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話 亡靈之戰．殘魂
天空灰濛濛一片，慘淡的愁雲層層疊疊，堆在地平線上，黑色的天宇籠罩着這些死氣沉沉的焦土，猶如一幅巨大的裹屍布覆蓋在巨大的墳墓上。
納蘭東看向周圍，白色混濁的黏稠霧氣把地面埋了起來，看上去彷彿是一片寬闊翻滾的乳漿之海。說是霧，但其實更像是冰塊上冒出的寒氣，隱約能夠感覺到皮膚上凜冽的冰涼。
而在霧氣中的，是一片散發著瑩瑩光芒的綠色。
“靈界。”
納蘭東看着眼前綠茫茫的“海洋”，憶起自己在滿世界尋找復活妻子的辦法時，無意間看到的一篇未發表的學術論文。
當個體的生命消散后，無人知曉其靈魂會去往何處，但生命作為世上最珍重的物品，總歸是要留下一點存在過的證明的。
傑斯羅姆.多比利.伯格.布蘭德.科特斯.萊因頌認為，殘魂便是這一證明。
他曾在論文中寫到過，當生命消散后，在某個空間便會以它生前的形象生成一個全新的殘魂。
而殘魂所存在的空間，便是靈界。
殘魂通體呈現一種透明的綠色，沒有自我意識、沒有生命特徵、沒有思考能力、無法消散……它們的一切僅僅是為了向世界證明——“存在”這一抽象的概念。
一般情況下，殘魂會一直停留在原地，宛如雕像般一動不動。
除非被操控。
此刻呈現在納蘭東眼前那一望無際的綠色，便是無數重疊在一起的殘魂。
它們的數量實在過於龐大，聚集在一起時，為了節省空間它們的身體會穿過其他殘魂，像這樣手穿過另一隻手，腳穿過另一隻腳，反反覆復……
“傑斯羅姆.多比利.伯格.布蘭德.科特斯.萊因頌。”納蘭東注視着殘魂中唯一清晰的身影，不動聲色地說“真是奇怪，我明明記得已經殺死你了才對。”
“納蘭東.霍克。”
萊因頌將手伸向自己的咽喉處，面無表情地用手指撐開血淋淋的筋肉和肌腱，抓住了那片刺破皮肉的瓦礫，然後用力一扯，血液瞬間噴涌而出，深可見骨的血口出現在他的脖子上，但很快，那翻湧開的皮肉又再次癒合到了一起，把剛剛露出來的白骨肌腱重新包裹了起來。
萊因頌將那片帶血的瓦礫隨手丟到地上，隨後不緊不慢的向納蘭東走去，用那處事不驚的語氣淡淡的說道：“來互毆吧。”
納蘭東眼神微凝，緊接着一連串血肉模糊的撕裂聲驟然響起。
納蘭東一拳揮出，萊因頌的身軀就彷彿脆弱的雕塑一般，被打成了無數碎片。內臟、斷肢以及頭顱，都化為四散飛濺的血肉碎塊，嘩啦啦地飛盪在空中，冒齣劇烈腥味的騰騰熱氣。
半秒鐘過後，那些散落的肉塊又如同有生命般迅速重聚，完好無損的萊因頌再次出現在納蘭東面前，快速揮出一拳打在了納蘭東臉上。
納蘭東在挨了這一拳后甚至連頭都沒有偏一下。
疾馳而來的一拳正中萊因頌胸口，一個大洞賀然出現在其上，血肉破裂，各種器官都被拳風帶動，嘩啦啦的飛向了空中。
隨後，快速恢復如初。
納蘭東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一次、兩次、三次......納蘭東不知疲倦地重複着這個動作，而萊因頌的身體也一次次地恢復如初。
“真是無聊。”不知過了多久后，納蘭東停下了動作，有些煩躁的皺起了眉頭“這樣下去根本分不出勝負，有什麼辦法可以殺了你嗎？”
“抱歉，我也不清楚。”
在千年前，萊因頌第一次被斬首時，他發現自己還擁有自我意識，卻處在一片詭異的地方，那裏灰濛濛一片，還有許多奇怪的小綠人……
鍊金術師傑斯羅姆.多比利.伯格.布蘭德.科特斯.萊因頌死亡後會自動來到靈界，並可以在這裏自由出入，當他再次返回人間時，之前所受到的一切傷害都會癒合並將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不管是腫瘤、白血病、斬首、火焰、溺水……只要萊因頌從靈界返回，便會全部完好如初。
但如果受到非致命的傷害，傷口只能以正常人的速度癒合。
“這樣啊，身死後將我拖入靈界，想要離開這裏除非先過你這關嗎……”納蘭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真是了不起。”
“其實很麻煩，雖然不死，但不知道為什麼沒人願意跟我相處，找不到工作，也交不到女朋友。”萊因頌嘆了口氣，隨後說道“因為這事，我經常半夜在被子裏哭呢。”
“現在打算怎麼辦，一直在這裏把我耗死嗎？”納蘭東抬起手，再次將萊因頌整個身體打爛“但事先說明，在那之前我會找到能徹底殺死你的方法。”
“恐怖。”
萊因頌輕輕拍了拍手，納蘭東瞬間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那一刻，所有殘魂都瞪着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納蘭東：“哇哦~屍潮。”
只見萊因頌伸手做了個“Go”的手勢，剎那間，無數殘魂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齊聲嚎叫着，聲音響徹雲霄，地面因此劇烈顫動，整個靈界都在這一刻失去了平衡。
緊接着，殘魂們如同被喚醒的殭屍，無數綠色交疊在一起，變成黑壓壓一片，如潮水般湧向納蘭東。
那些殘魂的外形不光只有人類，還有狗、貓、魚、猩猩、斑驢、劍齒虎、猛獁象……甚至還有些歷史上不曾記載過的奇怪生物。
但此刻，所有靈界的殘魂都從四面八方湧來，無一例外的沖向納蘭東。
納蘭東剛想有所行動，腳下的土地卻突然發出一陣哀嚎，無數埋藏在地底的殘魂瞬間破土而出，一根根手臂將他的身軀層層裹緊，然後用力朝着地下一扯，大地裂開一條縫隙，頃刻間將他吞噬。
萊因頌看着大地，在嘴裏嘟囔着：“感覺機會不大。”
話音剛落，灰濛濛的焦土立刻分崩離析，一聲巨響過後，一股巨大的能量從大地中爆射而出，納蘭東如同一顆突然躥起的流星，再次出現在了萊因頌眼前。
“飛行。”萊因頌抬頭看着納蘭東，聲音中並無半點震驚之色“還是說……”
這時，身處高空中的納蘭東將手一揮，一股洶湧的能量立刻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衝擊波，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着整個大地，萊因頌的身體瞬間與眾多殘魂一同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