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砰!”
申屠銘猛地拍桌,將桌上的杯盞都震了起來,轉瞬間又落回了原地。
他手指着手起刀落的那個帶刀侍衛,“真是放肆!”
兩人頓時跪了下來,低垂着頭,默而不語。
申屠銘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副很是不耐煩的模樣,緊接着又擺了擺手,再次出聲,“都說了不要嚇到朕的客人,你們自行去慎刑司領罰。”
兩人立馬大聲應道:“是!”
不出片刻,白衣女子便被人給拖了出去,而原本沾染了血跡的地方也已然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就像是這裏從來都是如此乾淨。
池楹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整個人直接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瞬坐回了原位。
賀朝辭直接伸手用衣袖替池楹擦去了面上的臟污。
他低聲道:“別怕。”
聽着熟悉的聲音,池楹總算是完全緩過神來,只是腦海中卻總是浮現白衣女子那不死心的眼神。
申屠銘直接笑出了聲,“諸位繼續,繼續啊。”
話落,一切又恢復了方才的熱鬧。
舞姬直接換了一批,新的舞姬們臉上掛着熱情的笑,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一絲輕盈和靈動。
讓人看了都移不開眼。
池楹握着手中的杯盞,抬頭望去,只見眾人臉上都是笑呵呵的樣子,時不時會朝着賀朝辭舉杯。
周圍的夜明珠散發出來的白色光芒,均勻地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舞姬們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將身體的柔軟展現的淋漓盡致。
池楹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宴會終於結束。
賀朝辭片刻也沒停留,直接帶着池楹迅速回了王府。
養心殿外。
“這可是皇上特意交代的,要好好伺候的東西,你可要仔細着些。”
袁喜將手中的佛塵往旁邊一甩,尖細着嗓音對着身旁的小太監吩咐着。
小太監的手中正抱着一盆花草,看起來綠意盎然,葉子中點綴着朵朵白花。
白花一層一層包裹着,有些沒有完全開的花苞為淡青色,一眼望去,倒是讓人看了心情都會好上許多。
話落,卻不見身邊的人有何動靜,他立馬緊蹙着眉頭停了下來。
轉眼看着一旁的小德子,見對方一副出神的模樣,不由得伸手碰了碰小德子的胳膊,“你是怎麼回事?怎麼從和攝政王一同回來過後就魂不守舍的?”
見小德子面色有些難看,袁喜又伸手在對方的額間探了探,語氣帶着一絲擔憂,“該不會是感染了風寒吧?”
小德子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兒子沒感染風寒。”
話音剛落,袁喜先是看了看四周,緊接着狠狠地瞪了面前的小德子一眼。
在確認這裏沒有被其他人發現過後,袁喜立馬拉着小德子到了一個轉角處,小聲地道:“都說了,在宮裏要注意,不要讓人發現我們的關係。”
小德子是他破例收的一個乾兒子。
這一次去寒城,他本來心中已經有了人選,沒想到這傻孩子竟然主動來求。
小德子想來不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但他實在拗不過對方,也就遂了小德子的心愿。
這宮中他的徒弟有很多,可乾兒子可就只有這麼一個。
他自然希望對方能夠完完整整的,到了年齡出宮,也能有個大好前程。
他探出頭,看了眼外面,很快又縮了回來,“你到底怎麼回事?”
小德子面上劃過一抹猶豫,伸手撓了撓頭,“師父,皇上是不是想要攝政王這個?”
他伸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
袁喜眼睛一瞪,伸手直接給了小德子腦袋一個爆栗,“你這些話是從哪裏聽來的?”
小德子回想起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在回來的路上,有許多黑衣人平白無故的跳了出來,攝政王也都將他們解決了,但其中有一個,時逸大人說是皇上的人,皇上不是一向對攝政王看重嗎?難不成皇上也有那樣的想法?”
這一次他沒有明說,說出來的聲音更加放低了一些。
在朝中,攝政王確實權傾朝野,就算是輔政王也比不上。
雖然看起來兩人負責的大差不差,但能在皇帝跟前得眼緣的,那自然是攝政王莫屬了。
這樣的一個權臣,自然朝中有許多人不想讓他安生回來。
可這其中應當不包括皇帝才對。
袁喜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又閉了嘴。
見小德子確實是一副好奇的模樣,他嘆了口氣,“你只需要記住,在這宮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些事你把握不住的,俗話說耳聽不如眼見為實。可乾爹現在告訴你,在這宮中,你所看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他頓了頓,又道:“至於皇上是不是存了那種心思,不是你我能去猜測的,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是他們沒有福氣繼續活着。這件事你不用再多想,安心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便好。”
他伸手拍了拍小德子的手,正了正神色,“還有,今日之事,不要向外人透露半個字,否則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小德子直接笑了笑,“我也就罷了。您可是皇上身邊的貼身總管,皇上總得念些舊情吧!”
話落,袁喜卻搖了搖頭,神色莫名。
“那些人中有皇上的人,但也不完全是皇上的人,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剩下的你就自己去想吧!”袁喜沒忍住又多說了一句。
小德子聽得一知半解,但見對方沒有再繼續多說的意思,他便抱着花草離開了。
袁喜往前一步,望着小德子離開的背影,面上劃過一抹濃濃的擔憂。
在宮中,過於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王府。
剛一進府里,到了主廳,時逸便直接跪下,語氣自責,“王爺,這件事都是屬下的不對,當時實在是太過緊急,屬下沒有考慮太多,才讓池楹姑娘陷入危險境地。”
他看了一眼池楹,“屬下願意自請責罰!”
賀朝辭冷着臉,睥睨着他,“你自然是應當自請責罰的,可在此之前,你需要和池楹姑娘道個歉。”
時逸面上一狠,一咬牙,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將之打開,又拿着刀尖將刀柄朝向了池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