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話 人妖殊途．飢餓
塗山黎睿小口吃着乾糧，宏慧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感覺心裏暖洋洋的。
時間還在流逝，塗山黎睿在勉強解決了飢餓問題后，將剩下的乾糧塞進了自己懷裏。
宏慧見塗山黎睿吃的差不多了，默默走上前，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而塗山黎睿感受到他的注視后，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光頭，姐姐吃了這些感覺好多了，你再堅持一下，我們要省着點吃。”
宏慧雖然有些失落，但覺得塗山黎睿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於是點頭附和道：“姐姐說的對，我還能堅持。”
隨着飢餓感越來越強烈，宏慧開始感到頭暈目眩，他有些虛弱地走到塗山黎睿身邊：“姐姐，我有點餓了，可以給我吃點乾糧嗎？”
塗山黎睿眉頭一皺：“小光頭，我們要做好長期被困的準備，現在還不是時候。”宏慧有些委屈，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回到佛像前，試圖打坐來緩解身體的不適，但效果甚微。
又過了一天，宏慧已經虛弱到幾乎無法行動。他上前輕輕晃了晃正在睡覺的塗山黎睿，用微弱的聲音對她說道：“姐姐，我真的好餓，哪怕給我一點點乾糧也好。”
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塗山黎睿被他這麼一晃，有些迷迷糊糊的擺了擺手：“別鬧，一會再說。”
“姐姐，我真的很餓，你就給我一點吃的吧。”宏慧見塗山黎睿已經醒了，眼中閃過一絲焦急。
宏慧懇求的聲音徹底將塗山黎睿從睡夢中叫醒，這幾天積攢的情緒終於到達了爆發的邊緣，她看着單純的小和尚，有些譏諷的說道：“哼，小光頭，你不是要保護姐姐嗎？這點苦都吃不了？”
宏慧愣住了，他看着塗山黎睿冰冷的眼神，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試圖去拿回乾糧：“姐姐，你不能這樣，我們之前說好要相互扶持的。”
哪成想他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塗山黎睿，後者猛的坐起身來，一把將宏慧推開，宏慧本就有傷在身，又經過長時間的奔波和被困在這裏的折磨，身體虛弱不堪，被塗山黎睿這麼一推，直接摔倒在地，過了好久在顫抖着從地上爬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塗山黎睿。
“別來煩我，你這傢伙蠢死了。”塗山黎睿惡狠狠地說道，完全沒有了之前溫柔的模樣。
宏慧感到一陣心寒，他看着塗山黎睿，彷彿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樣：“姐姐，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你說我是你的小福星，你還說我們要互相保護……”
“那只是騙你的，小光頭。”塗山黎睿冷笑道“在亂世之中，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看起來最善良的人，也可能在背後捅你一刀。這是姐姐教你的第一課，你要學會這個道理，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姐姐，你怎麼能……”
塗山黎睿卻別過頭，不再看他：“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這種天真的傢伙，真不知道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宏慧感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他看向塗山黎睿，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再次懇求道：“姐姐，求你，給我一點乾糧，我不想死。”
塗山黎睿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別做夢了，這些乾糧都不夠我吃的，你自求多福吧。”
宏慧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起身來，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向廟宇的出口，用力地推搡着被靈力籠罩住的木門，然而卻只是徒勞，久而久之雙手都磨破了皮，鮮血滲了出來，在木門上留下了一道道鮮紅的痕迹……
夜晚再次降臨，廟宇里的溫度更低了，宏慧蜷縮在佛像旁，顫抖着聲音對塗山黎睿說：“姐姐，我冷……”
塗山黎睿沒有回應，只是裝作睡著了。
宏慧癱坐在地上，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他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儘管他剛剛在角落裏發現了幾株發霉的野草，但僅憑那點東西根本不夠果腹的，在饑寒交迫下，他不自覺想起了在靈山寺的日子，那些和師父師兄們一起誦經、一起勞作的美好時光……
儘管有尾巴保暖，但這個夜晚塗山黎睿過得也不太好受。
細細想來，顧瑾身為朝廷命官此次出行必有任務在身，定不會在此停留太久，很可能現在便已離開此處了。
至於他留下的陣法，塗山黎睿對此也並不陌生，塗山靖曾經的軍師，也就是她曾經的教書先生蘭子昂曾說過，這種陣法最多只能持續三個星期，但眼下的食物也撐不了那麼久了……
自己堂堂半妖之主，要是就這樣餓死在這破廟裏，豈不過於可笑？
又過了幾日，宏慧已經幾乎沒有了生氣，他靜靜地躺在佛像旁，眼神暗淡，塗山黎睿偶爾會聽到他在嘴裏喃喃自語說著一些聽不清的話語，或許是經文，或許是神志不清時說的胡話，但塗山黎睿覺得那應該是對自己的咒罵。
不過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的時候，包裹里已經空空如也，乾糧早在兩天前就吃完了，塗山黎睿的身體也因為飢餓開始變得虛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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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看向那扇緊閉的木門，然而這次目光卻定格在了那一道道紅色的血痕上，儘管已經風乾，塗山黎睿卻總感覺自己可以隱隱約約聞到一股迷人的香味……
都說清晨前會有一段時間格外黑暗，它如同巨大的幕布，會將一切都籠罩其中。
寅時，宏慧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回蕩在廟宇里。塗山黎睿坐在角落裏，眼神在黑暗中閃爍着詭異的光，此刻正緊緊盯着黑暗中的那團模糊身影。
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嵌入掌心，帶來一陣刺痛，可這點疼痛與飢餓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說來奇怪，昏迷許久的宏慧卻在這時迷迷糊糊的醒來了，饑寒交迫之下他下意識的抬起頭，只見陽光透過破舊的廟宇屋頂灑下幾縷光線，灰塵在空氣中飛舞，宛如一道金光般撒在佛像身上。
宏慧像是想到了什麼，艱難地轉動着頭，視線模糊地尋找着塗山黎睿的身影。他看到塗山黎睿蜷縮在角落，身體因飢餓而瑟瑟發抖，那曾經驕傲又美麗的臉龐如今滿是憔悴。
塗山黎睿被他的動靜驚到，猛地看向他，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警惕，隨後又被一種別樣的渴望所取代。
“姐姐……”宏慧的聲音極其沙啞，同時也小到微乎其微。塗山黎睿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着他，那眼神讓宏慧心中一陣刺痛。
沉默片刻，宏慧緩緩抬起手，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彷彿那不是自己的肢體。他看向自己的手臂，那原本圓潤的手臂如今已經瘦得皮包骨頭，血管在皮膚下突兀地顯露出來，如同一條條蜿蜒的枯藤。
過了許久，宏慧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緩緩放下手，在身旁摸索着，最終找到了一塊尖銳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