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輔國大將軍的字畫
好一會兒后,在蟬衣不耐煩地提醒下,他才回過神,結結巴巴地說道:“丁大人在他們手中僅買青玉一項就花了不下十萬兩白銀,給輔國大將軍送節禮、壽禮等又花了不下五萬兩白銀,如果他們說的是假話,丁大人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不了解朱家、顧家、范家和戚家,但他足夠了解丁立生。他為在輔國大將軍跟前博一個好名聲,投入進去的銀兩足有大半個丁家。如果朱家、顧家、范家和戚家是在騙他,那他一定會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陳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不過並沒有戳破,而是順着往下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並沒有查證過他們的話是真是假?”
趙鱗搖頭,表示不可能有假道:“他們給過丁大人輔國大將軍的回禮,回禮中,還有輔國大將軍賜下的字畫,字畫上蓋有輔國大將軍的官印與私印,不可能假。”
陳韶立刻問道:“那些字畫在哪裏?”
趙鱗畏懼地看兩眼丁立生,小聲答道:“在丁大人書房的暗格收着的。”
陳韶當即吩咐:“傅九,帶他去將那些字畫都取過來。”
傅九帶着趙鱗走後,陳韶又看一遍他寫下的名單后,遞給蟬衣道:“拿去遞給李天流,讓他安排人去將這上面的人都帶回來。”
蟬衣拿着名單要走之際,陳韶又叫住她,“跟李天流說一聲,不只要將名單上的人帶回來,還要再安排一到兩個人看好他們的家人,不能讓他們的家人轉移財物。”
蟬衣拿着名單也走後,陳韶從案台上下來,慢慢踱步到丁立生跟前。看着他微微顫動的眼睫毛,輕哼道:“醒了?”
丁立生不動。
陳韶笑上兩聲:“來人,將他拖出去斬了!”
丁立生立刻睜眼,並迅速爬起來跪到地上,“公子饒命,下官知道錯了。”
“你是知道錯了,”陳韶譏諷,“只是會知錯犯錯,一錯再錯,還死不悔改!”
“改,下官這就改。”丁立生哭道,“只要公子肯饒了下官,下官保證以後都不會再犯錯。”
“既然不會再犯錯,那就說說吧,”陳韶順勢說道,“朱家、顧家、范家和戚家都是怎麼跟你說的輔國大將軍喜愛青玉一事。”
丁立生不敢再隱瞞,主要是趙鱗把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再隱瞞也沒有用。砰砰磕兩個頭,老老實實地答道:“他們說輔國大將軍已在暗中輔佐廣陵王奪取皇位,若能投其門下助他一臂之力,將來廣陵王得大位后,必不會虧待下官等人。下官一時糊塗,沒去查證是真是假,就聽信了他們的讒言,以至於犯下如此大錯。但公子放心,自公子來洪源郡后,下官已經很少與他們同流合污。”
“他們什麼時候告訴你的這些話?”陳韶問。
丁立生立刻答道:“元和十五年底。”
又是元和十五年。
看來他們在投奔了前朝太子黨,就立即着手發展勢力了。
發展勢力?
發展勢力!
她怎麼沒有想到!
同那些帶着美好寓意的蓮花紋一樣,也許青玉並不只是某一個人的喜好,而是一種信物!一種起事後,以青玉劃分身份的信物!
壓住心底的升騰而起的喜悅,陳韶繼續盤問:“他們在告訴你這些話之前,你也是如後來那般,對他們極盡阿諛?”
丁立生訕訕道:“他們的本家都是江南那邊的大族,族中不乏在朝中為官的人,他們在洪源郡立足的時間也比下官要早好幾十年,下官剛剛在太守府任職的時候,受盡刁難,他們沒少在暗中幫扶過下官。”
“所以,”陳韶追問,“他們說輔國大將軍要輔佐廣陵王奪取皇位,你就信了?”
“下官沒有信,是他們拿了證物,”丁立生辯解,“朱二爺拿了輔國大將軍寫給他的密信,顧二爺也拿了輔國大將軍送他的一幅畫,那畫上蓋有輔國大將軍的官印和私印。下官認得那官印,那官印就是輔國大將軍的沒錯!”
陳韶看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后,才又問道:“元和十五年至今,你為輔國大將軍共花過多少的銀兩?”
丁立生虛虛地看她兩眼。他是跪着的,而她是站着的。他即便抬頭,也只能看到她的腿。可就算只是一截腿,也讓他感到了忐忑與不安,又不敢不答。不動聲色地挪一挪位置,盡量挪得離她的腿遠一些后,才低聲答道:“應該,應該有三十萬兩。”
“三十萬兩……”陳韶質問,“你哪裏來的那麼多錢?”
丁立生張一張嘴,回答不出來。好一會兒后,又頗是希冀地看兩眼案台上的木箱,小心翼翼道:“有一部分錢是靠丁家的商鋪賺來的,有一部分錢是收的田租,還有一部分是拿田莊裏的糧食抵押……”
“還有呢?”陳韶問。
“還有,”知道瞞不過去,丁立生咬一咬牙后,閉眼道,“還有一部分錢是靠剋扣稅收。”
“我記得你之前曾說,”陳韶慢悠悠地說道,“自你任了這法曹參軍后,便一直住在太守府,與丁家甚少往來。”
丁立生知道她這是要開始算賬了,狠一狠心,用力扇了自己兩耳光后,半是求饒半是表忠心道:“下官以後一定聽公子的話,公子叫下官往東,下官絕不往西,公子叫下官站着,下官絕不坐着。”
頓一頓,又補充道:“下官以後一定只聽公子的話,除了公子,誰的話也不聽!”
“除了我的話,誰的話也不聽?”陳韶笑着走回案台,打開裝着丁家證據的箱子,隨手拿出一沓,挨着念了幾張后,掀眼看着面色煞白的丁立生,揶揄道,“知道什麼叫人無信而不立嗎?在我讓傅九搬出這些證據的前一刻,你還在撒謊、嘴硬,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麼信用可言?”
“下官可以發誓,下官以後絕不會再對公子撒謊和嘴硬。”丁立生舉起手,正要立毒誓,傅九便帶着輔國大將軍的字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