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阿麗塔的夢

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寧夏只看到了那被劈開的大地，見不到底的峽谷，其餘的，只剩一片荒蕪。

寧夏疑惑的看向了阿麗塔。

阿麗塔沉默了一下，說道：“用我教你的魔法探查，別告訴我你已經忘光了。”

寧夏僵硬了一下，連忙乾咳一聲，開始使用魔法。

阿麗塔教導的這個探查類型魔法其實作用非常的單一，探查的對象往往是幻境以及夢境的力量波動。

不過後來阿麗塔又教了寧夏一個全新的版本，似乎還能探查出來不少的新信息，只不過寧夏沒有實驗的時間。

技能一放出來，寧夏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周圍的力量在不斷的波動。

居然有夢境的氣息，也就是說，如今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雖然這早已經在寧夏的預料之中，但總感覺哪裏不太對。

是漏了什麼信息嗎？

寧夏獃滯了一下，回憶起阿麗塔曾說過的話，然後突然怔住。

如果這是一個夢境，那麼這個夢會是誰的夢？

曾經阿麗塔教導她夢境的基礎知識時就曾經說過，夢境是需要一個主載體作為入口的，夢境的世界是一個極為迷亂的世界，任何人都可以進，進入之後也會以個人思想做囚籠，劃分一小片夢中世界，但是再之後，想要在裏面橫行，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是當掌握夢境力量之後就不太一樣，他們可以通過個人的夢境從而搭建起橋樑，可以讓自己進入他人的夢，也可以讓他人進入自己的夢。

而後者就是夢境掌握者的主要攻擊能力。

俗稱：夢中殺人（bushi）

而如今的一切，如果說是演的，那就多半可能在夢中。

因為在夢中失去的一切都不是真正的失去，演戲帶來的前因和後果都不需要在意。

“那這場夢境的主人是誰呢？”寧夏腦子有些卡殼，想不出來一個答案。

看寧夏問出這個問題，阿麗塔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教導也不是完全沒有成果的。

“是阿麗塔的夢。”阿麗塔那麼說。

“？”寧夏覺得這話說的很奇怪，“你不是阿麗塔嗎？”

“我是啊。”阿麗塔笑着，就是不給寧夏解釋，“這場夢已經夢的夠久了，我其實也已經很累了。”

說著阿麗塔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苦澀，看向天邊之後，眼中的情緒逐漸變淡。

“既然累了，為什麼不結束這場夢呢？”寧夏問。

阿麗塔搖了搖頭說道：“這是諾言，我曾答應她，我給她的每一個夢，都會是美夢。”

她？

可不是說這是阿麗塔的夢嗎？為什麼用“她”來指代？

寧夏滿腦子問號，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還有第二個阿麗塔。

會是神明的分身嗎？但什麼樣的人會給自己分身許諾？

“可是剛剛發生的一切也算不得美夢啊？”寧夏疑惑的問道。

“哼哼~才不是。”阿麗塔眨了眨眼說道，“這件事還是多虧了你，那孩子的執着，其實是在繪製法陣的那一關。”

“啊？”雖然寧夏還沒想到這一關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寧夏也已經意識到了另一個信息，“教皇才是阿麗塔？”

“哎呀，什麼叫‘才是阿麗塔’呀？”阿麗塔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都叫阿麗塔呢？”

“？？？”誰家信徒會跟自己家神同樣的名啊？

阿麗塔卻沒解釋這件事情，而是說起之前的話題：“其實我撿到的孩子的時候，她還很小，她被父母拋棄而我撿到了她，本來還想還給那對父母，但是那對父母卻拒不承認那孩子。”

“誒？”寧夏看阿麗塔突然開始講故事，於是也開始托臉聽了起來。

“我看到孩子可憐，想着生命漫長無聊，也想要找個伴兒，於是就把那孩子帶在了身邊，大概是當時孩子太小了，她根本不記得當時的事情。

後來在一日的相處中，情誼愈發深厚，那孩子從小就很乖，帶起來倒也很省心，直到有一天，我們回到了這個鎮上，我打退了當時入侵的妖獸，他們捧高了我的地位，我的聲名大噪，連帶着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自然而然的那一對兒沒心的夫妻找上了教皇，並且哭訴當時家庭實在是太窮了，所以不得已送給神明，希望神明能夠幫忙養育孩子。

可能是阿麗塔的身份實在給人太大的壓力，當時的教皇也想要找一個親近的人，不由得就相信了這夫妻倆，給了他們不少的財寶以及地位。

畢竟是神明手下最大的神官，阿麗塔又不太在意這件事情，當時的教皇已經長大了，阿麗塔覺得就算這夫妻倆鬧得再厲害也不會舞到她這個神明面前。

原本確實是這樣，直到有第三方加入，也就是那個外來者。

神明的力量來源除了本身的神格之外，還有一個很特殊的東西：神職。

相比於基本上無法搶奪的神格，神職確實可以搶奪的存在，而且代表的力量佔比很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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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外來者便是覬覦神明神職的存在。

她試圖殺掉阿麗塔，但是每個心懷惡意的人都會被阿麗塔拉入夢境，然後在夢中安靜的死去。

於是外來者想到了用別的辦法削弱阿麗塔，而阿麗塔的軟肋其實非常的明顯，那就是教皇。

但是直接對教皇出手的話基本不太可能，先不說會引發阿麗塔的警覺，其次就是教皇本身的力量也很強大，她的力量來源便是阿麗塔。

於是兜兜轉轉就來到了那對夫妻身上。

悄無聲息的控制，光在這對夫妻身上花的時間就足足有三年，在外來者的蠱惑之下，那對夫婦倒是對教皇越來越好，不過分縱容，也不冷漠，只是做到了父母的慈愛。

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越來越好，絲毫不見當初拋棄教皇時的冷漠。

而外來者也通過這個橋樑不斷的影響着教皇。

直到那一天妖獸入侵，雖然很快被打退但是教皇的父母卻被擄走。

教皇連忙去救，卻為時已晚，奄奄一息的母親用着沾血的手，在外來者的控制之下，用至親之血給教皇下了一個咒。

“救救我，孩子！救救我們！”

“神明是無所不能的，她……一定能救我們。”

其實原本教皇是知道阿麗塔是沒有辦法讓生命起死回生的，但是這個咒卻掩蓋了這個真相。

咒語一旦下達，教皇頭一次求到了阿麗塔面前。

“求求您，救救他們！”

“我做不到……”阿麗塔明確的回答她。

“您一定可以的，您可是神明！”

但是阿麗塔也只能嘆氣一遍，祂的力量跟教皇說過，教皇怎麼不知道？祂只以為是教皇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看着教皇鑽入死胡同，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讓神明不再喜愛她，才導致沒有答應她這個請求，於是阿麗塔給了他一個夢，希望她能通過這個夢意識到她確實做不到這一點。

而這裏就有一個信息誤差，那就是阿麗塔以為教皇只是單純的無法接受，對於真相是了解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緩衝。

而教皇則是直愣子，被下了咒之後就一心以為復活人對於神明來說只是揮揮手一樣的事情。

而這個常識一旦入了腦子，等神明將他的父母以夢中的形式復活之後，教皇終於不鑽牛角尖了，但是神明能夠復活人的事情，卻已經被這個咒深深的烙在了精神里。

當阿麗塔發現事情不對勁，想要撤除魔法告訴教皇真相的時候，神明能夠復活人的事情卻已經傳開了。

一個，兩個，三個，無數的人都求到了神明的面前，祈求神明能夠給他們一次機會，救一救他們的家人。

有的孩子死於病疫，有的剛出生就夭折，有的家中壯丁上山遇險，有的不易被妖獸吃掉……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悲哀，而這個世間又太過的危險，每天死去的人不計其數，神明卻無法真的做到復活。

當阿麗塔真正發現這一切的時候，祂已經被架上了高台。

她很想任性一次，直接拋下這一切，扭頭就走。

但是她放不下的只有教皇。

而教皇卻因為父母的事情停留在原地。

那時候阿麗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於是夢境影響的範圍變大了。

將夢境拉入現實，就像是施展的幻境一樣，一個個死去的人復活了，他們是死者，但又不是，只不過是神明利用力量，借用他們記憶，捏造的幻影。

他們本身甚至魂魄都算不上。

世人對阿麗塔愈發的崇拜，但是阿麗塔卻明白，這個口子一旦打開就真的再也合不上了。

阿麗塔也不是什麼真正的笨蛋，她很快就發現，這種事情背後肯定有人作祟，只不過她抓不到那個人。

事情很快就來到了祭祀的日子。

而那1日便是一切噩夢的開端。

祭祀的陣法被動了手腳，而動手腳的人正是教皇的父母。

按理來說，他們如今只是神明操控的幻影而已，但是在外來者的力量浸染之下，居然能夠短時間的操縱他們。

陣法被做了手腳，這個陣法的作用很特殊是根據阿麗塔神職與百姓供奉而成的，簡單來說就是百姓的供奉加強阿麗塔的神職，從而提高阿麗塔的實力。

但是這個陣法不能出意外，一旦出了意外，那麼直接傷到的便是阿麗塔的本源。

所以被做了手腳的陣法，召喚出來的，一個是阿麗塔，另一個便是外來者。

神職被污染，阿麗塔的權能被奪走了一小部分，但是這卻成了對付阿麗塔的最大利器。

因為外來者藉此給了教皇一個夢。

正因為如此，在關鍵時刻教皇掉了鏈子，雖然沒有拿刀對着阿麗塔，但是，卻也讓外來者砍下了阿麗塔的頭。

鮮血灑下，教皇猛然清醒。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那外來者的笑聲中，下意識用着阿麗塔剩餘的力量，拉着外來者和阿麗塔殘留的意識一起，墜入了最後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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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夢便是千年。

“啊？”寧夏聽完故事後整個人都是獃滯的，表情很怪，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教皇什麼最慘工具人啊？

“所以那孩子其實一直蠻後悔的，以為都是自己任性，如果自己沒有要求復活父母的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阿麗塔攤手，“而夢境的重複卻是在她父母復活之後。”

所以在意的點就變成了被做手腳的陣法。

“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想結束這個夢了，但是在達成想要的結局之前，我無法主動結束。”阿麗塔說著，表情都很無奈，“之前也不是沒有人進入過夢境，但是他們都抓不到重點，那對夫妻要麼就沒有舞到他們頭上，要麼就是殺死那對夫妻之後，被外來者發現，然後再藉助力量把他們復活。”

“但是你把他們放生了。”阿麗塔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笑，“他們既沒死，也回不來了。”

是的，結束這一切，就那麼的簡單。

只需要放生一對野生的夫妻。

“沒有人做手腳，那為什麼最後召喚出來的是外來者而不是你呢？”寧夏問。

“是因為我被奪走的那一部分力量啦。”阿麗塔回答，“他藉此篡改了一部分夢境的信息，把神明阿麗塔的身份搶了過來，在所有人眼中，他才是神明。”

也正是因此，阿麗塔才會以寧夏學姐的身份出現，因為祂在這個夢中是沒有身份的。

“可是……教皇為什麼在最後也攻擊你呢？”寧夏問。

“你又怎麼知道……我和教皇不是將計就計呢？”阿麗塔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但又很快表情消失，眼睛望向遠方，“即便是那孩子在這無數的輪迴中沒有記憶，但也該感覺到疲憊了吧？”

其實無論是外來者，阿麗塔，又或者教皇，他們其實都很累了。

只是在一次一次的輪迴中，不得不繼續前行。

教皇只是下意識往前走着，阿麗塔卻要給這個夢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而外來者絕對不可能心甘情願的束手就擒。

這就形成了一個無法完成的死局。

“好了，故事講完了，現在到了結算時間。”阿麗塔啪一聲，雙手合十，在寧夏看過來的目光中，說道，“請我們的勇者寧夏，伸出手來，接受此次任務的獎勵。”

“慶祝這場故事的結束吧。”

“至少這是一個讓夢主人得償所願的‘美夢’，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