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省委家屬院坐落在蓉市正中心的市府大道,按理說這裏應該是喧囂繁華的地段,但是家屬院卻是鬧中取靜,院落里種有各種園林景觀,小橋流水,假山巨石,即使放在後世,這也是一處別緻的景觀。
畢竟雖然說是省委家屬院,但是也不是在省委上班的所有公務人員都能在這裏有一席之地的,能住進這個院落里的都是處級以上的幹部,家屬院裏最深處的二十幾棟別墅更是歷任或者現任還在蓉市定居的省委常委以上的級別才有資格居住。
所以,這家屬院深處的別墅群,就是川省所有公務人員奮鬥的目標,別說住進去,單單隻是能夠有資格踏足這裏的人,在川省範圍內,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夜幕已經開始降臨了,走過一段外圍,到了別墅群門口,又有一道警衛崗,即使王子棟從小生活在這裏,警衛人員對其也非常熟悉了,但是沒有帶通行證,警衛室還是給別墅里打了個電話才對王子棟放行。
通過了警衛崗,走過一排排林木,終於到達了七號別墅門口,望着這熟悉又陌生的院落,王子棟一時間有些失神。
上次來這裏還是爺爺去世,一晃20年了。
因為自己的原因,也因為爺爺的去世,家族的衰落,家裏理所當然的失去了這棟別墅的居住權,即使後來二叔臨近退休了又重新住了進來,但也不是眼前的這棟樓了。
王子棟感慨萬千的往家裏走去,想到對自己失望透頂的爺爺,想到了仕途不順把原因全部歸咎於自己的二叔,想到那個安坐車上隨口一句話就可以改變兒子命運的堂弟,王子棟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這一世,絕不會讓爺爺失望,二叔的仕途是自己走出來的,這一世沒有我的原因,想必能達成他心中的願景吧,也許吧。
心裏這麼想着,王子棟按響了別墅的門鈴。
“表哥,你回來了,上次說好帶我去你們學校玩的。”一個梳着馬尾辮長得機靈可愛的小姑娘,一見到王子棟就大呼小叫起來。
“高靜”
王子棟一臉寵溺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高靜是小姑的女兒,姑父是軍人,平時都在野戰軍駐地,為了女兒的學習問題姑姑便帶着女兒回到了娘家,也因為姑父不在,平時全家人都把高靜當作手心裏的寶。
前世,雖然跟家裏其他人都斷了聯繫,但是只有這個小表妹每年都會來看望自己,只是後來表妹遇人不淑,雖然吃喝不愁,但臉上總是帶着一絲哀愁。
看着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王子棟臉上露出了一絲憐惜。
“哥,你回來了,爺爺和爸爸在書房等你呢”冷漠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梳着中分,穿着海魂衫的王子梁出現在了王子棟的眼前。
還是這個模樣,白白胖胖的身材,在自己的記憶里,王子梁就是這個樣子,只是現在的他還稍顯羞澀,對王子棟的態度也沒有那麼居高臨下,只是也沒有一絲對兄長的敬畏,畢竟兩者只相差一歲。
“嗯,幾個月沒見,子梁越發顯得精神了。”王子棟看着王子梁,滿臉微笑的說道。
聽着王子棟的招呼,王子梁只覺得納悶,平時兩兄弟就不和,都是屬於那種比較傲氣的人,王子棟今天這麼熱情的語氣和眼神讓王子梁感覺怪怪的,就像平時父親身邊的同事看自己的眼神。
跨過王子梁身邊,王子棟穿過客廳,徑直往書房走去。王子梁望着堂兄的背影,心中有一絲不甘。自己也是家裏的一員,但是爺爺從來都不準自己進書房,就因為他是長子嫡孫嗎,封建思想。
“父親,最近林書記和薛省長兩人對很多事務都不和,您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表態呀。”一進到書房,王子棟便聽到二叔急切的聲音。
一聽到二叔的語氣,王子棟就知道二叔急了,也對,站隊問題向來都是官員最重要的問題。
“子棟,你怎麼看。”見到王子棟推門進來,爺爺含笑着詢問道。
“爸,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麼?”還不等王子棟回話,二叔就直接打斷道。
“爺爺,我記得二叔是去年提的正廳吧?”王子棟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意思?”二叔王慶軍扭過頭看着王子棟,不解的問道。
“浮躁,一把年紀了,還沒有小孩子看得長遠。”爺爺對着二叔不輕不重的敲打了一句。
“那你覺得你二叔應該怎麼做?”老爺子對王子棟的回答很滿意,看來這小子最近有所長進了,不再像以往那樣只會夸夸其談。
“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好,好,看來我家出麒麟兒了。慶軍,你明白了嗎?”老爺子對王子棟越發滿意了,沒想到自家孫子小小年紀,就懂得捨得這個道理,有舍才能有得,有時候退一步比進一步更加海闊天空,只是人們往往容易被慾望遮眼,只知進,不知退。
“慶軍,你先去工作吧,你現在的位置很重要,但是你這幾年都在機關里,務虛的工作多,務實的工作少,找機會還是下去地方的泥潭裏滾一滾,我會安排的。”爺爺讓二叔先出去了,顯然老爺子今天對二叔的表現很不滿意。
二叔王慶軍張了張嘴,但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悶悶的說了句“知道了。”然後就出門去了,走之前看也沒看王子棟一眼,顯然,他對今天這個侄子讓自己顏面掃地有了一絲芥蒂。
“豎子!”老爺子在二叔出門之後,重重的把茶盞敲在了桌子上。
“你二叔這個人色厲而內茬,刻薄而寡恩,我怕他將來會出事,你不要學他,做人,一定要心納天地比海闊,志存高遠凌絕巔。”
“知道了,爺爺。放心吧,二叔不會出事的,而且二叔只是愛憎分明了點,沒有您說的那麼嚴重。”王子棟沒有在老爺子面前說二叔的不是,畢竟二叔對自己雖然說不上親近,但也的確沒對自己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最多只是不來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