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草稿208
“這採石場的苦役不分男女老少?”陸小鳳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是也,那年弱體衰的,去了,熬不出三個月,人就沒了。”尤亮見這客人樂意同自己交談,便多說了兩句。“那年紀輕一點兒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去了大多被糟蹋了去。那小孩更是不得安生,原先聽南湖那兒的販子說,南湖的亂葬崗上到處都是缺胳膊斷腿的小孩。”
陸小鳳不由心中一冷,他陸小鳳自認稱不上大俠,這些年江湖浪蕩也得一些朋友稱一聲陸大俠。他陸小鳳幫助過的人大多是一面之緣,很多都是狹路相逢拔刀相助而已,司空摘星總笑他,不愛管閑事的陸小鳳,卻是天下第一管閑事的人。而海崖村,張傳海對他有救命之恩,那些村民更是無辜,今日早晨已經沒有出手相救,現下情況更不能叫他們白白去送了性命。
入夜,徐慧娘派了丫鬟來請,陸小鳳跟着身着碧衣的小丫鬟從縣衙側門出去,沿着窄巷走了一段,隨後左拐右拐,拐了七八個彎,來到城西城角一座氣派的院子前。“公子請進。”隨行的青衣女子到了門前並沒有進門,而是由院內一個黑衣男子來引路,陸小鳳穿行在院內,引路男子一言不發,陸小鳳瞧了瞧院內的陳設,大多與縣衙後院相似,無論是色調亦或是精緻,若要說最大的不同,那縣衙後院只是這院子的一角。大約是走過了三進院子,黑衣男子帶着陸小鳳來到內院花園,花園裏擺着一張八仙桌,八仙桌側已坐了兩男一女,其中一人便是那胡縣令,女子是徐慧娘,另一男子年紀與胡縣令不相上下,穿着卻與胡縣令不一樣,這種着裝陸小鳳曾在京城裏見過,當時他還描述給花滿樓聽,花滿樓聽了他的描述,與他解釋到,這些是旅居在中原的日本國浪人。
胡縣令見陸小鳳來了,趕忙起身相迎,“陸公子,這邊請。”陸小鳳落座,胡縣令指着徐慧娘,“這是拙荊,慧娘。”又指着另一男子,“這位是松先生。”徐慧娘起身朝陸小鳳行了一禮,那一側的松先生亦起身,邊行禮,邊說,“在下松下明也,先前聽說過陸公子俠名,今日一見,真乃三生有幸。”
胡縣令笑呵呵地坐下,完全沒有早晨半分,“胡某胡友慶,乃海原縣縣令,今早多謝陸公子出手相救。”
陸小鳳唇角微勾,“不必,喝這頓酒之前,我有一事要問胡縣令。”陸小鳳行走江湖多年,什麼樣的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見過,江湖人都知曉,紫荊城裏的皇帝都是陸小鳳的朋友。胡友慶今早原是將陸小鳳一起下這大獄的,然而慧娘在陸小鳳昏倒后,一眼便認出了這四條眉毛的陸小鳳,隨即制止了胡縣令的糊塗行為,胡縣令得知事情原委之後,嚇得險些昏死過去。
胡縣令立即作揖到,“不敢當,不敢當,陸公子不妨有話直說,胡某洗耳恭聽。”
陸小鳳是誰,一眼便看出這胡縣令畏懼他陸小鳳和皇帝之間的交情,即使如此,陸小鳳也不是一個仗着他人之勢達成自己目的之人。“胡縣令,不必如此。今日胡縣令收押之人是海崖村的漁民,以捕魚為業,並非胡縣令要找的勾結流寇海賊之人,還望胡縣令調查清楚,早日放他們回去。”其實陸小鳳並不喜歡和別人虛與委蛇,他是一個自由自在慣了的人,與其說皇帝對天下人說陸小鳳與他是莫逆之交,對陸小鳳而言,這是一個枷鎖,每一個找陸小鳳幫忙的人都會提及他陸小鳳都能成為皇帝的摯友,又怎會有辦不成的事情。
胡友慶聽了這話,眼神在在座的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看到松下明也微微點頭,慧娘掩唇輕咳后,回答道,“陸公子說的是,明日胡某就去調查明白。”
“那陸小鳳在此替海崖村的各位謝過胡縣令了。”陸小鳳抬手作揖道。慧娘拿起桌上的酒壺,蓮步輕移,衣袖微微拂過陸小鳳的臉頰,“妾身給陸公子斟酒。”慧娘貼身站着,身上的香氣令陸小鳳想起了他醒來時的屋子,那脂粉的味道正是慧娘身上這種。而慧娘此刻眼含秋波,脈脈含情地看着陸小鳳。“多謝夫人。”慧娘又依次給松下明也和胡慶友斟好酒。
胡慶友和松下明也左一杯右一杯地敬着陸小鳳,慧娘在陸小鳳身側一杯又一杯地添酒。酒過三巡,皓月當空,院子裏驚鵲從枝頭飛起,陸小鳳在一杯又一杯地敬酒中,漸漸染上了醉意,一旁的胡慶友和松下明也見狀朝慧娘使了個眼色。慧娘輕輕推了推陸小鳳,“陸公子,陸公子,您醉了,妾身送您回房休息吧。”陸小鳳並未應聲,慧娘看了看胡慶友和松下明也,“他醉了。”
松下明也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子,“你今天伺候他休息吧。胡大人先回府。”隨後起身離開,胡慶友也起身離開了酒桌。
慧娘扶起陸小鳳,從院子到廂房的路並不遠,然而慧娘扶着一個醉鬼,她以為自己會有些吃力,然而竟意外地輕鬆。進到廂房裏,慧娘將陸小鳳放到拔步床上,正欲為其拖去皂靴,床上的人忽地睜眼,慧娘嚇得跌坐在地。“陸公子,你嚇死妾身了。”慧娘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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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從床上坐起,伸手扶起跌坐在地的女人,慧娘起身時一個踉蹌跌倒在陸小鳳的身上,陸小鳳伸手勾起女人的下巴,慧娘細嫩白皙的手輕輕按在陸小鳳的肩上,陸小鳳細細嗅着慧娘身上散發的香氣,下流又輕浮地調笑到,“夫人的香味真令我久久難以忘懷啊。”
慧娘臉上泛起紅暈,輕輕推了一下陸小鳳,嗔怪道,“你這冤家,說這些害臊的話做什麼。”
陸小鳳抓起那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輕輕的放到自己的鼻尖,“夫人今天照顧了我一早,陸某還未曾答謝。”說話間,陸小鳳將慧娘摟坐到身邊。
“你怎知是我照顧的你?你醒了還是小廝通報與我的呢。”慧娘將手從陸小鳳手裏抽出。
“夫人既然認得我是陸小鳳,自然也知道我陸小鳳平生有兩大喜好,一是美女而是美酒,夫人身上的香氣出賣了夫人。”陸小鳳起身,走到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所以你剛才也是裝醉?”慧娘抬頭看着陸小鳳。
“自然不是,夫人倒的酒一杯就讓我醉的找不着北了。”陸小鳳抓起慧娘砸到他身上的絹帕。
慧娘臉上的紅暈更深了,昏黃的燭光襯得更叫嫵媚動人,陸小鳳伸手將慧娘的髮絲別至耳後。雖然席間胡慶友答應了要調查清楚海崖村之事,但是陸小鳳知道,若是胡慶友找一些所謂通匪通寇的證據出來,那牢裏那些人都要去採石場做苦役。即使美人在側,陸小鳳也無心想其他的事情。
“胡大人怎敢讓夫人一人送我回房休息,夫人既知我的名號,又怎會不知我陸小鳳的好色呢?夫人就不怕我陸小鳳對夫人行不軌之事?”陸小鳳將慧娘掉落在床上的珠釵戴回發間。
“陸公子,不必稱呼我為夫人,若是公子不介意,可喚我慧娘。我本不是胡慶友的夫人,他在外做官,原配夫人不在身邊,見同僚出入都有佳人在側,因此買了我回來。”說罷,慧娘低低垂淚。
陸小鳳吃了一驚,“對不起,我不是要為難你的。既如此,那我便喊你慧娘吧。”
慧娘擦去眼角淚水,“多謝公子垂憐。”
“天色已晚,我原先與友人約好七月初七相見,明日還要啟程,今日便不再與你多談,他日我辦完事情,再來此地與慧娘敘舊。”陸小鳳轉身走向外面的茶邊幾。
“公子去何處?”慧娘急忙起身問道。
“我在外面坐着,你就睡在裏面。”陸小鳳說道。
“公子莫不是嫌妾身,妾身委身於胡慶友也是情非得已,若是如此,妾身現在就走。”慧娘作勢欲走,陸小鳳急忙安撫,將慧娘摟在懷中,輕撫臉龐,“慧娘你誤解了,我傷未痊癒,且明早必須啟程,若是耽誤必定錯過,待我赴約回來帶你離開。”聽了此話,慧娘安分了下來,而陸小鳳心裏卻五味雜陳,他的確是要赴約,他離開之前託人傳話給花滿樓,七月七日,東海之濱。然而他更重要的事是在天亮之前去地牢裏救出海崖村眾人,今日之宴,與其說是胡慶友牽頭,不如說是松下明也的試探,即使胡慶友答應了,大概也打算陽奉陰違。
陸小鳳將慧娘安撫睡下,自己獨自在邊几旁靜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