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反擊
林深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在看到那具變色的屍體上插着閃閃發亮的刮刀時,才終於是回過了神。
女人那張帶着請求的臉似乎還在他眼前,那當中的感情不像是作假,但如果他當時真的心軟下來,決定放過這樣一個無辜的人會怎麼樣?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如果。
這不過是宅邸里的香味創造出來的幻覺,它重現了過去發生的事情,卻不是真實的過去。
因為已經無法挽回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所以不可能重來第二遍。
“沒……”
林深回答田松傑的話才剛剛吐出一個字,原本轟然倒在床上的屍體突然發出了一聲異響。
林深頭皮一麻,想也不想抓住田松傑的手就猛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只見從刮刀刺破的裂口裏,幾根藤蔓一樣的細枝條從裏面慢慢涌了出來。
它們不斷撐開本就不大的破口,而剛才兩人聽到的異響,則是那道傷口逐漸被撕裂的聲音。
“出去!”林深下意識地開口,“拉上他們,我們得趕緊出去!”
一股極其強烈的不祥預感猛地衝上林深的心頭,他來不及多想,只是用力拽了一下田松傑,再不顧身後的情況轉身就朝門外跑去。
而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本不會動的屍體突然詭異地抽動起來。
刮刀被藤蔓頂開,哐啷一聲掉在地板上,這簡直就像是一聲危機即將到來的警告。
林深用力推了田松傑的後背一把,在跨出夫人房間的瞬間飛速回身關上了門。
最後僅僅只是那麼一瞥,看到的是那些伸展出來的藤蔓硬生生地將屍體一分為二,它們蜂擁着朝門口的位置撲來,其中還夾雜着來自地獄的哭喊。
“為什麼……不放過我們?”
林深抿緊嘴唇,從牆邊奮力地挪過來一個沉重的巨大花瓶,抵在房間的門口。
他當然知道這樣的東西阻擋不了多長時間,但是能爭取一點就爭取一點。
走廊上早就沒有了“韓振宇”,只剩下一灘沒有乾的黑色顏料堆積在地毯上,逐漸被吸收。
田松傑已經拽着蔣偉臣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而曹毅靠在旁邊明顯神智也不太清楚。
林深快步上前,抓起曹毅的兩隻胳膊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拽,“出去,先去二樓找其他人,我們得想辦法從這個房子裏出去。”
哐!哐哐!
撞擊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深不敢回頭看,他能聽到大花瓶不斷搖晃的響聲。
而某種逐漸腐朽的聲音,似乎也隨着這種撞擊,開始從夫人房間的大門逐漸擴散。
等他把曹毅完全架起來的時候,發現腳下的地毯已經變成了如同干透血液那樣的紅黑色,上面滿是灰塵和污漬,而四周的牆面上也開始冒出深色的黴菌,一股陳舊氣息衝進鼻腔。
走廊上的蠟燭“噗”一聲滅了,緊接着快速融化,燭淚大滴大滴地落到地毯上,凝結成一團團覆蓋著厚厚灰塵的白色固體。
林深下意識地朝田松傑的方向看了一眼。
田松傑用力拽着蔣偉臣沉重的身軀,使勁搖了搖頭,“深哥,你別看我,不是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一邊儘力向前快跑,一邊不斷解釋着,“地下的房間裏放着很多畫,我確實嘗試着用刮刀毀掉了幾幅,但是附着在上面的顏料太硬了,很難徹底弄乾凈,而且那些畫的背面都有像是植物根莖一樣的東西連接着。”
林深心下一驚,回頭朝後看了一眼。
一根細細的藤蔓順着撞擊開的門縫鑽了出來,它沿着逐漸發霉龜裂的牆壁飛速爬行,目標很明顯,就是林深他們的方向。
“我嘗試着用刮刀切割了一下,”田松傑沒顧着後面的情況,大聲地說著,“再細的根莖都沒有辦法被切斷,那就更別說用手扯斷了,我就想那麼核心肯定不是在那些畫裏,而是在別的地方,下面又正好唯獨沒有夫人的畫,我才從下面出來找你們。”
兩個人一拖一拽,往二樓的方向沖。
剛越過樓梯轉角,就看到潘榮良滿臉通紅地用半個身子抵在房間門的縫隙里,他似乎被夾得喘不過氣,但整個人還是憋着一口氣,雙手撐住門框一動也不敢動。
而在他旁邊的任楷手上則拿着一個凳子,一下一下使勁砸着房門。
那房間,明顯是嚴菲的。
田松傑用力把蔣偉臣往走廊的方向一丟,長吐了一口氣,以他的身形拽着一個徹底失去意識的跑了這麼一段距離,要是放在活着的時候,簡直想都不敢想。
“怎麼回事?!”林深把曹毅往牆邊一放,大聲問道。
“畫裏面突然鑽出來東西,”任楷一邊用力砸着,一邊大喊,“好像要把嚴菲困在裏面一樣,潘哥就用身體頂着,但是感覺快不行了。”
潘榮良甚至沒空說話,他似乎因為疼痛滿頭都是汗,此刻完全是靠意志力撐着自己不動,但凡鬆一口氣,可能就再也耐不住了。
林深在心裏快速一琢磨,轉頭對田松傑說道:“小田你看着他們倆,還有樓上的情況,我去想辦法。”
“深哥!”田松傑忍不住喊了一聲。
林深沒回頭,只是腳步一頓,說了一句,“這次我們都很有可能可以一起活着出去,我會想辦法。”
田松傑張張嘴,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林深快跑到堆滿畫材的桌子前,快速從裏面又翻找出一把嶄新的刮刀和一把美工刀,然後立刻返身往嚴菲的房間門口走。
其間看了一眼樓梯間,只看到深色的黴菌逐漸順着牆面蔓延。
“嚴菲!”
林深用力喊了一聲,衝到門口的時候,看到門附近的牆面被無數粗細不一的根莖包裹纏繞。
它們在緩慢地蠕動着,也在不斷擴展自己的地盤,擠壓着潘榮良最後的空間。
對方沒有絲毫留情,再這樣下去,潘榮良絕對要被夾成兩半。
“嚴菲!聽得見我說話嗎?!”
“我……我在!”嚴菲慌張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但是我的腳被捆住了!”
說著,一隻白凈的手從門縫下面伸了出來,用力揮了兩下。
林深蹲下身,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嚴菲,“你起得來嗎?能不能夠到牆上的畫?”
嚴菲下意識握緊了美工刀,沉默了一會兒,“……我試試,不行的話,有工具我還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