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尊者3

顯然，大黑天不夠強大，看來持大黑天法器的只是普通僧人，不到上師以上級別，對大黑天的掌控能力不足。

這才導致一髻佛母用獨牙就把大黑天定在原地，讓持法器者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大威德金剛是格魯派所修本尊，如果持有大威德金剛法器是格魯派上師，比一般小首領要強大，但弱於成熟的呼圖克圖。

丹巴尊者還沒有繼承呼圖克圖的稱號，正式成為首領，他現在的能力基本上與上師相當，但在層次上，大威德金剛要高於一髻佛母。

大威德金剛，梵名“閻魔德迦”，藏語為“多吉久謝”，意為“怖畏金剛”，漢譯大威德明王，乃是文殊菩薩忿怒相。

傳說中，他曾降服死神閻魔天，因此其名字含義中還帶有“死亡征服者”的意思。

其法器有人骨頭飾，人頭項鏈，十惡之人全皮圍裙，人血胭脂，人血塗眉，骨灰塗神，呈粉綠色，還有象皮上裝，踏於日輪蓮台之上。

大威德金剛有9頭，34臂，16足。9頭代表大乘佛教九部經典，34手加上身、口、意三業代表佛教修行的37道品，16足代表真有閻魔的十六面鐵城，也代表佛教十六種空性。

大威德金剛一出，必然造成殺業，這是格魯派最高級的護法神，沒有之一。

丹巴尊者想到過黃教會派護法神來追殺他，但沒想過會直接派出大威德金剛，這是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徹底滅絕覺囊派的傳承。

“我生於虛幻，死於虛幻，只是連累了你們。”

覺囊派教義，我是虛幻的，但我之所見卻是真實的。丹巴尊者說這話的意思是，我的生與死都是虛幻，但連累你們真的死去。

高僧大德對於死亡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且不說對錯，他們的確做到言出必行。

迦巴瓦笑了笑，笑容很醜，“我堅信尊者能回到庫倫，重新獲得大慈邁達里呼圖克圖稱號，成為蒙民心中的哲布尊丹巴首領。”

“我先去會會傳說中的大威德金剛，如果有機會造成混亂，你們就趁亂逃走。”

說完，迦巴瓦從容整理身上的法器，昂首闊步走出氈房，向著追兵的方向而去。

仁增臉上出現焦急之色，“丹巴尊者，您看？”

“逃是逃不掉的，如果我死了，你沒有被追究責任，就帶着我的法器回到庫倫，隱居起來，覺囊派的傳承不能丟。”

仁增帶着哭腔說道：“尊者，您就不能退一步，改信黃教？”

丹巴尊者搖搖頭，“哪怕下閻魔地獄，我也不會丟棄信仰，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兩人正說著話，不遠處傳來怒吼的聲音，只見前面出現一片北方密業寒林的虛影，無數屍骨在翻滾，又聚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完整屍骨。

完整屍骨拔出一棵松樹，滿天的松針在飛舞，有寒風呼嘯而過，讓松針變得堅固無比，順着寒風的方向，極速飛去。

大威德金剛只動用了兩頭四臂，兩張嘴分別念出不同的密法，四隻手形成了空氣屏障，堅硬的松針打在上面，根本沒留下任何痕迹。

松針過後，有無數松樹捆綁在一起，形成的巨大武器，砸在空氣屏障上，發出“砰砰”的聲音，空氣屏障不斷變形，卻沒有一絲破裂的痕迹。

這時，其中一張嘴念完了密咒，隨着一隻手打出手勢，並伴隨着一聲憤怒的叫聲，所有幻化的松針與松樹都化為烏有，一道血光打在北方密業寒林上，讓其晃動起來，幻像差一點就破碎。

迦巴瓦再次大吼，北方密業寒林的幻象又重新恢復，屍骨翻滾，形成巨大的屍骨，而屍骨的腹部開始腫脹。

不多時，屍骨腹部炸裂開來，從裏面爬出兩隻骷髏，各帶法器，這是屍陀林主的形象，他們是一對夫妻的屍骨，他們背後隱隱顯現出骸骨做成的宮殿。

緊接着，四周開始下起了雪，從輕飄飄的雪花，到遮擋天幕的大雪，周圍的一切都被凍住。

大雪開始蔓延到屏障上，屏障也被凍住，雪花落在上面，“啪”的一聲，屏障破碎。

當大雪出現的時候，大威德金剛多了一個頭念咒，一共動用了三個頭。

屏障剛破裂，三個頭同時念完咒語，隨着手勢，一股暗紅的岩漿噴射而出，仔細瞧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麼岩漿，而是人身上的罪孽。

高溫與低溫相遇，產生一片紅色的罪孽霧氣，在場的人都能聽到無數惡鬼哀嚎的聲音。

“啊哪咪加嘎轟……”

氈房裏傳出念經的聲音，原本已經把持不住的護衛，逐漸清醒了過來，他們的臉上露出驚嚇的表情。

“嗡舍地微知，大那那吽呸……”

對面響起念經的聲音，隨着更多人加入到念經的隊伍，聲勢越來越大。

念到最後，大威德金剛又是一聲忿怒的吼聲：“嘛！”

這聲“嘛”可是真言，剛才群頌經文就是為了加持這聲“嘛”。

北方密業寒林的幻像寸寸破碎，化為虛無，迦巴瓦已經倒在地上，滿身法器破碎，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鮮血呲了一地，他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隨着往生咒的響起，迦巴瓦好像看到了什麼，他努力睜開眼睛，想要微笑，但全身皮膚都在疼，這是他笑的最難看的一次，頭一歪，死去了。

氈房裏，有人臉上帶着悲憤之色，有人卻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念完往生咒，丹巴尊者臉上很平靜，他毅然走出氈房，有些事躲是躲不過去，只能去面對，如果做到坦然就更好了。

“我追求的真實就在眼前，有人卻說是虛幻，但你們所謂的虛幻，丟失本真。丟失了本真的虛幻，自然是虛幻。丟失了本真，又何談本真呢？到頭來，本真何嘗不是一種虛幻？

所以，覺囊派認為本真虛幻，但客觀真實。

如果客觀不真實，本真何來真實。所以，我追求的是從虛幻中認知真實，達到從虛而實的過程，這就是覺囊派的教義。”

第一段實際在否定“自性空”，後面說的就是覺囊派教義“他性空”。

不遠處傳來蒼老的聲音，“教義上的事情可以爭論，但覺囊派必須歸屬格魯派，這種爭論自然就不存在了。”

丹巴尊者一聲冷笑：“呵呵，誰拳頭大誰有話語權唄？”

“你說對了，這個世界沒那麼多教義，只有勝者才准許宣揚教義。”

丹巴尊者嘆了口氣，“哎，我本無意爭奪，只想偏安一隅，卻也無法做到。有些事總要有人去面對，這是檢驗我信仰的時候，那就來吧！”

說完，他打出手勢，嘴裏念出咒語，一髻佛母的形象瞬間變得巨大，足有五米高，看來剛才擊殺大黑天，他只動用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此時，大威德金剛動用了五個頭，十二隻手，還伴隨着僧人念經的聲音。

原本微閉的獨眼的一髻佛母，緩緩睜開眼睛，從眼睛中散發出婆娑地獄，各種鬼物在不斷哀嚎着，籠罩在這片土地上。

地獄的暗紅色血海中，伸出無數只手，想要抓住一切能抓到的事物，把其托到婆娑地獄之中。

血海中，幻化出無數顆骷髏頭，張着口，口裏只有獨牙，不斷撕咬一切可以撕咬的事物。

又升騰起無數充氣人皮畫，把一切能包裹的事物都包裹起來，準備拖入到血海之中。

婆娑地獄所到之處，所有東西都寸寸斷裂，融入血海之中，就連大威德金剛形成的空氣屏障，也被血海吞噬掉。

大威德金剛不甘示弱，幻化出完整的法相，三十四隻手各拿法器，不斷擊殺婆娑地獄中的鬼物。

兩個幻像交織在一起，相互攻擊，巨大的聲響回蕩在婆娑地獄的結界之中。

以血海為底蘊，生出各種骷髏手、骷髏頭、人皮畫，無窮無盡，除非徹底打破婆娑地獄的結界，不然只能被困死在裏面。

突然，大威德金剛的五個口同時念完經文，八隻腳整齊的踏在地上。

“轟”，讓婆娑地獄產生了劇烈的晃動，原本起伏不定的血海，掀起狂風巨浪。

隨之而來，一聲“咪”，聲音所及，血海像被刀切過一般，一分為二，從中間斷裂開來。頃刻之間，婆娑地獄的幻象被打破，化作無數碎片，消失在空中。

而大威德金剛的法相正冷冷看着丹巴尊者。

丹巴尊者臉上無喜無悲，繼續未完的咒語，隨着最後一個音階完成，獨發、獨眼與獨牙，三位一體，形成一個恐怖的法輪，直接飛向大威德金剛的法相。

“你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對面的上師十分詫異，他曾教導過丹巴尊者，清楚他的底細，但沒想到就在剛才，丹巴尊者幾次開口，論證“他性空”理論，讓自己的佛法又更近一層，可以發出“獨一咒”，這是一髻佛母獨有的法門。

獨一法輪劃過天空，所到之處全部被凈化，就連空氣都被凈化掉。它重重砸在大威德金剛法相上，幻像被吸了進去，徹底變為虛無。

眼看着獨一法輪朝着追兵而去，對面響起密集念咒語的聲音。

“嗦，嗎他嗎哄，那那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