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情深愈糾纏
韓玄青大聲說道:“皇上英明神武,不但識破了假寧王等一干人的陰謀,而且還將他們繩之以法,實在是大快人心。”
正德對韓玄青微微一笑:“在這當中,令郎韓英濟功不可沒。”
說罷正德便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不遠處的韓英濟。
韓英濟連忙上前對正德躬身行禮:“皇上謬讚,英濟誠惶誠恐。”
正德面露讚許之色:“英濟,你立下大功,朕定會重重有賞。”
韓英濟沉默片刻,然後繼續向正德行了一禮:“英濟謝皇上隆恩。”
一陣清風吹來,站在擂台上的正德和韓英濟心情無比愉悅。
歷時近兩個月,幾經波折艱難,韓英濟今天終於完全破了來儀閣行刺大案,李光俊、金先生錢寧、千面一人等元兇主謀悉數落網。
這些成果十分豐厚且來之不易,而他們也感到非常快樂和充實。
但一旁的張昭麟卻閃過一絲擔憂的眼神:“也不知諸葛盟主現在傷勢如何。”
韓玄青發出一聲感嘆:“是啊,諸葛盟主突然遭此劫難,實在令人不忍。”
韓英濟連忙安慰二位長輩:“諸葛盟主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
正德明白張昭麟和韓玄青的心思,他隨即對二人說道:“眼下諸葛長空傷情不明,二位老師還是去看看他吧。”
張昭麟和韓玄青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繼而向正德行禮道:“是。”
隨後正德又對韓英濟說道:“英濟先留下來,朕還有話要對你說。”
韓英濟不卑不亢地回應:“英濟謹遵聖諭。”
於是張昭麟和韓玄青二人向正德拜別,接着邁步離開了會場。
正德看了身後的陸彬一眼,陸彬心領神會,旋即退至遠處守衛。
會場中的擂台上,此刻只剩下了正德和韓英濟二人。
這時正德開口問韓英濟:“說說看,你是如何找到柳君翔的?”
韓英濟則反問正德:“皇上怎知英濟找到了柳君翔?”
正德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今日你們通力合作,一同揭露了寧王和錢寧的陰謀,若非事先商議妥當,斷然不會如此默契。”
韓英濟欠身行禮,態度十分恭敬:“一切都逃不過皇上的慧眼,之前英濟的確找到了柳君翔,只是未能及時向皇上稟報。”
正德開門見山道:“將其中的具體經過說來聽聽。”
韓英濟面露回憶之色:“具體經過說來話長。”
停頓了片刻,韓英濟將張家晚宴結束后的第二天、自己帶袁淑琴等人去肖宇文家尋找柳君翔的經歷對正德細細地說了一遍。
聽了韓英濟的敘述后,正德不由得開口道:“所以說,你已經猜到肖宇文就是蕭寰,你也知道通過他能夠找到柳君翔。”
韓英濟緩緩點了點頭:“是的。”
正德意味深長道:“現在看來,柳君翔早就知道你會去找他。”
韓英濟再度頷首:“正是,而且他也在等着我找到他。”
但正德卻話鋒一轉:“可是那一次你並沒有見到柳君翔。”
韓英濟面色平靜道:“雖然英濟沒有見到柳君翔,但是柳君翔卻為英濟留下了一條可以再見到他的門路。”
正德露出好奇的眼神,繼而開口詢問韓英濟:“什麼門路?”
韓英濟不緊不慢地回答:“這條門路便是李言聞。”
聽到這句話,正德不禁輕聲喃喃:“李言聞。”
韓英濟連連點頭:“正是。李言聞是李浩大人秘密從湖廣黃州府請來為雲總捕醫治的名醫,同時他也是昔日柳君翔的救命恩人,肖宇文還告訴英濟,李言聞在京城可以隨時見到柳君翔。”
正德似有所悟:“如此說來,在那之後你通過李言聞見到了柳君翔。”
韓英濟輕輕說道:“是的,不過在見柳君翔以前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也相應地實施了一些計謀。”
正德連忙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又實施了什麼計謀?”
韓英濟回答:“去見肖宇文時,英濟思慮不周,沒有想到有人會在暗中跟蹤,但這一切都在柳君翔的預料之中,而他也將計就計,有意暴露肖宇文的蹤跡,看看接下來有誰要去找肖宇文。”
停頓了片刻,韓英濟接著說道:“果不其然,很快錢寧派人將肖宇文帶到都指揮使司並把他軟禁起來,而寧王通過檢查肖宅猜出了肖宇文的真實身份,之後更是請太後去和肖宇文見面。從那時起,在來儀閣行刺案中隱藏極深的錢寧和寧王終於開始浮出水面。”
正德露出深思的表情,並且發出低沉的聲音:“原來如此。”
韓英濟繼續陳述自己破案的經過:“表面上英濟不知情且再次前往肖宅,讓寧王和錢寧誤以為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實際上卻暗中去順天府將其中詳情告訴了李大人,此外英濟在順天府見到了蘇醒的雲總捕,並從他口中得知了本案的關鍵人物錢寧和千面一人。在掌握充分的線索和證據后,英濟便請李言聞帶我去見柳君翔,之後我們又一起商定了一個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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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用充滿好奇的眼神看着韓英濟:“哦,什麼計謀?”
韓英濟徐徐道來:“具體便是柳君翔突然將肖宇文營救出來,以此打亂寧王和錢寧的部署,同時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英濟則趁機揪出隱藏在順天府中的內奸吳勁風,之後從嚴嵩和張永那裏找到錢寧是金先生的證據,並且前往詔獄將黑衣殺手被毒殺的經過重新仔細查了一遍。”
少頃,韓英濟又對正德說道:“再後來的事情,皇上就都知道了。”
正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就在正德與韓英濟交談的同時,張昭麟和韓玄青來到了距離武林大會現場不遠的司馬葯號。
在掌柜的引導下,張昭麟和韓玄青走進了葯號內的一處房間。
只見衍虛道長和司馬鈺翎都坐在房間裏,諸葛長空則靜靜地躺在一旁的床上,而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看到這番情形,張昭麟不禁詢問衍虛道長:“道長,情況如何?”
衍虛道長輕輕說道:“諸葛盟主剛剛服了葯,此刻已經休息了。”
停頓了片刻,衍虛道長又話鋒一轉:“不過,情勢並不太好。”
此言一出,韓玄青連忙問衍虛道長:“卻是為何?”
衍虛道長說出了實情:“諸葛盟主不但受了很重的內傷,而且還身中劇毒,此毒隨黑白無常的內力進入了諸葛盟主體內,並纏繞在他的氣血之中,如果不及時清除,我們根本無法治好他的內傷。”
韓玄青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所以說,諸葛盟主體內的毒還沒解除,內傷也尚未治好。”
衍虛道長微微點了點頭:“是的,剛才我們只是喂諸葛盟主服下了止血鎮痛的葯,以穩定他的傷勢。”
張昭麟隨即對衍虛道長說道:“那煩請道長為諸葛盟主解毒。”
衍虛道長旋即搖頭道:“諸葛盟主所中之毒奇特無比,縱然貧道苦思冥想,但卻始終想不出解藥方子。”
張昭麟在眼神中充滿了憂慮:“倘若如此,那我們該怎麼辦?”
衍虛道長同樣緊鎖眉頭,只見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或許世間只有黑白無常才有解藥。”
張昭麟嘆了一口氣:“可是眼下黑白無常不知所蹤,而且他們與諸葛盟主有不共戴天之仇,想來我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從他們那裏拿到解藥。”
衍虛道長對張昭麟輕輕頷首:“張大俠說得很對,想要從黑白無常那裏拿到解藥,無異於緣木求魚、煎水作冰。”
看着躺在床上的諸葛長空,眾人表情嚴肅,半晌沉默無言。
再看武林大會的現場,如今已是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而就在剛剛不久,正德和陸彬等人也離開此地、返回皇宮。
此時此刻,似乎所有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人全都走了。
然而,在會場的角落處,一個少年緩緩邁步走了出來。
這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正德在此詳談的韓英濟。
原來他還沒有走,而是在正德等人離去之際悄悄隱藏了起來。
只見韓英濟仔細環視了一下四周,而後慢慢說出了三個字:“出來吧。”
沒過多久,兩個少女從一旁走了出來,而她們竟然是張詩妍和朱雲可。
韓英濟顯然不知道朱雲可也在這裏,而他面露詫異之色:“長公主。”
張詩妍神情淡然地看着韓英濟:“是我叫長公主來這裏的。”
韓英濟不由得說道:“如此說來,剛才發生的一切長公主都看到了。”
朱雲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回應韓英濟:“是的。”
原來,在來到會場之前,韓英濟便悄悄告訴了張詩妍,要她今天下午來這裏暗中觀看一場好戲,而這件事情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只是韓英濟沒有想到,張詩妍竟然把朱雲可也帶過來了。
而韓英濟把張詩妍叫來,主要是為了滿足她能看到柳君翔的心愿。
縱然張詩妍只能在暗中悄悄地觀看,而不能被柳君翔所知道。
沒錯,對於張詩妍而言,這場好戲最重要的是柳君翔能現身。
韓英濟當然知道柳君翔今天下午會在這裏現身,畢竟他和柳君翔商量好了,要一起當眾揭穿朱宸濠等人的陰謀。
在韓英濟和朱雲可交談之際,張詩妍卻靜靜地站在一邊,只見她面色深沉而略帶傷感,宛如畫像中的憂鬱美人。
張詩妍的反應被細心的韓英濟注意並看在了眼裏,韓英濟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麼,也知道此時此刻她非常不開心。
在思量片刻后,韓英濟對張詩妍開口道:“張小姐,他已經走了。”
張詩妍避開韓英濟的目光,同時緩緩說道:“我知道。”
韓英濟不疾不徐且意味深長地問她:“你還有遺憾嗎?”
張詩妍眼中閃過一絲悵惘的神情,繼而輕輕說道:“他的心裏只有袁淑琴,對我而言,有沒有遺憾已經不重要了。”
韓英濟又沉默了片刻,隨後“自欺欺人”地安慰張詩妍:“可能你多慮了,也許他對袁淑琴僅僅只是出於一種普通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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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詩妍無奈地搖了搖頭:“女人的直覺從來不會錯,今日他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在了眼裏,雖然他沒有直接表露出來,但是我能深深地感受到,他的一整顆心全部被袁淑琴佔據着,卻沒有絲毫位置留給我。”
一旁的朱雲可也露出思索的表情,少頃,她對張詩妍說道:“今日我終於見到了姐姐的心上人,他的確超塵拔俗、卓爾不群,此外我們都能看出來,他對袁淑琴一片真心,而這恰恰說明他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這樣的人值得姐姐去愛,姐姐也應該要珍惜。”
張詩妍用悵惘的眼神看向朱雲可:“可他的心裏只有袁淑琴。”
朱雲可卻顯得波瀾不驚:“袁淑琴已經是諸葛長空的夫人,縱然他再愛袁淑琴,他們也不可能會在一起。”
張詩妍旋即發出反問:“那如果他要從諸葛盟主那裏搶走袁淑琴呢?”
朱雲可面色平靜地看着張詩妍:“如果想從諸葛長空那裏把袁淑琴搶走,只怕他早就已經搶了,也不至於等到今日都還不動手。”
“萬一……萬一……”聽了朱雲可的一番話,張詩妍忽然變得十分猶豫起來,她似乎有話想說,但卻始終開不了口。
過了片刻,張詩妍終於下定決心並說道:“萬一將來諸葛盟主不能活下去,那袁淑琴很有可能會改嫁給他。”
韓英濟連忙勸張詩妍:“張小姐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諸葛盟主吉人天相,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張詩妍的眼神中閃爍着不安:“我知道自己不應該說這樣的話,我也希望諸葛盟主能夠平安無事,但越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就越容易胡思亂想。”
朱雲可則對張詩妍說:“姐姐與其胡思亂想,倒不如當面找柳君翔說個清楚、問個明白,這樣你的心緒便不會亂,心裏也不會有遺憾。”
面對朱雲可的勸慰,張詩妍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張詩妍才慢慢說道:“可是他已經去江西救袁淑琴了。”
“不光是他,”韓英濟的表情變得異常堅毅,“也許我們所有人都會去江西營救袁淑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