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彼得潘和白天鵝

“愛的背面是什麼？”

“是恨。”

“不，是遺忘。”

彼得潘是一個非常擅長遺忘的人，他將別人對他的愛，忘得飛快。

有很多人曾經愛着他，但那些愛沒有任何的結果，於是愛便會慢慢地消失不見。

而彼得潘需要愛，他需要在那些愛中任性妄為的活着。人都是需要些什麼才能夠活下去的不是嗎？更何況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可他卻不懂得怎樣去愛別人，因為他像孩子一樣的幼稚，因為他任性到自私。

他將那些愛當做是理所應當，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着那些愛他的人。他不在乎別人的心裏是否會難過，於是所有愛他的人，都為他感到難過。

直至在愛消失之前，彼得潘殺死了每一個決定不再愛他的人。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那些長大了的孩子，都被他以最殘忍的方式殺掉了。

一開始用的是匕首，從身後扎進了心臟。拔出來的時候那溫熱的血濺了他一身，毀掉了他一件喜歡的衣裳。後來便用了弓箭，從遠處一箭接着一箭，像是在狩着獵物，只是獵物有時能跑很遠，屍體處理起來總是有些麻煩。

再然後他有了更好的主意，鱷魚成了他的幫凶，像吃掉鐵鉤船長的右手一樣，他將那些需要殺掉的人餵給了鱷魚，甚至都不需要他親自動手，但這樣又少了很多樂趣。

後來他還試過其他的方法，像是活活餓死，又或者帶到高空上，再讓他們墜落摔死。

總之，他殺過很多人。

只是這一次，他殺的太多了。他殺掉了所有人，又開始感覺到了孤獨。

他將那些被他殺掉的人一一埋葬，想要懷念些什麼，卻連他們的名字都已經遺忘。

“你就是一個怪物，你永遠不會有朋友，也永遠不會再有人去愛你。”

說這話的女孩，似乎是叫虎蓮，他還是有些印象的。

“我虎蓮是講義氣的，彼得潘救了我的命，我就永遠做他的好朋友。”

什麼好朋友？

他不需要朋友，他只需要毫無保留且理所應當的愛。

彼得潘吹着他的那支破笛子，離開了那個生活了很多年，但現在已經空無一人的地方，來到了這裏。

這裏，沒有任何人慣着他。

原本這裏的人們是熱情的，讓他以為又找到了一個可以繼續以前生活的地方。然而在被殺死又復活了一次之後，這裏的人們對他失去了興趣。

那時他還不明白為什麼，很長時間以後他才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就像鎮子另一頭懸崖上的那棵長生樹，長生，在這裏是一種詛咒。他遺忘了很多事情，遺忘了很多人。可那個名叫虎蓮的女孩死前對他說過的話，卻如同一個真正的詛咒一般，時刻縈繞在他的耳邊，揮之不去。

他再也不會有朋友了，也不會再有人愛他。

他不喜歡這裏的人，大人也好，小孩也好，都是和他一樣的怪物。

他也不喜歡這座小鎮，不喜歡圍繞着這座小鎮的那條七彩河，五彩斑斕之下儘是死氣和腐敗的味道。

這裏人人都在尋找着自己的死法，他曾經想出去，但現在也開始和他們一樣，渴望着去死。

彼得潘坐在高高的樹梢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我會幫你射殘那群鴨子，留給你慢慢折磨。但你有想好這次自己又是個什麼死法了嗎？小白。”

旁邊的樹榦上，蹲伏着一隻眼神陰鷙的白天鵝。

它沒有想好。

這世上可能真有成百上千種不同的死法，但它只是一隻白天鵝，它想不到那麼多。

而寥寥幾種它絞盡腦汁所能想到的，也在和彼得潘的無數次交易里，不知重複多少遍了。甚至彼得潘好心為它提供了不少的花樣，最終也都變得很無趣。

說實話，它並不恨那群鴨子。

雖然在其不幸的童年時光中，它受盡了鴨子們的嘲笑和欺負，曾一度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當它知道自己原來是一隻高貴的白天鵝，而不是一隻醜小鴨時，那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它是白天鵝，生來高貴。

而鴨子再漂亮，也只是一隻低賤的鴨子。

它現在只是有些恨自己，當時為什麼沒能死在自己的故事裏。導致現如今，它再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故事去死了。

既然已經無休止的活着了，那總得做些什麼打發打發時間。

那隻披着紅斗篷的野狼，盯上了總喜歡溜到鎮外撒野的白雪公主。而自己，則是盯上了那群鴨子，這沒什麼不同。

白天鵝沒有理會彼得潘，因為它不會說話。

自己到時候是怎樣的一種死法，其實也並不重要，它自己和彼得潘都不會太在意。想出了新花樣自然是好，沒有，那也無所謂。

好就好在那群鴨子足夠的多，自己能一隻一隻的慢慢折磨好久。而彼得潘在一旁，也能看上好久。等它虐殺完那些鴨子，彼得潘再殺了它。

殺和被殺，它能體會到兩種截然不同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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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那是誰？”

樹梢上的彼得潘突然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插回了腰間。伸手從背後取下弓箭，張弓搭箭瞄準了樹下正遠遠走來的兩人。

白天鵝亦是探出個腦袋，向下望去。

走在前面的是白雪公主，跟在後面的是小紅帽，那沒事了。白天鵝剛想把探出去的腦袋縮回來，等等！這個小紅帽？

“是冒險者！小白，是冒險者！”

彼得潘一下子就飛了起來，興奮地繞着樹梢轉了幾圈，就要向下飛去。

天鵝怎麼叫？擬聲詞不知道是什麼，有點像發動機的聲音。

反正白天鵝當即就叫喚了兩聲，語言不通，但意思很明白。

不要命了還是怎麼的，白雪那瘋女人的新寵物你也敢打主意？它可不想陪着彼得潘再被凍成冰雕，像個擺件一樣立在這片叢林裏幾年，被那群鴨子笑話。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要她的寵物，我只要那個男人背着的背包，那裏面可有着外面來的好東西！反正白雪姐姐也不在乎那些小玩意。”

白天鵝翻了個白眼，又叫喚了一聲。

這姐姐叫的還真是順口啊，你要她就給？你拿什麼換呢？

可彼得潘也不是不管白天鵝怎麼叫他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一個俯衝，就奔着白雪和趙白鶴而去。

“白雪姐姐~”

彼得潘停在了趙白雪面前的半空中，言語之中還有些含蓄，而趙白雪就直接了很多。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