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功成則身死
午後的陽光傾灑而下，細碎的粉塵紛紛搖擺。
整個檔案室里，只有書籍翻動的聲響。
祁霽現在只覺得手腳冰涼，喘不過氣來。
他長舒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繼續着手裏的工作。
不對，諾蘭伯爵不可能不會死。
如果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麼系統直接把所有玩家殺了就行了，或者順其自然，本來他們這些人也是要死的，沒必要再讓他們這麼折騰一遭。
所以一定有辦法，或者有破綻。
他忽然想起來剛才系統給的線索。
線索內容是：無盡輪迴
從字面上理解的話，無盡輪迴和永生不死還是有一定差異的。
可是在結果上也沒有差別，因為一個人如果可以無盡輪迴，基本上也相當於永生不死了。
而且從剛才的傳記來看，諾蘭伯爵從來沒有過失去記憶的情況。
不過這也是他關於線索的一點猜測，還是要等晚餐的時候，看其他玩家有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線索。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這片檔案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是他看向這些看不到頭的書架，信息一下子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啊。
他開始像其他男僕一樣，按照順序找到對應編碼的書籍，一本一本地在書架上放好。
這工作量也太大了，只有八個人，檔案室簡直比學校的圖書館還大，什麼時候能整理完呢。
這檔案室要是這麼重要，到底什麼人把它弄這麼亂的。
一邊整理着，他一邊粗略地翻閱着，希望能從中找到一點線索。
可是這些上面記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而且事無巨細，非常繁雜。
他不由腹誹道：寫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完全找不到任何重點。
一道靈光忽然從腦海中閃過，他手中動作一頓。
對啊，所以，這麼多多書架，放這麼多這樣的記錄，現在還要求馬上整理好，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恢復記憶。
就好像很多阿茲海默症患者，會在自己有記憶的時候，記錄下很多事情，然後自己犯病之後看見這些記錄就會想起一些事情。
這麼多的檔案資料，每一本都事無巨細地寫着每一件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就好像伯爵馬上就要失去記憶了，需要看這些才能想起來。
無盡輪迴、無盡輪迴、無盡輪迴……
既然是輪迴，那就是周期性的，就會有開始，有結束，然後循環往複。
記憶就是輪迴的標誌。
伯爵會在輪迴的開始失去記憶，然後依靠自己的這些記錄，慢慢找回記憶，在這一個輪迴結束前，他同樣也會事無巨細地寫下這次輪迴的所有事情，等待下一個輪迴開始之後，再繼續找回記憶。
管家現在讓他們整理好這些檔案，就是為了迎接伯爵即將開始的新的輪迴。
這也就對應了現在的伯爵年老體衰的身體狀況，現在應該是他這個輪迴的終點階段。
想要要殺死諾蘭伯爵，就必須打斷他的輪迴。
所以到底要怎麼做呢。
但這也是自己目前的一個猜測，這個猜測的真實性還有待證明。
今晚的晚餐時間，大家應該會討論今天下午的收穫，到時候綜合大家的收穫再思考到底要怎麼做吧。
他繼續手裏的活，爭取能夠每一本過手的檔案都能看個大概。
這位諾蘭伯爵好像特別熱衷於戰爭，讓他南征北戰，他能一直百戰不殆，幾乎沒有敗仗。是一位非常傑出的領導者。
但他要是遇見了和平盛世，他完全沒有治理國家的能力，甚至給他一片封地，他都不能妥善管理。
稱呼他為諾蘭伯爵，只是因為他現在的爵位只是伯爵。
他做過君主，做過將領，做過各種爵位和官職，甚至做過海盜。這個人幾乎沒有平凡的時刻。
他總是從一個無名小卒做起，慢慢積累威望，最終成為一代名流。
果然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這樣天生的將領，走到哪裏也不會只是一個無名之輩。
這樣的人生，普通人經歷一次就算是輝煌過了，但他好像每一次都是這樣。
少數的幾次黯淡人生都是因為想嘗試做君主或者生在和平年代。
祁霽暗嘆這個人真是不可思議。
天色漸暗，男僕們陸續放下手中的工作，排隊走向古堡的大廳。
大廳已經像昨晚一樣燭光搖曳，亮如白晝，女僕們忙碌着備餐，男僕們佈置着大廳里的裝飾。
所有人都在認真準備着今天的晚餐，就像真的在招待貴客一樣。
既然這些客人們是“祭品”，為什麼要如此優待這些所謂的“祭品”呢？
除非祭品吃的東西會影響到祭品的用途。
眼前的長桌上，繼續擺放着和昨天一樣的菜品，也和今天上午的那一餐一樣。
菜品擺放的位置也完全一樣，就比如錢光的那個位置面前，依然放着一隻巨大的羊腿。
這食物難道真的有問題？
玩家們可能心中也不是沒有懷疑，但是沒有辦法，這裏沒有其他食物，一群人不可能一直不吃東西。
尤其是錢光那句“死也要做個飽死鬼”，讓大家徹底放下心防。
即使食物真的有什麼問題，所有人身在古堡中，都只能做砧板上的魚肉。
唯一沒有吃過這些食物的，好像只有祁霽一個人。
可他是個每天都要喝魔葯的魔仆，除了沒有“祭品”的身份，相比起來好像也沒什麼兩樣了。
想到這裏，他心中有些異樣。
副本世界安排了連他在內一共九個玩家，按理來說，玩家們的起點應該是一致的，他的男僕身份看起來真的很佔便宜，現在還不需要做“祭品”。
真的有這麼好的事輪到他頭上嗎？
他腦海中一遍遍回想從昨天在這裏醒來發生的一切。
不對。
男僕的身份不對。
管家一再強調，檔案室非常重要，伯爵非常信任他們才讓他們去整理。
可是檔案室的重要程度還是超過了他的想像，他才進檔案室半天，就大約猜測出了輪迴的事情，即使他的猜測是錯誤的，檔案室里也有太多關於伯爵的過去了，檔案室可以說是伯爵的命門所在。
一個上位者，真的會把自己的命門，留給一群僕人嗎？
他們整理檔案室的工作，目前看來就很像在幫古代的帝王修建陵墓。
至少結局都是一樣的。
功成，則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