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世人予我夢（下）
夢魘的表情出現了一絲不悅。
“您這又是何苦呢？”
“仔細想想吧，您出去之後會遇到什麼呢？據我所知，在表層世界裏，您過得並不幸福吧？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夢魘的話語中，帶着很強的蠱惑意味。
“這個小世界您最後贏了又能如何呢？以後的造物主對決只會越來越艱難，說不準哪天就是身死魂滅，被徹底抹除，沒有一個人會記得您。”
“哪怕您一路贏到最後，您也無非是主世界的一個造物罷了，您又如何能撼動的了主世界的底層邏輯，把主世界變成您想要的樣子呢？”
夢魘的語氣變得非常柔和。
“而您想要的那些東西，在這個夢境世界裏已經存在了，我的夢境足夠和小世界一樣逼真，在這裏，您可以從各種感官上得到您夢寐以求的世界。”
“人折騰一輩子，不就是為了一個‘圓夢’嗎？而我，可以實現您的願望。人這種生物就是倚靠着感官活着的，你只要能感覺幸福，那不就已經是幸福了嗎？”
李默然低頭沉思着，但是卻並沒有思考太久。
“有一位老人家告訴過我一個道理，我感覺他的論證是正確的……”
“刺激與夢，並不是幸福。”
夢魘愣住了，他突然理解了貪花狼說的話，他的這個計劃最後的成敗，全部都取決於他能不能讓李默然接受夢境中的幸福，願意永遠沉浸下去。
而李默然，卻並不像世界中的其他人一樣好糊弄。
李默然不知道通過了什麼手段，察覺到了這是一個夢境的事實，同時他從心裏並不接受這個夢境給予的幸福。
當這兩個條件同時滿足，夢魘就無論如何都拿他沒辦法了。
“可是，你不覺得這一切很美好，都是你想要的嗎？要是錯過了，你今後的人生所要面對的，是一個又一個不完美不圓滿，要感受各種各樣的痛苦和挫折……”夢魘有些焦急地說。
李默然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美好的世界，眼中出現的卻不是留戀，而是一種決然。
“正因為它如此美好，才需要窮盡手段把它變成現實不是嗎？”
夢魘啞口無言，他耷拉下了頭，在李默然同時達成那兩個條件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只是尚且有些不甘心，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可能我的一生，註定不是什麼爽文小說吧，也許最後我真的會像你說的一樣，還沒有實現這一切就死在了某一次造物主對決之中，或者當我抵達‘終極’的時候，發現自己也無法改變這一切……”
“但是我不會後悔。”
李默然平靜地看着對方。
“那些痛苦和遺憾，也是我的一部分，”
夢魘垂頭喪氣地說：“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只要你不後悔，作為你的造物，我也只能支持你的決定。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這個世界是一個夢境的？”
“因為你做的太完美了，把我想要的東西都給做出來了，甚至還給我安排了一些我想要的‘BOSS戰’。”李默然淡淡地說，“可是，你卻沒有把‘我不想要的東西’創造出來。”
李漢這個角色對於李默然獲得勝利來說並不是什麼非常想要獲得的戰鬥力，同時教祖也並不知道李漢的存在。
“呵呵，那還真是機緣巧合吶……”
伴隨着細微的咔嚓聲響，夢魘的身體和整個夢境世界都開始出現一道道扭曲的裂痕，慢慢地在李默然面前破碎。
“看來您的夢並非是想要看到世人都變得幸福，而是因為要世人都獲得幸福，您才有了夢啊……”
不知道是不是李默然的錯覺，面前的夢魘眼神和骨子裏的那股表裏不一的邪勁似乎消失了。這一刻，釋然的他彷彿真的變成了一位與世無爭的高僧。
“願您布帆無恙，可惜我未能徹底實現另一位大人的願望，只能麻煩您了……”
李默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聯邦臨時指揮室，屋外正傳來炮擊的聲音。
躺在地上的總統和其他人，也正在迷迷糊糊中一個個逐步清醒。
而那位總統秘書則是再也沒有醒過來，她的頭頂還冒着熱氣，像是發燒，又像是機械過載導致的發熱。
暴風雨過後的清晨，海面平靜，陽光灑在聯邦軍艦的甲板上。軍艦在遠海航行，醒來的水手們忙碌着檢查設備，確保一切就緒。海鷗伴飛，軍艦的旗幟在晨風中飄揚，引擎轟鳴，破浪前行，維護着海洋的安寧。
H8-527揉着腦袋從甲板上爬了起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夢境結束了，而這隻有一個可能——夢魘失敗了。
他連忙衝進了船艙。
陽光從圓形的窗戶中透射在了陰暗的房間，夢魘依舊在床上保持着打坐的姿勢，只不過他此刻已經瘦得只剩一層薄薄的乾枯皮膚包在骨架之上了。
使用了“本源”異能后，將會進入極度虛弱的狀態，而夢魘使用的甚至是兩個“本源”相結合的威力，加上強行中斷了夢境，他現在已是必死無疑。
“抱歉，沒辦法實現你的願望了，我感覺自己都已經快上失信名單了……”夢魘笑了笑，“不過你也不必太過遺憾，會有人去實現的……”
H8-527嘆了一口氣：“我也懶得怪你了，我只是失去了個美夢，你這命都要沒了，也算扯平了。”
“如果可以……去幫幫他吧，他對於目標已經足夠的堅定，只是……還缺少一些自信和經驗，搞不好會被教祖那個beyond傢伙給唬住。”
夢魘閉上了雙眼，圓寂於此，死前模樣板正有點高僧風範，但最後的遺言又夾帶着髒話直抒胸臆，倒也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第二位BOSS，夢魘，已被擊殺。」
「由於“本源”異能發動，第二個“滅世級”異常即將出現。」
「擊殺夢魘者獲得獎勵：“入夢”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