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男主他是這種款式的嗎?
顧栩怎麼會撒謊!
顧大石那個天怒人怨的混球,不記得自己的言語暴行實在是順理成章的事。
顧栩又有什麼必要編瞎話呢?顧越信了,信的很徹底。
“別了,倉房那麼多灰,我從前的混蛋話你一句也別聽。”顧越單手撐着木架床,往邊挪動,騰出靠牆的一側來,拍打拍打,又把帶血的臟枕巾扔一邊,枕頭翻面……也不是很乾凈,先湊合一晚上吧。
“你跟我睡吧。明日咱將堂屋收拾出來……過幾日收拾也行。”顧越說道。
顧栩點頭,爬上嘎吱作響的木架床。
他大概明白方才顧越整這一出的意思了,是怕他懷疑?可這人顯然不是個聰明的,他稍加試探,就惹得顧越同情心泛濫;顧越同情心一泛濫,智商水平就直線下滑。
顧大石沒說過那種話。他不管顧栩睡在哪裏,只是不許他進堂屋和卧房,生怕顧栩的“霉運”繼續傳染到他家。
沒記錯的話,顧父顧母的牌位也埋在那堆雜物里。顧大石從不祭拜,不願面對現實。
顧越不太坐得住。
時刻想要他命的男主就在旁邊,少年坐的很近,兩條腿搭在木架床邊,還看着他。雖然目前關係有所緩解,但顧越依然壓力很大,怕暴露,怕那句話說錯傷害到孩子的心。
而且身上很臟,顧大石絲毫不注意個人衛生,要不是天冷,顧栩又會收拾家裏,顧大石身上早該長虱子了。
“小栩先歇着,我去清洗一下。”顧越說著下床去了。
顧栩沒有跟上去。
雖然一條手臂不能用,但顧越自己打個水還是沒問題的。
他潑了剛剛擦拭傷口的髒水,舀出新的,毛巾搭上肩膀,然後端着盆上廚屋裏去。
春天回暖,但夜裏依舊冷,顧越不敢冒着生病感冒的風險用涼水洗澡,至於使喚顧栩那就更不可能了。
大鍋早上就被他刷乾淨了,倒進去那盆水,顧越坐下來生火,添了兩根柴,借灶台火點着粘在木頭桌上的蠟燭。再順手把黃大鼠他們打翻的鍋碗鹽罐整理乾淨,把柴火歸位。
院子裏丟的大多是堂屋裏的雜物,這樣也好,回頭收拾就不用再往外搬了。
顧越一隻手幹活,也不着急,大概收拾順眼之後,鍋里的水也差不多了。
不需要燒開,只要不冷就行。灶台上的大鐵鍋是固定住的,不能挪動,顧越把水舀回木盆,就着灶膛的熱火脫衣裳。
從頭到腳,所有衣裳都扒個乾淨,連褻褲也沒留,一律扔到小板凳上。
顧大石這具身體還算結實,隱約看得出肌肉的輪廓。尤其是胸腹,除了多出幾條疤痕,連胸口的紅痣都……
咦?
顧越湊近燭光,搓了搓胸前那點紅,不是粘的什麼東西。
位置,形狀,大小,都和他自己的那一點痣一模一樣。
難道……
難道顧大石是他的前世!
顧越像被雷劈了一樣僵住了。
他雖然出身悲慘到確實像上輩子壞事做盡,但顧越自認三觀正直,怎麼會是顧大石這種惡賊的轉世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而且北秦是個架空的朝代,很多不是同時代出現的東西在這裏到處都是,大雜燴一般。興許這粒痣是什麼穿越者標記之類的東西?
想東想西的,什麼用也沒有。顧越放棄思考,難道他還能回去不成?
……
顧栩在外面看着。
他蹲在廚屋的破窗紙下面,天色昏黑,非常隱蔽。
他倒不是有什麼喜歡偷窺人洗澡的癖好,而是想看看這個顧大石還有什麼不同之處。
屋子裏,顧越正常地燒水、解衣,然後擰毛巾……然後停住,視線似乎膠着在自己的胸前。
湊近蠟燭細看了一下后,似乎苦惱地思考了一會兒,隨即又開始正常的洗浴。身上用熱水沖淋,毛巾擦拭,接近傷口的地方就小心翼翼起來;家裏沒有皂角,顧越也就湊合純用水擦。
胸前是什麼?
顧栩覺得顧越方才的表情很像是有所發現,他不由得湊近窗紙的破口,仔細往顧越胸前看。
小麥色的皮膚上,似乎是一粒看不清顏色的痣。
顧栩也愣住。
五六年前,他剛被顧兄嫂收養不久,這對夫妻安排顧栩和他們弟弟同吃同住。
這位小叔比他大九歲,雖然不太喜歡他,但也正常相處,並沒有什麼靦腆避諱的舉動,因此顧栩很清楚,顧大石胸前是沒有瘢痕胎痣等等這類東西的。
這個人……難道真是易容而來,並非什麼精怪妖邪?
可那張臉,頭上的傷口,還有一瘸一拐的步態,又是什麼狀況?
顧栩沉思着,后脖領忽然被人揪住。
一抬頭,顧越沉着臉看他。
“顧栩,你……”
顧越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顧栩居然有這種嗜好!
偷窺男人洗澡?這不是男頻逆襲文嗎?怎麼變成女頻畫風了?
男主是這種款式的嗎?
儘管顧越是北方人,大澡堂去慣了,可被人偷看依舊覺得窘迫。他耳朵尖發紅,臉上不敢露出什麼,只是繃緊了看着顧栩。
顧栩絲毫沒有被抓包的慌亂,他表情一轉,又換回平和無辜的樣子,把手裏的一包衣服遞給顧越。
“你沒拿衣裳,我給你送來了。”
少年眼神澄澈,顧越這一刻覺得自己骯髒極了。
身上臟,心也臟!
居然這麼揣測顧栩!
想想也是,這是一本純正的扮豬吃老虎逆襲打臉男頻爽文,顧越當時看得很開心,沒發現裏面有任何一絲不正確的元素。
就連同人女們嗑生嗑死的太子x顧栩cp,在原文裏也是讓顧越羨慕不已的純粹、溫暖、堅定、超越生死的兄弟情。
況且顧栩最後還娶了三妾一妻,世紀婚禮浩大隆重,紅妝繞京城三圈。
這樣的顧栩,怎麼會偷看男人洗澡呢?
他臉上微笑,心裏狠狠譴責自己,接過顧栩手裏的衣服。
因為羞恥彎曲的腰桿也不由自主挺直了。
“多謝小栩了,看我粗心大意的。你快去歇着吧。”顧越愧疚,悔恨,關切地說著。
“嗯。”顧栩輕輕點頭。
他的視線附着在顧越胸口,最終挪開了。
那的確是一粒艷紅色的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