一時刻，顧玲瓏趕緊把溫道塵的屍身收進空間之內，又趕緊趕走周圍的些許血腥味，扯扯衣角，整理髮絲，把臉上殘餘的淚痕擦乾淨，使勁的扯着嘴角，讓嘴上蹦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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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同時行動，等一切完畢又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兩個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麼話，但共同的行為已經證明了什麼。
不能給孩子們知道那件事。
六個孩子已經跑到面前，可能因為慌張，一個個小臉上都是紅暈，眼睛裏也佈滿緊張。
尤其是小星野、小星月、小星啟他們。
他們三人出生的更晚，對外界的察覺力度更加敏銳，對血親的感知程度也更清晰。
就是他們先察覺到爹爹或許不好了的。
此刻他們站在顧玲瓏和凌天老祖的面前：
“我爹呢？”
“爹爹傷勢如何？”
“爹怎麼不出來？”
“我早看看爹！”
“是誰傷了我爹，我打死他！”
“嗷嗷嗷，我要爹爹，我要爹爹，爹爹是不是不好了啊？！”
六道聲音同時響起，6張小臉同樣嚴峻。
他們每一句話，都像扎在他們身上的尖刃。
顧玲瓏心如亂麻。
凌天老祖也止不住心裏的酸澀。
但是！
“胡說，誰說你們爹不好的？我弄死他！”
“嗯？”顧玲瓏的眉頭擰起來，眼睛裏閃過一絲怒火，“誰說的？不相信娘的醫術？”
兩個人異口同聲。
孩子們：“……”
“可是真的嗎？”長寧細嫩的聲音問出來，眼睛裏閃爍着几絲害怕和惶恐。
娘親和爺爺雖然同時否認爹爹沒事，但也相當於他們同時肯定了爹爹受傷了。
“讓我看看爹！讓我看看爹！”
孩子們根本都不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