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匹追光的馬

有馬自天上而來。

葛渚看着天空的白雲如被狂風撕扯一般散作亂絮，那馬正飛騰着踩在虛空之上向下馳來，馬形修長健美，可謂天馬。

藍發女孩看着那如清風疾電般迅疾的白馬飛下，飛行中它的馬身張開近乎透明的白sè羽翼，端的是賞心悅目，只是女孩皺眉，一眼便瞧出了它的來歷，抬指寫道：“逐影幾未現於人間，你從何處得來？”

葛渚好奇看向藍發女孩：“小九，你說這馬叫什麼名字？”

金髮男子哈哈大笑，笑聲朗悅坦蕩：“公主殿下當真好見識，此馬名為逐影，這其中倒是有個典故，上古有帝王極愛名馬，邀大材作天駒錄，號稱錄盡天下名馬。”

葛渚聞言大奇：“這傢伙好大口氣，縱然說是個皇帝，也沒能耐把天下好馬都收錄書中吧。”

“就是因為有這麼大口氣，所以才會引來之後的風波。”金髮男子道：“良馬者，千金難求，若真有愛馬者，縱然黃金百鎰相誘，刀斧加身相逼，也必凜然而無懼，尋常皇帝倒也罷了，但偏偏這個皇帝帝號為初始。”

初始二字一出，縱然孤陋寡聞如葛渚，也不由輕輕捂住嘴巴。

“是啊，我們偉大的千古一帝，自古及今的第一帝王，號為初始，則在他之前，這片大地竟無一人可堪自稱帝王。”金髮男子用詞嚴謹，但是態度卻未見多少恭敬：“初始大帝出世之時，四宇之內，天地之間如何有與之抗衡者，蘭葉之元泰，奧斯之殊華，皆未曾見此天ri，橫掃宇內的不世帝王，今ri思之猶有人血為之騰。”

“初始之名何人不知，莫離本題。”小九淡淡寫道。

“好吧，公主殿下不高興，那在下就撿緊要的說了。”金髮男子絲毫不以為忤，嘴裏一口一個公主殿下，縱然小九再怎麼氣惱，又打他不過，只好任他調侃。“卻說那ri初始大帝逢天駒錄成，於奧登didu辦天馬大會，適時天下名馬皆聚於此，實為千古未有之盛況，其中初始大帝欽點銀骨馬為天下第三，碧血寶馬為天下第二。”

“那第一就是這逐影馬了？”葛渚不由插嘴，心想這絕對不會錯了。

卻見金髮男子笑着搖頭：“逐影馬何其稀少，縱然初始大帝，其時也未曾聞之。那時他點評五階魔獸赤焰馬為天下第一，因其踏火而行，一晝夜行三千六百里不流滴汗。”

葛渚聽得心馳神往，大點其頭：“如果真有寶馬可以一晝夜行三千六百里，那豈不是天下第一，我家裏也養有駑馬數匹，縱然好水好料喂着，一ri行三百里便是殊為不易。”

“是的，赤焰馬當時品鑒為天下第一名不虛傳，如今這馬仍然由斯特皇族皇族掌握飼養，赤焰軍團橫掃天下，亦不過寥寥百騎。”金髮男子似乎對這份歷史極為諳熟，道：“但不料這時有狂人哈哈大笑，笑曰：如此駑馬，給老子拉車擔糞尚顯不足，妄稱天馬豈不讓天下人俯首拾牙？”

葛渚初聽“俯首拾牙”四字覺得不懂，再一思索方才明白這是史家筆法，估計那位狂人的原話是讓天下人笑掉了大牙，史家覺得言辭不美，便改寫為低頭撿掉下來的牙，意思沒變多少，但道道卻多彎了幾重，又越發覺得這個金髮男子學識當真無匹，典故信手拈來。

“初始大帝自然驚異，派人將他叫至身前問他究竟何為天下第一的天馬。”金髮男子侃侃道來，史書故事竟讓他講得如傳奇小說般：“狂人言曰：天馬者，當御風而行，ri行萬里，如此迅疾者，追光猶可得，其奈敵寇何？”

葛渚聽得津津有味，他說的乃是斯特歷史，葛渚雖在家中看過幾本史書，但是都是蘭葉的歷史，自然對這段傳奇般的史實全然不知，這段講得是狂人說真正的天馬要乘着風雲ri行萬里，這樣快的速度，就算是逝去的時間都可以追上，何況那些不值一提的敵寇。葛渚心中想像着那樣神勇無匹的天馬，不由心馳神往。

“初始大帝震怒，曰：如此神駿之馬，天下何曾有之。下令立斬狂人。”金髮男子繼續講道：“狂人遂獻天馬於大帝，果如其言，ri行萬里而有餘。帝大悅，賜馬名為逐影。”

小九見他講完，點頭寫道：“此乃史上唯一之逐影，初始大帝死後逐影合葬於帝陵，後世再不聞天馬之名。”

葛渚看着站在金髮男子旁的白馬，突然明白了什麼，突然有點口吃起來：“難難…不……成……”

羽翼收腹之後這馬看似與常馬無異，只是骨骼均勻筋肉飽滿，皮毛光滑如雪緞一般，神駿異常。

小九點了點頭，看着那馬神情微妙，寫道：“天馬之名，果不虛傳。”

“何如？”金髮男子撫着馬首道：“如若我教過三招這男孩不能勝你，那麼我便將這逐影轉贈於你，公主殿下意下何如？”

葛渚不由有些窒息，這男子究竟是何身份，將如此天馬隨意放作賭注，究竟是勝券在握，還是說根本就不在乎這匹天下無雙的寶駒。

葛渚心頭火熱起來，這樣的寶馬對少年來說可是要比金銀珠寶誘惑力大出許多，ri行萬里御風而行，試問哪個男孩能放棄這樣的誘惑？

葛渚試探地看向小九，心中已隱隱想要她答應這個賭約，他和這個小女孩認識並不算太久，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到現在為止女孩只是告訴他叫她小九，除此之外，女孩的身份，家人，以及為什麼會一個人住在這個湖邊，通通一點都不知道。

但是說因為是年齡相仿的男孩女孩，這小九看起來冷漠，又不會說話，熟悉之後玩得倒是挺好，葛渚也曾對媽媽提起過這個女孩，安檸媽媽卻從未和他談論過她。

這次來見她也只是為她帶來答應過的書，至於比試的事情只是隨興為之，之前葛渚也從不知道小九竟然有這麼厲害。

小九看了看葛渚，她是多麼聰慧的女孩，自然一眼便看穿了男孩的想法，她看了看金髮男子，摸摸小巧的俏鼻，坦然寫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