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夜升起的光
公主。
這個稱呼世界上能當得上的人並不多。
小九看着那三位強者對着從大鳥身上下來的女子這樣恭敬行禮,這樣稱呼,終於在腦海中找到了她的名字。
你身後有張無敵的王牌,只要翻開,通吃一切。
小九回想起那時慶曆四年chun說的話,咬了咬嘴唇,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慶曆四年chun對着眼前這位海藍sè眼睛的女子優雅折身,莊重行禮:“公主似乎很不開心。”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位公主,她不具有任何一支皇室的血脈,但是全天下的人見她都要行一份折身禮。
即使你是真正的皇室成員,或者說已達天境的絕世強者。
那麼她的名字已經昭然若揭。
海之公主——瀟。
對於她的稱呼,在這個世界有許許多多,比如聖人,比如大賢者,比如傳奇法師,再比如說公主。
對於她個人而言,更喜歡公主這樣讓她感覺年輕的稱呼。
三聖之一,與那位創立葉夜學院的月佚聖者齊名。
對於她而言介紹只需要一句便好,那就是人類有史以來天賦最強者。
十五歲破天境,三十一歲便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聖者,護佑望海州百年之久的人類最強者,甚至在傳統的觀念中,是可與神祗相媲美的人物。
小九伸出手指寫道:“那個時候,真的沒有想到她會是你。”
瀟笑吟吟地看着落雪中的藍發女孩,手指熟練地在白貓頭頂的旋毛划著圈道:“現在看到了,有沒有追悔莫及,我這輩子除了你那位祖母,可是連個挂名徒弟都沒的。”
這位聖人說話異常平易,絲毫沒有大高手的隔閡,她生得極美,一舉一動便有傾國傾城之感,小九不知當初她在世間行走時迷倒過多少王孫公子才俊少年,只知道據記載她終生未婚。
瀟這話一出口,慶曆四年chun是知道這件事,倒不說什麼,葛渚不由瞪大眼睛,便是說那青焰侯爵,百多歲的老者,聽得此言都不由為之一震。
聖人收徒,這是何等之事,除了那位月佚聖者創立學院廣收門徒之外,另外兩位聖人行走世間長達百年,也未曾聽聞收下半個徒弟,便說當今蘭葉開國大帝元泰,其前身也不過是月佚聖者最得意的三位高徒之一。
由此可見,能有幸成為聖人門徒是多麼大的機緣造化。
青焰侯也算天縱之才,才有幸以侯爵之身跨入天境,方有機會在亡國之後成為青翼的創始人之一,這樣人物實乃一代梟雄,可是依舊困在天境第一境數十年之久,若是有幸得聖人一句指點,或許便有機會突破天市境,但是這樣的機會萬金難覓,聖人早已超脫物外,根本不是他能夠尋覓的。
但是眼前竟然有人面對着天大的機緣拒而不納,莫說你是這個帝國的公主,縱然說是蘭葉帝國的現任帝王,見聖人也要屈身行禮。青焰侯這般年紀,也恨不能取小九而代之,大道之境,如逆水之舟,越往後則行之越難,有這樣一位聖人師傅,自然天境唾手可得,再往上修行也有人指點,這等造化真真縱然給個公主都不換。
如今聖人凋零,早已百年不現世間,除卻那位素來行蹤難覓的俠,月佚早已死於蘭曆元年,在世俗之中這位公主也被記載死於望海州,雖然這塵世的最高層多多少少知道些隱秘,明白這位公主還在人世,但是究竟在何處,又在行何事便不為他們所知了。
畢竟按照歷史推算,這位眼前的公主早已超過300歲高齡,可是她依然保持着那天下無雙的少女容姿。
所以當發現要來的人竟然可能是傳說中的那人,縱然這三位天境強者再如何高傲,也只能對這位傳說恭敬行禮。
因為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聖人早已經超脫一切,不受拘束,也完全不是他們所能抗衡的存在。
正如兵器少女說的那句:有人在看着這裏,那麼我出手沒有任何的意義。
即使強大如那位少女,在發現她的存在之後也只能平靜束手,連出手的嘗試都不願進行。
小九看着懷抱白貓的聖人,只見她與白貓耳鬢廝磨,親昵耳語,哪裏像個天下第一的傳說,反而像是一個愛貓的絕sè少女,小九絲毫無視周圍的目光,坦然寫道:“即使說你現在要收我為徒,我還是會拒絕。”
這下連慶曆四年chun都要微微嘆息,打諢道:“公主你還有收徒的指標嗎?洒家拼着這身修為不要,也要圓個當魔法師的夢想。”
“不要撩撥我想殺你的那顆心。”瀟淡淡笑道,笑容淺微如蓮但是語氣卻是說不出的認真:“俠告訴我說要相信你,我還是傾向於殺了乾淨。”
小九看瀟語氣竟然有幾分認真,不由慌了,她縱然方才維護葛渚的時候有些惱慶曆四年chun,但這男子一路來對她保護照顧頗多,也不耐想眼前這位聖人為何會口出此語,便伸左手護住慶曆四年chun,抬手對瀟寫道:“為什麼!”
慶曆四年chun面對聖人的威脅反而笑了:“您如果能殺我的話,第一眼也就殺了,何苦等到現在,聖人不得干涉塵世,否則您也無需托我來親自護衛,您送我的預言在下還記得呢。”
瀟似乎猜得到他的反應,搖搖頭笑了不應,回頭看向小九:“還是那時候的解釋?”
小九沉默點頭。
瀟笑了笑道:“知道我和那個人為何如此看重你嗎?”
小九搖頭。
她怎麼會知道,她是一國之公主,論身份早已經高到不能再高,可是在聖人面前她什麼都不是,又如何能得這般青睞。
不僅要收她為徒,更出面託人來保護她,此刻更親自現身。
這等殊榮,小九絲毫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才被如此對待。
瀟看着她,又回了頭望了那夜sè中遠方的島嶼,以及島嶼中的那座城:“半年之前,那座城裏升起了一束光。”
葛渚聽到這句話突然觸動了一下,因為類似的話,慶曆四年chun也說過。
“半年前我就在蘭藍。”小九平靜寫道:“並未看到你說的光。”
瀟海藍sè的眼睛透着不可見的戲謔道:“但是那道光就在那裏。”
“而你就是那道光的起源。”
“我和他原本看清了所謂的未來,但是直到你這束光的升起,我們所看到的未來被全然打碎,重新拼起的碎片支離不全。”
“所以我們不得不相信,你便是那個改變未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