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相矛盾
確認了門外和四周都沒有人之後,時樾關上門,回頭看向沈確。
“你怎麼來了?大晚上的多危險啊!”
沈確沒有解釋,直接開口說道:“我今天想辦法接近了白依水,我覺得他有問題。”
“白依水有什麼問題?”
時樾皺眉,想了想,他確實曾經感覺到,這位白先生有些不對勁,但也不至於到有問題的地步。
“他的身份相當於歷史老師,你知道的吧。”
“對,我聽過他的課。”
“他是靈泉派,唯一的倖存者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
“我今天在藏書樓翻到了一本書,上面記載了靈泉派當時遇難的情況,今天我找到機會和這位白依水喝酒,喝到最後,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他開始痛哭,哭着哭着開始說出一些當年的事情。他說的和我在書上看到的記載不一樣。”
“他跟我們講課的時候也講到過,他今天是怎麼說的?你看的那本書上寫的又是什麼呢?”
“書上寫的是,第一個發現靈泉派慘案的人,是一位送信人,送信人見到當時血流成河的場面,幾乎快要嚇傻了,他送的信中,就有從靈山書院送往靈泉派的。
於是那位送信人將信又送回了靈山書院,並且將這件事情告知靈山書院,靈泉派慘案,才終於被大家發現。
可我今天和那白依水聊起來的時候,他說是他和明松雪想回去找師姐顧凝霜,才發現了靈泉派被滅了門。”
時樾覺得奇怪:“白依水是當事人,這麼大的事情應該不會記錯吧?你看的那本書靠譜嗎?”
“那本書很奇怪,放在藏書閣那種從來沒人進去的檔案室里,一本江湖傳記放在那邊本來就很奇怪,而且,你猜這本書的作者是誰?”
“誰?”
“是明松雪。”
時樾懵了:“可是目前,江湖上流傳比較廣泛的版本,就是白依水的那一版吧,畢竟沒有人會懷疑他說謊啊!明松雪又為什麼要寫一版完全不同的內容放在藏書樓裏面呢?會不會是有人冒充他?”
“我也是這麼想的,於是跟藏書樓裏面的老先生要了幾本明掌院的讀書筆記,仔細核對了筆跡,說實話,我看不出差別。我把這本書藏在了一個特殊的位置,明天你也可以去看一下。”
躲在屋頂上偷聽的祁霽,直到看着時樾將沈確送走,腦子裏還沒回過神來。
什麼意思?
沈確是個嚴謹的人,作為一個外科醫生,他的嚴謹認真是深入到骨髓里的,如果不會對一件事情格外篤定,他甚至都不會開口說出來。
能讓沈確把這件事說出來,說明他已經對這件事背後的一切做了有關的論證,比如筆跡鑒定,比如白依水親口所說的事情。
如果說明松雪真的寫了這樣一本書,
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他把這本書放在別人都不會去的地方,是希望這本書不會輕易被發現。
但如果他不想這本書被發現,他完全就可以不寫,這樣就完全不會有後顧之憂。
可是他寫了,將自己寫的內容裝訂成書。
這完全是自相矛盾的做法。
明松雪是個正常人,智商正常,行為正常,他甚至比一般人要聰明。
祁霽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從頭考慮這件事情。
他之前就發現,白依水的記憶可能有問題,好像被人催眠過,也可能是下了某種心理暗示,導致他對當年的事情,失去了最基本的情感共鳴,也缺失了一部分記憶。
如果假設白依水的記憶為假,那本書里的記載為真。
那麼這一切也就說得通了,白依水根本沒有親眼目睹過靈泉派的滅門現場,他這部分的記憶本身就是空缺的,記憶相對應的情感也是空缺的。所以他能夠冷靜平淡的說出當年發生的所有事情。
因為去世的都是他最親近的人,所以他想要報仇的心理是完全正常的,對魔尊暗影的恨意也是真的。
那麼他所說的去到靈泉派現場之後,魔尊暗影偷襲他,明松雪獨自下山去搬救兵。
這些都是構造出來的。
這一段記憶構造出來的目的……祁霽陷入沉思。
他之前就是通過白依水對於這一段記憶的描述,確定了魔尊暗影和明松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那如果這一段記憶是假的,
是否說明了,首先這件事情的兇手,不一定就是魔尊暗影。
其次,魔尊暗影和明松雪,不能做完全的區分。
如果在這件事上不能區分,那麼魔尊暗影和明松雪,極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這樣考慮的話,這件事情很可能會是一個顛覆性的真相,暫時還來不及細想。
如果反過來思考。
白依水的記憶是真,那本書里的記載是假。
那麼明松雪寫這本書的目的是什麼?
總不至於是想要告訴大家,白依水在撒謊,其實根本不是他第一個發現的現場,其實是別人。
誰第一個發現現場有什麼好爭辯的?
所以不對。
當然也有可能兩個都是假的。
他開始細想剛才的假設,假設明松雪和魔尊暗影是同一個人。
如果有這樣的假設。
那麼奚晚風的態度也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很可能是她發現了某些真相。
但是他不想毀掉靈山書院的名聲,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明松雪就是臭名昭着的魔頭。
所以他將明松雪關進了十重地獄,自己取而代之,對外宣稱明松雪已死。
只要將這件事情壓下去,靈山書院就不會受到影響,明松雪也還是全天下的英雄。
而當有人指控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立刻出來認罪,這樣所有的問題都是他的問題,而他的問題只有謀害師長。
相比較於暴露明松雪的罪行,他暴露自己的這個罪行,已經是兩害相較取其輕了。
在明知局勢不可扭轉的時候,將損失降到最低,確實也是一種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