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話 黑鳶出世．賜酒
正午，巡邏的司空羽遠遠便看見芸州城又來了一隊人馬。
“師傅！師傅！”司空羽跑到正在熔爐旁的逍遙冬水身邊，面露喜色“皇帝……皇帝陛下又派兵馬來支援芸州城了！”
逍遙冬水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有些疑惑的看向徒弟：“你可曾看清是誰的兵馬？”
“徒兒看那旗上綉着‘尤’字，是尤將軍的人。”
還沒等逍遙冬水再說些什麼，鍛造室的門卻在這時候被人打開了。
緊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此人身材魁梧，面容硬朗，儘管逍遙冬水從未見過，但只是一眼便確信他正是鎮西將軍尤寒之本人。
尤寒之面色冷峻，用深邃的眼睛看向逍遙冬水和司空羽，微微頷首道：“想必兩位便是逍遙先生和司空小友了。”
逍遙冬水雖不知尤寒之為何出現在此，但還是拱手行禮道：“將軍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陛下心繫天下蒼生，擔憂鬼王禍亂難以控制，特命我等前來協助宣王殿下。”尤寒之上下打量着這間鍛造室，沉聲說道“宣王殿下正在何處？”
“將軍來的真不巧，殿下此刻不在芸州城內。”司空羽回答道。
“適方才，我剛來到城下時，見這芸州城戒備疏鬆，不僅守城士兵無精打採的，就連這城中都不見人影……”尤寒之看着逍遙冬水臉上的傷口，眉心微蹙“既然殿下不在，那還請先生替在下解釋一番。”
逍遙冬水微微嘆氣，緩緩說道：“將軍有所不知，鬼王禍亂，百姓皆已在諸多將士的護送下撤離芸州城暫避。殿下為解此危機，四處奔走，與各方勢力周旋，這才致使城中戒備稍顯疏鬆。”
尤寒之沉默片刻，對逍遙冬水問道：“先生為了芸州城，日夜堅守在此，真是辛苦了。我帶來了附近着名的刀匠，他們雖技不如你，但打個下手還是可以的。”
“他們不行的啦。”司空羽聞言，自豪的笑道“這塊玄鐵煞氣太重，只有我師傅這樣的人才能不被其……”
司空羽剛要繼續說下去，卻被逍遙冬水一個眼神打斷了，只見逍遙冬水微微拱手，畢恭畢敬的說道：“將軍好意，在下感激不盡，只是在下實在好奇，將軍是如何得知鍛造玄鐵一事的呢？”
“這就不是先生該知道的事了。”尤寒之用力拍了拍逍遙冬水的肩，一臉欣慰“身負重傷卻依舊堅守崗位，若是世人皆如先生這樣，那些鬼怪又何敢呢？”
說罷，尤寒之便轉身從鍛造室里離開了，逍遙冬水望向門外，在看到之前出城避難的知府時，一切都明白了。
“師傅，您這是怎麼了？”司空羽看着師傅緊鎖的眉頭，不解的問“尤將軍支援芸州城，這是好事呀，您看起來為何不太開心呢？”
逍遙冬水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走向窗邊，從那裏往外看去剛好可以看見宏偉的不周山：“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但有些人對權勢的追求宛如滔滔江海，又怎會停息呢……”
“師傅，您這是什麼意思？”司空羽思索片刻，也察覺出事情有些反常了“您是說……尤將軍他是來……”
“羽兒。”逍遙冬水轉身看着自己的徒弟，嘆息道“最近怕是要變天了。”
另一邊，秦勇微微低頭，恭敬地說道：“殿下，陛下聽聞您在芸州城辛苦操勞，特命我帶來美酒，為殿下餞行。”
宣王看着秦勇身後那幾輛華麗的馬車，心中已然明了。他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陛下的美意，本王心領了，只是本王此刻急於趕回芸州城，這酒不如等日後再飲。”
秦勇臉色一變，說道：“殿下，這是陛下的一片心意，我可是在此等了好些時日呢，您萬萬不可推辭啊。”說著，他揮了揮手，身後的士兵立刻端出一壺酒，倒出一杯後送到宣王面前。
“秦將軍，你我共事多年，你應當明白本王的為人。”宣王緩緩說道“本王一心為了天下蒼生，從未有過二心。如今鬼王禍亂，正是需要我們齊心協力的時候……”
“殿下，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請殿下不要再為難下官了。”
宣王看着那酒水中映照出的倒影，沉默片刻后嘆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也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本王自當遵從，但那芸州城的百姓何辜。”
“殿下言重了，這酒只是陛下對殿下的一番心意，並無他意。”秦勇面無表情地說道“更何況芸州城現在有尤將軍在，還請殿下放心。”
宣王思緒回到從前，在自己初次帶兵打仗時，尤寒之還是自己的副將，此人在戰場上勇猛無比，殺人無數，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尤寒之……”宣王沉思片刻后，輕輕搖了搖頭“如果是他的話，是萬萬做不到的。”
“那就不是殿下該操心的事了。”
秦勇的話語如同一把冰冷的劍，刺得宣王心中一緊，宣王看着那杯酒，卻遲遲沒有飲下：“還恕在下不能從命。”
“李子舒！”秦勇見狀索性也不裝了，沖宣王吼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陛下心意已決，你若反抗，只會落得個謀反的罪名！不要忘記你的家眷此刻還在長安呢！”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鳴叫，緊接着一團絢爛的火光如流星般劃過。
宣王定睛一看，只見一隻通體赤紅，卻長有九顆頭顱的巨大鳥類正從遠處的天空中極速飛來，緊接着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鳴叫，聲波如潮水般向四周擴散，人們驚恐地捂住耳朵，卻依然無法阻擋那鑽心的疼痛。
那九頭鳥見狀立刻俯衝而下，速度快如閃電，其中一個頭顱猛地吐出熾焰，火焰如洪流般傾瀉而下，極速蔓延開來，將周圍的一切樹木都化為灰燼。只是一瞬間便將除宣王以外的所有人都燒成了一片灰燼。
宣王看着眼前的一片焦土，隨後又抬頭看向空中的九頭鳥：“我認得你——妖獸鬼車。”
鳴叫鬼車的九頭鳥那九雙眼睛此刻正齊刷刷地盯着宣王，在天空中盤旋片刻后，便離開此處，往東邊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