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官家抱恙
他可是責任監督班子的領導,身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然即便再忙,也不忘先陪着柳雲清先去見了負責香水坊的工頭和白新陽。
見人身邊沒甚需要幫忙的了,他這才去忙活自己的。
這一忙碌,又是連晚膳都顧不上一道吃的,只末了回家那段時辰共乘一車,依偎了片刻。
白日裏不得見,然夜裏若能相伴入睡也叫人滿足,可柳雲清已然夜不歸宿了,若再不回家只怕齊阿娘不依。
趙承硯只好將心上人好端端送回家去,依依不捨地瞧着人進了門。
雖有可能柳雲清也捨不得他,夜裏能變成貓兒再陪在他身邊,只趙承硯也不舍她來回奔走,臨走前特好好囑咐她,叫她好好歇息,待有空了再見面也使得。
柳雲清果真乖乖應下來,想來也是累極,趙承硯坐在廊下枯等了半晌兒,不見團兒一點兒影子。
只一隻胖乎乎的橘貓來吃了食,吃飽了舔舔嘴就跑,儼然是聽其他貓兒說他這兒常有好吃的備着,過來打牙祭了。
趙承硯忍不住笑笑,攏了攏身上寬鬆的袍也只好睡了去。
夢裏總是有貓兒陪他的。
睡前趙承硯還想好了,若是忙,他就趁着用飯的時候同雲清見面,二人一道用飯,旁的不說,府上做的自然比雲清隨便叫人買來的好。
可想歸想,忙活了幾日,二人硬是湊不到一處去,好不容易趙承硯將各處都安排好了,便等着下頭人去做,誰道宮裏頭有傳信兒來,說官家進來身子有些不好。
趙承硯身為人子,平日裏不常去便罷,這時候可不能缺席。
太子雀兒還太小,不在官家跟前兒搗亂已然是好的,他自不能像雀兒一樣無憂無慮,連同柳雲清見一面的功夫也無,這就更衣跟着宮裏的人走了。
官家而今是知天命的年歲,此前因為接連失去皇子便不少傷心,連累了身子,雖後來過繼了趙承硯,然不算親生的,多年來也不見他釋懷。
直到后妃有有孕,誕下皇子,這才叫官家高興一陣兒。
只是後宮的男孩都命薄,不是體弱夭折就是意外身故,這也使得官家情緒起起伏伏,五年前便臨朝昏厥過一回。
而今這又不知是怎麼了。
問了領路的小奴,然官家的身子不好妄議,他也知道的不多。
“回官人的話,奴只知道今兒該是上朝的日子,然待諸位大人來齊官家也不曾現身,只又請了王維德王典御過去診脈施針。”
“娘娘為安眾臣之心,現身直言官家只是昨兒吃多了酒犯了頭痛病,今兒上朝就免了。”
若單聽着小奴的話自然是問題不大,然在呂相公一黨幾次諫言“辨佞壬、絕女謁”,如此針對娘娘極其黨羽的境況之下。
娘娘不但不顧避嫌,且公然出現在朝堂之上,這就耐人尋味了。
要麼是官家暗中給娘娘撐腰的,不願公然反駁呂相公叫兩黨相爭,要麼是官家真病得厲害,自個兒實在不能出面了。
看前者,就這些年趙承硯對官家的了解,他若有本事又城府成這樣,也不會自己想做點兒什麼出來還被人時時掣肘左右了。
那便只能是後者,是官家真的病得厲害,連起身撐撐場面的氣力也無。
趙承硯快走幾步,沒一會兒便到了官家的殿前。
且見門戶緊閉,叫人進去通報一聲,只一開門裏頭一股艾草的熱煙氣鋪面而出,隱約可見裏頭尚葯的小奴們來回奔走侍奉。
“官人請吧,娘娘們和公主們都在了。”
趙承硯應了一聲兒,甫才邁進門,便得了一幫子大小公主們問候。
“阿兄好。”
“久不見阿兄了。”
官家的皇子留不住,然公主們倒是個個都養成了,而今一字排開,足有十二三個。
趙承硯挨着個兒的問候妹妹們,有些竟覺面生,想了一會兒才叫出名字來。
“阿兄今兒來得急,沒給你們帶新奇的玩意兒來,待阿爹身子好些了我再叫人給你們送來些。”
公主們雖是尊貴,然平日裏並不受寵,有些母親出身低的,甚至一年到頭也沒幾日能同官家親近,甚至不如娘娘的外甥女高正儀得官家疼愛些。
她們都被養成了一般模樣。
美麗的、脆弱的、楚楚可憐的,甚至有些還帶着些怯懦,全然沒有像雲清那樣活潑張揚,熱情大方的模樣。
趙承硯憐愛着妹妹們,平日裏也只有他給妹妹們道些有趣的,叫她們知道她們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社會中。
然這也是有時候的,而今忙,機會更是少了。
公主們聽得阿兄這話,連連點頭答應下來,難得來阿爹這兒,阿爹又病了,且都拘謹着,就是見到阿兄高興也不敢表現在明面上。
輕輕撫了撫最小的公主,寶壽的發頂,趙承硯信步入內,見過了娘娘和幾位受寵的妃子,雀兒也在,見了阿兄前來只招呼一聲,也不見禮數。
“得知阿爹消息我便匆匆前來,誰道還是落在了弟弟妹妹們的後頭,是我的不該,還請阿爹和娘娘責罰。”
床上的官家沒吱聲,娘娘緊忙扶了趙承硯。
“這怪不得你,也是事發突然,各處紛亂,而今你來了便是,剛你阿爹醒來還說要見你呢。”
趙承硯跪在官家的床前,一副憂心至極的模樣,鳳眼裏似隱隱矇著一層淚光。
“阿爹這是怎麼了,不是端午節上還好好的,阿爹還說得閑同我和雀兒一道玩蹴鞠呢,誰道再進宮,便瞧見阿爹、、、、、、”
娘娘輕輕拍了拍趙承硯的肩膀:“唉,平日裏我和你阿爹總不願驚動你便是因為這個,你這孩子素來孝順憂心,連累你也跟着難受一場。”
“你阿爹這病而今說厲害也不算厲害,可說不厲害,又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趙承硯不願跟娘娘兜圈子,試探問道:“我聽得人說,阿爹是飲酒頭痛,只不知可是那酒有什麼不妥?”
娘娘嘆了口氣,帶着趙承硯往邊上走了走,這才低聲說了實話。
“並非是因為酒不妥,確是因為吃多了酒。”
說罷,娘娘頓了一頓,眼神在斜前方的吳美人身上停留了一瞬,趙承硯敏銳地隨之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