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孺子可教

第105章 孺子可教

何大海掀開厚厚的帘子,頓住腳步沒回頭。

“以後我不會再洗衣裳,給我娶個媳婦,讓我媳婦洗。”

何父和高氏齊齊震驚地看着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還是那個逆來順受讓他幹啥就幹啥的何大海?

寒冷的夜風坐在炕上的人都凍得打了個哆嗦。

冷風灌進何二海嘴裏,澆滅他滿腔的話。

發現氣氛不對何四海的哭聲停了,看眼大口大口往嘴裏塞海帶絲的何三海,吸了吸鼻子捧起碗稀里嘩啦的喝粥。

心愛之物沒了,再餓肚子多不划算。

何父滿肚子火無處發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

何大海回到屋子,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輕鬆和暢快。

原來,反抗並不難。

街坊都說他爹是為了有人能好好照顧他才娶的後娘,可他既沒被後娘照顧過,也沒體驗過爹的愛。

十七年來他好似獨自一人在汪洋大海里沉沉浮浮,親人冷眼旁觀,甚至在他有能力游上岸時再次將他踢進海里。

是初次見面的周誠對他伸出手,將他拉出困住他的那片海,為他指了一條路。

何大海躺在炕上,黑暗中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腦子裏從未有過的清明,他思考着以後該怎麼辦才能讓自己過的更好。

不知過了多久,何大海聽到高氏高興地說收到三斤珍珠。

何大海翻個身,嘴角斜了斜。

明日有好戲看了。

高氏邊洗衣服邊抱怨自己如何如何辛苦,何大海充耳不聞。

......

袁玉竹調好珍珠雞蛋清糊糊,溫水凈面,再用熱毛巾敷面,然後將糊糊均勻的塗抹面部。

一炷香后清洗乾淨,做過面膜后肌膚觸感越發緊緻細膩柔潤。

袁玉竹欣喜不已。

平民百姓每一文錢基本上都花在吃穿上,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們則對自己的容貌十分重視。

包括勾欄里的女子。

她得趁離開禹州城之前多賺一筆錢。

前世的經歷告訴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任何時候手裏都得有銀子。

周誠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子,她還是得留一手。

不過,這個法子是周誠告訴她,如今還不是一家人,掙的錢她該分他一部分。

袁玉竹想着周誠,捧着臉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揚。

而後思索着周誠說的珍珠膏該是怎麼個做法,有什麼用處。

直到後半夜才入睡。

次日胭脂鋪開門后就不斷有人將珍珠送過來。

直到晌午,周誠收到近四十七斤品相不佳的珍珠,以及何大海舅娘娘家的八十多斤海貨。

有些珍珠不知存了多少年,已經微微發黃。

周誠全都收下,等賣珍珠的人都走了按約定給何大海九十四文錢。

“多謝周大哥。”何大海激動不已。

以往他每掙一文錢,剛揣熱乎就被後娘拿走,因此,哪怕拿到月錢和工錢也不會特別高興。

現在每掙一文錢都是自己的,誰都別想拿走。

何大海興奮的想對着大海大喊幾聲。

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這是你該得的,大海,掙錢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非要做鹽丁,比如做貨郎。

貨郎跋山涉水的賣貨很辛苦,再辛苦也不如做鹽丁苦,賺的未必比鹽丁少。

靠體力只能掙小錢,想掙大錢就要靠腦子,要多看多想。”

十七歲的少年滄桑的跟三十歲的漢子差不多,脊柱與雙手手指都有些變形,真是造孽。

前世他這麼大的時候不停的刷題刷題,覺得自己的人生苦逼到極點,看看這時代的人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這世道雖艱難,住在海邊終歸是餓不着。

禹州城不屬於熱帶亞熱帶氣候,沒有紅樹林也沒有海鴨子海鴨蛋。

海產品異常豐富,不出海打漁,光趕海也能撿到不少海貨,除了沒錢起碼肚子能糊弄飽。

吃海鮮總比吃糙米粥有營養。

手裏有一百二十一文巨款的何大海使勁點頭:“我記住了周大哥。

我再攢點錢就做貨郎,就算虧了也不要緊,還能去碼頭扛麻袋,我有力氣餓不死。

周大哥,等我掙到錢了下次你來我請你吃酥餅。”

何大海覺得酥餅是他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食物,他有個小小的願望。

願以後每個月能吃上兩次酥餅。

“好啊,我下次再來買珍珠粉和海貨,希望你已經開啟了新生活。”

日後若是需要大量的珍珠粉,周誠打算養殖淡水珍珠。

說起來,珍珠粉除了美白祛斑外,還有安神、解毒、明目的藥用價值。

周誠估摸着郎中們尚未發現珍珠的藥用價值。

何大海聞言點頭如搗蒜,滿是期盼地試探:“那我讓漁民將所有的珍珠都留下來,多曬些海貨。”

昨夜何父的話提醒了何大海,可以收珍珠和海貨再轉手賣出去,賺中間的差價。

可他沒有本錢,更不知道下一次周誠能開出什麼價。

這買賣不是他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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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誠眼裏浮現笑意:“好,那時不管珍珠的價格是多少,還是給你兩文錢一斤。

海貨的話鮑魚淡菜瑤柱之類的要的多一些,這個也一樣,我買一斤就額外給你兩文錢。”

自從何大海新世界的大門打開后靈光多了,整個人都煥發著屬於這個年齡的人的朝氣。

不錯,孺子可教也。

何大海心中狂喜,連連道謝,從胭脂鋪出來就直接去了漁村。

一個月後海面就能化凍,那時漁民們就會出海捕撈,到三月中旬採珠人也會下海撈珍珠。

他只用跟漁民和採珠人講,多曬些貝類海貨,珍珠不管好壞全都留下就行。

等周誠再來,大家都能有錢掙。

......

“周大哥,你怎麼想出用珍珠磨碎和雞蛋清敷臉這個法子?”

袁玉竹喜歡做胭脂香粉,也改良了一些配方,使用的原料幾乎都是各種花草,從未想過堅硬的珍珠居然也能磨成粉敷在臉上。

且效果出奇的好。

周誠信口胡謅:“我曾聽聞珍珠磨成粉能食用,既然能吃那就是無毒。

我就想珍珠觸感絲滑細膩,色澤溫潤,若是塗抹在臉上是否也能令人的皮膚變的跟珍珠一樣光彩照人。

我自己試過用雞蛋清敷臉,有緊緻肌膚提亮膚色的作用。

就想到兩種東西一起使用。”

古代沒有護膚產品,皮膚太干就抹點蛇油或其它動物油。

畫眉用的是一種青黑色的礦石。

口脂是用硃砂或者植物與羊脂、牛脂、豬脂熬制,這是普通人家用的。

皇家專屬的口脂片是蠶絲製成的薄片浸泡在口脂中晒乾,使用起來更為方便。

胭脂就純純植物晒乾研磨而成。

面膜這玩意兒沒有。

現代女人和孩子的錢好賺,古代也一樣。

女為悅己者容,誰不想漂漂亮亮的。

古代婚姻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小夫妻全靠媒婆一張嘴,到洞房花燭夜才知道對方長的是人是鬼。

顏值即是正義,容貌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未來的幸福程度。

就算沒有好的五官,皮膚好也是一大亮點。

周誠認為護膚品和彩妝這塊的市場非常大。

好好琢磨琢磨必定能發財。

“周大哥/相公好厲害!”

袁玉竹和李芙蕖滿臉的崇拜。

周誠拳頭抵在唇上輕咳了聲:“多謝誇獎,不過,這雞蛋清不是人人都能用,有些人用了臉上會起紅疹,紅腫、刺痛、瘙癢。

有句話叫過猶不及,我想,這面膜也不能時常用,一月做四次就夠了。”

“才四次啊,我還想每天做一次呢。”對雞蛋清不會過敏的李芙蕖頗為遺憾。

姐妹們一個賽着一個貌美,一個比一個白凈,相比之下,她就是其貌不揚的山野村姑。

李芙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膚色偏黃,骨節粗大,絲毫沒有女子的柔美,去大戶人家做燒火丫頭都會被嫌棄,只能當個促使婆子。

若是有袁玉竹一半的美貌,當初相公被綁到家裏就從了她了。

李芙蕖偷偷瞄了眼袁玉竹修長如羊脂白玉的手。

自卑。

周誠解釋道:你們想啊,這珍珠粉太干,不能像水和油脂一樣被皮膚吸收一部分,面膜做的太過頻繁會不會適得其反令肌膚變得乾燥?”

袁玉竹若有所思:“相公說的有道理,海邊雖比照西縣更濕潤,珍珠粉確實有些幹了。

昨日知州千金身邊的大丫鬟過來正好見到芙蕖在做面膜,她很感興趣。

想試試看,若是用了好再給自家小姐用。

我本想自己先試用兩次就給她做,既然蛋清不是人人都能用,得慎重些才好。”

官宦人家對待下人非打即罵,可也不允許自家下人在外人手裏吃了虧。

真把人臉給弄出紅疹子,那就麻煩了。

周誠思忖道:“可以將蛋清換成新鮮羊乳,羊乳溫和,不排除使用後會引起不適,可以先在耳後或手臂內側塗抹一些試試看。

沒有任何異常就說明可以使用。”

袁玉竹眼睛一亮:“周大哥,珍珠粉除了蛋清、羊乳外,還能搭配什麼?”

“牛乳、蜂蜜都可以。”

配苦瓜黃瓜也行,可惜大亓朝沒有這兩種蔬菜。

“今夜我給我大嫂試試看。”袁玉竹躍躍欲試。

“女子描眉用的礦石難找,價格昂貴,普通人家的女子買不起。我想到一種製作成本低廉的眉黛膏,保管人人都買得起。”

他看過一個視頻,用馬藍枝葉和石灰就能做出來。

“真的?周大哥,需要什麼材料你告訴我我來做。”

周誠神秘一笑:“我不能確定做出來效果如何,況且要用到的材料南方才有,現在就是想做也做不了。

要用什麼材料,暫時保密。”

袁玉竹好奇心被勾起來又告訴她做不了,抓心撓肝的難受。

何父以五文錢一斤的價格收了兩斤賣給周誠,哪知那幾家街坊知道周誠收貨價格,跑到包子鋪把何父罵個狗血淋頭。

並要求何父按照三十文一斤的價格算,補齊差價。

到了口袋的錢被人要回去,還被罵了一頓,何父氣的吹鬍子瞪眼。

正好被去吃飯的周誠三人遇見。

周誠瞬間就明白,何大海是故意不告訴何父,其他人的珍珠是直接送到胭脂鋪。

何父不清楚才想吃點中間差價。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何大海腦子不笨。”周誠對二人說。

只是沒人提點,老實本分了十幾年,以後何家想壓榨他是不可能了。

悠然從包子鋪旁過,周誠深藏功與名。

迎面兩名頭戴玉冠穿着黑色大氅的青年男子走過來,其中一人眼神熾熱地看着袁玉竹。

“袁娘子多日不見,出落的越發貌美。”

這種話在後世只會當做讚美之詞,在大亓朝,男子當街對女子如此說就有調戲以及輕視之意。

袁玉竹看了眼舉止輕佻的隋玉瞻,秀眉微蹙,面露不悅之色,思及對方的身份,壓下不快衝兩人福了福。

“大公子,二公子。”

見到兩人的外貌,加上袁玉竹隱忍克制的表情,周誠猜到兩人的身份。

知州隋大人家的兩位公子,隋玉良,隋玉瞻。

嫡長子隋玉良容貌清雋,才華斐然,十六歲鄉試中了解元,十九歲去京都參加會試路遇山匪,左額頭到右下頜留下一道刀疤,右胳膊受了傷不能完全伸直。

本朝規定,面部有明顯疤痕、身有殘疾之人不能入朝為官。

隋玉良縱有滿腔抱負卻無施展之處,實在可惜。

好在他生性豁達,並未因此而自暴自棄。

在州府嵩山書院做了夫子。

嫡二子隋玉瞻是隋大人繼室夫人所出,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典型的紈絝子弟。

這些是彭敬告訴他。

彭敬跟隋玉良雖不是同鄉,同一年在京都參加鄉試,隋玉良是解元,他是亞元。

雖對隋玉良搶了他學霸的頭銜十分不爽,倒也惺惺相惜,並約定三年後赴京參加秋闈。

結果隋玉良失約,彭敬中了狀元。

彭敬不無遺憾地對他說,中了狀元自然是欣喜萬分,得知隋玉良再也不能參加科舉,不能入朝為官,只覺得他這個狀元不做也罷。

彭敬骨子裏有着讀書人的清高,更欽佩才智過人的人,杜武這種胸有丘壑,目有山川的人並不能真正成為他的知己。

彭敬給他了一塊玉牌,讓他來到禹州遇到麻煩事可以找隋玉良幫忙。

他正打算走之前去拜訪一下這位讓彭敬一提起就嘆氣的學霸,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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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種田,老婆孩子熱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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