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初見端倪
江璃戈一邊上着葯,一邊同寧雲逍打聽:“世子那邊今日進展如何?可有麻煩?”
“還算順利。”寧雲逍答罷,又詳細補充道:“洛水鎮連帶着周圍好幾個村都受災了,受災地域比我預料中要廣,其中不乏一些地勢險峻的。暴雨雖停了,但此地地勢不好,原來用於治水的水利工程又出了問題,洪水根本泄不出去。”
江璃戈聽到這話,便懂得了寧雲逍的言外之意,“洪水難泄,若暴雨再至,此地地勢本就不高,怕是連最後的一片安寧之地也沒有了。咱們的當務之急,是得找出水利工程的紕漏,儘快修繕才是。”
寧雲逍點點頭,“正是,也不知鄧思酒那邊進展如何了。”
“有進展無需咱們擔憂,咱們擔憂也不會多些進展。”江璃戈倒是心寬得很,笑道:“所以啊,世子還是不要再憂心這些了,早些休息,明日可還有硬仗要打呢。”
看着眼前似乎永遠不知疲憊的少女,寧雲逍的心也得到了一瞬間的安寧,微微一笑應了聲:“好。”
忙活了一整日,大家都累了,就着剛剛搭建好的帳篷,裹了床單薄的棉被就昏昏睡去。
條件雖艱苦,但江璃戈仍舊睡得很香,再睜眼便已是第二日。
官驛眾人,一大早就涉水而來,除了風泉,幾乎是全員到齊。
此外,鄭寶瑤還帶了個消息來,“鄧公子托我給你們帶個信兒,說是前頭你們讓他查的事兒已有眉目,讓你們今晚想個法子去邊城西門匯合。”
此事隱晦,因此江璃戈只點了點頭,私下與寧雲逍溝通了此事。
眼下正是治水的關鍵時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們,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一趟,實在不易。
因此兩人只得等到這晚入了夜,輕裝簡行,獨自前往。
邊城西門是為數不多沒有受洪水影響的地方之一,出了城門便是它國境內,生活在這裏的人魚龍混雜,是以這片兒地方也是出了名的治安不好。
城門右側是一片老舊的民宅區,三人在巷子裏匯合后,翻牆繞開城門徑直往目的地而去。
目的地是一座山丘,進了山丘,鄧思酒就開始介紹。
“這個山頭被當地人喚為三頭山,但此處居民甚少,幾乎不受三國管轄,而是作為邊防屏障而存在的。山腳下,修建着水利工程的關鍵一處,據說還是當年葉御史特意選定的,其主要作用是用於泄洪的,而我前來查探發現,泄洪口被堵住了。”
寧雲逍就着鄧思酒所指的方向走去,掀開了那些刻意遮擋的植被,他倒是不點不矯情,脫了鞋襪就踩進了水坑裏。
因為泄洪口被擋住,此處的水位十分高,寧雲逍沒走幾步,污濁的洪水便已漫至胸口。
寧雲逍沒再往前走,而是回首沖鄧思酒交代了句,“照顧好公主,我去去就來。”
語罷,便一頭扎進水裏,沒了蹤影。
江璃戈惦記着寧雲逍的身子受不得累,偏生她又幫不上什麼忙,只得在岸上來回踱步,連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唯恐打擾了寧雲逍。
約莫過了會兒,寧雲逍才從水裏探出頭來。
鄧思酒見狀,連忙搭了把手,將人從水中拉了出來。
江璃戈也趕忙上前關切:“如何,世子身子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被人這麼關心着,寧雲逍總覺得自己像個瓷娃娃似的,笑着搖了搖頭,這才進入正題。
“問題,的確出在這裏。洪水之所以泄不出去,正是泄洪口出了問題,而泄洪口是被人為堵住的。”
“何以見得?”鄧思酒問。
寧雲逍接過江璃戈遞來的手帕,一邊擦拭着身上的污水,一邊解答道:“堵住泄洪口的,皆是大小相近的碎石。若只是普通山洪所致,不會這麼巧。再者,水下修建的石閘被人為地敲斷了一小段,從破損的痕迹就很容易判別。而坍塌的這部分,正好被碎石堵住。”
“可他們為何要如此?”鄧思酒還是很不解,“若他們想破壞水利工程,直接將石閘全部截斷不就可以了?為何還要破壞部分石閘再用石頭堵住?這不純屬脫褲子放屁嘛!”
“……”
寧雲逍被鄧思酒這“直言不諱”的成語基礎給震驚了,滿臉都是一言難盡。
頭次看見寧雲逍如此神色,叫江璃戈不由一笑,幫他回答道:“如果徹底破壞了水利工程,洪水反灌,邊城可就沒了。他們這樣做,既可以延緩泄洪,又不會徹底毀掉邊城,如此才有可乘之機。”
鄧思酒搖搖頭,“我還是不明白。”
江璃戈又問:“那你可知朝廷每年用於邊城的賑災款有多少?這其中,又有多少真的用之於民了?”
寧雲逍從善如流地接過話,“足足十萬兩。”
兩人話說到這個份上,鄧思酒也總算是明白過來。
“所以說,破壞水利之人的目的,是為了朝廷的賑災款!旁的不說,就算是水利工程的修繕費,都夠這些貪官大撈一筆了!”
朝廷撥下來修繕水利的錢,貪官們根本只需做做樣子,然後暗中疏通堵住的碎石便可立馬完成泄洪的任務。
上,對給銀子的朝廷有個交代,下,還不會開罪百姓,保不齊還能落下美名!
“小爺這便去將那些個碎石清理乾淨。”
想到這裏,鄧思酒就不由怒上心頭,吼了這麼一句后,一隻腳便已下了水。
江璃戈連忙拽住了鄧思酒,“斬草不除根,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無法揪出幕後之人,便是飲鴆止渴!”
“那如何能揪出幕後之人?”鄧思酒問。
江璃戈對水利修繕之事也不大了解,一時也想不出合適的法子,便將視線看向了寧雲逍。“世子可有法子?”
寧雲逍沉默片刻,淡淡地吐出一個字來:“等。”
這個答案,簡潔得連江璃戈一時之間都悟不出寧雲逍的意思。
是以,江璃戈難得的同鄧思酒保持着同樣的迷茫之色,兩人紛紛歪頭詢問:“等什麼?”
“等一場雨。”寧雲逍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