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預知夢（下）
“說話！”
鍾柏峰拖着手裏的棍子，在地面上發出了一聲聲刺耳的聲音。
那像是金屬擦碰發出的聲響。
“不是的，爸爸，我沒有進去……”
趙海超稚嫩的童音控制不住地顫抖，小小的腦袋宛如機器一般，不停地搖着。
直到一隻大手，一把抓住他的頭髮，陰惻惻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你沒有進去？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趙海超吃痛，他強忍着頭皮上的痛感，控制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爸爸最討厭他哭了，他必須忍着，他努力一字一頓地說道：
“是王老師說的，說是你讓她進來拿東西的。”
“什麼東西？”
鍾柏峰手中的力道鬆了幾分。
“我不知道，我沒有問她。”
趙海超是真的沒有問，王怡本就是他比較親近的人，對於對方說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小小年紀就知道撒謊了？”
鍾柏峰手中的力道又再次加深，疼得趙海超眼淚不斷往下掉。
可他不敢哭出聲。
他不能讓鍾柏峰知道自己哭了，那樣的話，等待他的會是更恐怖的懲罰。
“學校的老師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頭頂那道充滿怒氣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
趙海超疼的兩隻小手用力抓着鍾柏峰的大手，“爸爸，我沒有騙你。”
他強忍着痛意。
也在這時，外面傳來那道能帶給他溫暖的聲音。
“鍾柏峰，你他媽又在搞什麼鬼？”
是趙海洋的聲音。
他站在地下室門口的樓梯上，“你兒子哪去了？我回來到現在都不見他的人影。”
“在這兒呢，我一會兒送他出來。”
鍾柏峰手中的力道一松。
趙海超整個人跌入沙發中，然後就看著鐘柏峰直接朝門外走去。
一點要帶他出去的意思都沒有。
趙海超想開口喊舅舅。
可一想到，現在喊了，以後舅舅能帶自己離開這個家嗎？
他的爸爸就是鍾柏峰啊，他怎麼可能離開……
如果，舅舅是爸爸就好了……
趙海超的眼淚大顆大顆滴落，浸濕了他那破爛不堪的衣服。
他的衣服被他撕扯的不像樣。
外面傳來幾道聲響，他沒有聽清楚那是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去的，只知道等他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床邊有兩個女人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
“怎麼還不醒，你真的沒對他做什麼？”
朦朧間，那是柳億的聲音，她語氣焦急，整個人都在來回踱步走動。
趙海超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不停地在晃來晃去。
“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了，喝點飲料就睡過去了。”
王怡一臉愁容。
“舅舅呢？”
趙海超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舅舅去哪了，為什麼柳阿姨會在這裏？
“你這孩子，不是和你說了，你舅舅回家去了。”
王怡一臉寵溺地摸了摸趙海超的小腦袋。
“那，柳阿姨為什麼在這裏？”
趙海超明明記得剛才聽到了趙海洋的聲音，怎麼會回家了呢？
“見你喝了杯水果就睡着，王老師有事要回去。
但是你家裏今天沒人在，所以喊了我過來。”
柳億嘆了口氣，這叫什麼事兒，孩子都這麼大了，自己還有女兒要照顧呢。
“爸爸還沒回來嗎？”
趙海超試探性開口問道。
眼前的兩個女人搖了搖頭。
趙海超陷入沉默，一張小臉委屈巴巴的噘着嘴不說話。
“好了，你先回去，這邊有我呢。”
柳億將趙海超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背對着王怡說道。
王怡點點頭，在門關上前，對着趙海超說了句：“明天見。”
趙海超只覺得渾身寒冷，他在被子裏蜷縮成一小團。
“很冷嗎？”
柳億溫暖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見趙海超不說話，柳億也只是靜靜坐在一旁。
趙海超只覺得頭很疼。
他剛才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為什麼醒來後會變成這樣？
“柳阿姨，現在幾點了？”
他悶在被窩裏，小聲問道。
“九點了，小孩子不能熬夜，該睡咯。”
柳億輕聲回道。
趙海超沒有回答，他只是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
柳億在邊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趙海超呼吸均勻了才離開。
在柳億離開后，趙海超頓時睜開眼睛。
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從床上坐起，靜靜看着昏暗的房間。
窗帘沒有被完全拉上，留下了一條縫。
月光透過縫隙映照入屋中，昏暗的房間裏，出現了一絲柔和的光亮。
難道剛才經歷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場夢嗎？
還小的趙海超不懂，他想把發生的夢告訴爸爸，告訴舅舅。
可是，這種事情告訴爸爸的話，爸爸會不會認為他在自己心底就是惡魔？
趙海超撐着下巴，想了很久，最終，漸漸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把昨晚的噩夢忘記了。
然而，也在這一天，他的噩夢，降臨了。
夢境中見到的一切，再次上演。
趙海超沒有選擇喝王怡給的果汁。
他發現王怡的臉色變了，是他沒見過的模樣，特別可怕。
下一秒，他就見王怡手中拿着一條毛巾，直接捂住了他。
醒來時，就在那張沙發上。
身體無法動彈。
無聲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噩夢成真了。
……
在現實中，爸爸離開了房間，去樓上找舅舅。
可沒多久，他發現門外站着的還是爸爸的影子，只是他手裏拽着的，好像是一個…人？
趙海超瑟縮在沙發上，不敢吱聲。
然後就看着爸爸，又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張沙發椅，讓舅舅也坐在了上面。
舅舅和自己不同，他身上被爸爸都用繩子綁了起來。
然後，爸爸又出去了。
等爸爸再回來的時候，他手裏又拖着一個人。
那是個女人，他沒見過。
再後來，他就見到爸爸手裏拿着很多器械，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跟廢品一樣往這間黑暗的屋子裏扔。
大概過了十分鐘，爸爸的聲音從四周響起。
趙海超心中的恐懼愈發壯大了起來。
他是第一個陷入昏迷的人，也是第一個醒來的人。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另一個地方。
一個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地方。
“爸爸，起床啦，太陽曬屁屁咯。”
他熟門熟路地來到一間卧室，看着那個令他無比感到親切的男人。
二話不說，光着小腳丫踩到被褥上，搖晃着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