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嘯哥，你一定要冷靜！
中午時分，路上村民不多，偶爾有人看到林嘯走來也不以為意。
沒走出多遠，一個院門突然打開，一個拄着拐杖的青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林嘯很隨意地向那人望去，那個地方應該是他曾經的好友家。
走出來的那個年輕瘸子見村裡來了陌生人，也好奇地打量過來。
“啞蛋！”看清那人的臉，林嘯嘴裏下意識地蹦出一個稱呼，接着他驚訝地說道：“你的腳怎麼了？”
聽着那熟悉的稱呼，眼前陌生人的臉似乎越來越熟悉，林亞丹的心咯噔一想，接着腦仁似乎都顫抖起來，他激動地叫道：“嘯哥！嘯哥！真的是你嗎？”
林嘯走過去捶了林亞丹肩膀一拳，說道：“當然是我，你小子也長這麼高了，你這腿是怎麼回事？”
林亞丹眼裏閃過一絲黯然，不過他甩開了這些負面情緒，激動地抓着林嘯的手，說道：“嘯哥，你可算是回來了！快，快回你家去看翠嬸，她已經病了幾天，水米不進的，醫生說她……說她……”
林嘯渾身一顫，他抓住林亞丹的肩膀，焦急地問道：“醫生說什麼了？”
林亞丹感覺肩膀像是被液壓鉗鉗住了一般，他忍着疼說道：“你先回去，我待會慢慢跟你說。”
林嘯鬆開手，轉身就向家裏跑去。
林亞丹看到林嘯快速消失的背影，心中羨慕地想：“嘯哥跑得可真快，我是再也追不上他了……”
林亞丹手裏提着個保溫食盒，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林嘯家走去。
林嘯如風一般來到自家門前，看着熟悉而破敗的磚瓦房，林嘯愣了一下，也沒多想，快步上前，正要敲門，卻發現房門虛掩，門鎖的位置明顯嚴重破損，似乎不久前曾經被人踹開過。
林嘯推開門，屋裏漆黑一片，習慣性地伸手去拉燈，燈線還在，開關也咔嚓響了，電燈卻沒有亮。
林嘯也沒在意，也許是燈泡壞了，這些都無關緊要，先見了老娘再說。
林嘯目光銳利，依舊能夠看得清屋裏的情況，他目光在大廳一掃，然後就向前穿過大廳，掀開右邊布簾進入了父母的房間。
一股霉味夾着排泄物的臭氣撲面而來，林嘯目光一凝，疾步來到靠着牆角擺放的結實木床前，只見一個老邁婦人躺在床上，她的頭髮白了一半，面容枯槁，嘴唇蒼白，身上蓋着一席薄薄的毯子，排泄物的臭氣正是從毯子底下散發出來的。
看着這張熟悉而枯槁的臉，林嘯的心在顫抖，二十多年沒流過的淚水狂涌而出。
“媽……”林嘯跪在床前，淚如雨下，他撕心裂肺地哽咽着說道：“您怎麼了？都怪我，我真該死……”
彷彿聽到了林嘯的聲音，張曉翠奇迹般地艱難睜開眼，朦朧的眼裏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張曉翠想要伸手去撫摸那張十多年日思夜想的臉，可是卻根本沒有力氣。
“小嘯，真的是你嗎？我不會是又在做夢吧？”張曉翠虛弱地顫抖着說道。
林嘯渾身一震，急忙抬頭，望着張曉翠叫道：“媽，是我，不孝子林嘯回來了！”
聽到林嘯的話，張曉翠瞬間淚如泉湧，她哽咽着說道：“你……你可算是回來了，媽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這些年你跑到哪裏去了，爸媽到處找你，眼睛都哭瞎了，可憐你爸到死都見不到你一面……”
“媽，對不起，當年我不該那麼任性，都怪我……”林嘯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個耳刮子，用力賊狠，他的臉很快就腫了起來。
“別打，媽心疼，媽一直都沒有怪過你……”張曉翠見兒子回來，心中突然有了依靠，精神漸長，突然肚子骨碌碌地叫了起來。
林嘯見媽媽眼裏有了精神，心中歡喜，剛才真擔心老媽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如今看來應該只是些心病，如今自己回來了，好好陪着老媽把身體養好來就好。
“媽，你餓了嗎？我這裏有巧克力，你先吃一點，我這就給你弄吃的。”林嘯從包里取出一條巧克力，掰了一塊放進張曉翠嘴裏。
張曉翠只覺嘴裏乾燥，說道：“我想先喝點水……”
林嘯舉目四望，床頭柜上倒是有個搪瓷杯，他認得那是老媽用了幾十年的杯子，小時候自己摔掉的那一塊搪瓷都還在那一點兒也沒變。
林嘯去廳房裏找到保溫壺試了一下，裏面空蕩蕩的，他於是拿出自己包里的礦泉水，先用礦泉水洗了下杯子，接着才倒了小半杯回到父母房間。
林嘯扶着母親坐起，喂水給她喝，順便給她切了下脈搏，確定她只是久未進食有些體虛而已，林嘯這才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林亞丹手裏提着保溫食盒，背後還跟着個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子走了進來。
林亞丹驚喜地看着張曉翠，說道：“翠嬸醒來了？太好了，醫生說只要翠嬸能醒來能吃東西就沒事，就怕……呃，我拿了些稀粥過來，小雅你給翠嬸搞下衛生，嘯哥你就喂翠嬸吃粥吧。”
“小雅？”林嘯有些驚訝地看着進來的那個女子，只見她臉色蠟黃，臉上坑坑窪窪儘是疤痕，完全沒有當年那個滿身仙氣的小丫頭的影子，難道這個小雅不是那個小雅？
“嘯哥，你可算是回來了。”林仙雅望着林嘯，眼裏似乎有些晶瑩在閃耀，她努力平復着心中的激動，說道：“你們先出去，我給翠嬸換了尿片再說。”
林嘯見林仙雅手裏還端着個水盆，好像水是從外面端進來的。
林嘯將媽媽扶着回床上躺好，感激地對林仙雅說道：“謝謝。”
林仙雅說道：“應該的，翠嬸一直對我像親女兒一樣，更何況你當年還救過我的命。”
林嘯點了點頭，對張曉翠說了一句，然後便和林亞丹向外廳走去。
在出卧室門的時候，林嘯順手拉了下燈繩，開關依舊在響，但是燈還是沒亮。
“不用試了。”林亞丹壓低聲音說道：“你們家早就斷電斷水了。”
林嘯眉頭一皺，問道：“為什麼？我爸媽沒錢交電費嗎？”
林亞丹搖頭道：“不是，嘯哥，我說了你可別生氣，一定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