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們對我們的態度似乎有了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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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指責聾太婆與易鍾海。聾老太在院中撒潑大哭:“你們這群沒有良心的傢伙!就以為我老了就好欺負。我不想活啦,我要死在這家門口!”
見李建國無動於衷,老太轉向易鍾海:“易鍾海,你去找街道主任來,讓我見識下這鄰里關係,我要讓街道辦事處把這個小區的人統統趕出去,不然我每天都鬧他們街道!”
李建國面對胡鬧的聾老太冷笑,然後逕自回家並砰然關門,“想咋鬧就咋鬧去吧。”他一邊自顧地擺餐桌準備吃飯,任憑外界紛擾不絕於耳。
第二日清早,鋼鐵廠早已掛出了迎接高層考核的橫幅,這種一年一度的考核一年僅有兩回。
大多數工人期待通過考核,覺得自己技藝得以精進,因此考核定在周六的休息日全廠停產後舉行。
"你聽說了嗎,聽說這次考核會有工程部的領導督考。有傳聞是某人報名八級車工,是真的還是假的?"工人甲竊竊私語。
"我也聽說了,不過咱們廠里一直是七八級工人為主,並沒人透露今年要挑戰升級的事情。”工人乙附議。
"有人跟我說,那個要考試的就是一車間的李師傅."丙工添油加醋道。
"是一車間那位李先生?你說的李建國吧?我記得去年秋天剛考過七級啊,這才半年就想去考八級?難道是搞錯了?"丁工疑惑問道。
"我也聽過,但也許真是弄混了。"五工人搖頭晃腦。
七八級之間的差別看似只有短短一等,實質上卻有顯着差距。一個七級相當於普通職工,而八級則是具備技師傾向的技術人員了。
易鍾海也得知此事,不屑一顧,他從事六級車工作已二載,直到今年精心準備方才報考七級,結果還戰戰兢兢花費大筆金錢來打點。然而此刻,李建國只升職半年就想挑戰更高的八級車工,這聽起來如同童話一樣。
很快,考核如約進行。按照規定,先從級別較低的選手考核起,一級一級地進行。
自然,李建國是個例外。他被特別邀請到一間專用的工作間,在一群工程師和技術員的見證下,進行單獨測試。
"李建國,我聽說你是在去年才獲得了七級鉗工資格,你確定要馬上挑戰更高的級別嗎?"主考官是一個約五十多歲的白髮男士,儘管他對李建國的實力持有懷疑,卻並未嘲弄他的決定。
"我確定。"李建國態度堅決,毫不卑微,充滿信心。
"好的,那就請你做好準備。十分鐘后我們將開始第一次評估。"考官說罷離去。
與此同時,賈東旭感受到了身邊缺少李建國的壓力。
易鍾海刻意接近,帶有諷刺意味地說:
"東旭,你的準備做得如何?我一直看你挺努力的,關鍵時刻可別出紕漏。如果最後通不過考試,不僅對不起你自己,還有對你師父辛勤教導的失禮啊。"
易鍾海這樣說意在給賈東旭增添心理負擔,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提到李建國,賈東旭彷彿吃了劑般鬥志激昂。
面對易鍾海,賈東旭的目光帶着挑釁:“易師傅,請放心,我師父已經跟我保證過,我在這次測試不會有閃失。”
"呵呵,那麼祝你好運。"易鍾海說完,抓着他的徒弟石阡向賈東旭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徒弟石阡,想必你們認識了。今天他將和你同一考場,到時候你們能互相較量一下,看看誰評分更高、完成測試更迅速。"
"有競爭才能更進一步對吧?"易鍾海問道。
賈東旭點點頭表示贊同,但隨後提出了疑問:
"易師傅,今天石阡也在考鉗工等級?"
鉗工?
對於這個稱呼,易鍾海顯得有些不解。按理說,實習生應該從一級考起,是不是?
賈東旭注意到易鍾海的驚訝表情,心中暗喜,故作平靜地說:"師父說了,我的水平已經達到級的標準,可以直接考試。"
“雖然我希望與石阡共同進步,但前提是我們在平等的前提下。”他又補充道,言語中充滿輕視的態度。
聽到此,易鍾海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笑道:“真是的,像你和你師父,總覺得自己了不起。但請小心點,免得跌得很慘被笑話。”他的話里充滿諷刺。
然而,賈東旭毫不客氣反駁:"易師傅不必為此擔憂。不過我師父絕不會被你們小看了。"
易鍾海狡黠地笑了,說:"你真的相信你的師父會勝出?要不要咱們來打個賭?"
賈東旭,年輕的熱情驅使他立即回應:"有何不可?你打算賭什麼?"
易鍾海輕笑道:"如果你師父不能通過技師級別的考試,那你就結束和他的師徒關係,然後拜我為師吧。"
"那師父若過關呢?"
"過關?"
易鍾海短暫地一愣,因為他原以為李建國毫無通過的可能。
"通過的話,你就得向我的師父拜個師,接受這場打賭。"
賈東旭氣勢洶洶地說。對於此,易鍾海最初內心認為有些荒謬,畢竟他還期待在技術競賽上趕超李建國。但如果李建國確實通過了,他便無法超越他,並成為一輩子都低人一等的狀態。
但是細想后,考慮到李建國幾乎不可能過級,他迅速同意:"如果他真能達到八級標準,就收他為徒;如果沒有,那就你拜我的師父。"
賈東旭二話不說就接受了,他相信自己的師父。就這樣,兩人間的這場奇特打賭就此展開。
賈東旭直接報名參加鉗工考核,而之前易鍾海那些小動作本來針對的是初級鉗工評估項目,並不會影響賈東旭的評級。因此,當輪到級別考試時,賈東旭順利地通過了。
"那個小夥子賈東旭真棒,才入職沒到一個月就考入級鉗工,真是不得了。"有人說起。
"我那時候工作了三年才轉成正式,升級為中級鉗工都用了足足三年呢。"有人回憶自己當年的經歷。
"他的進步速度很正常,只能說賈東旭太出眾了,和他的師父李建國分不開。李師傅畢竟是個七級鉗工,還能親自指導,這是原因之一。"
"的確,現在很多師父藏着掖着不肯教全招。而易鍾海師傅的行為,跟他們是不同的態度。"
"大家都沒發現啊,這周來,李師傅天天早上不到七點就帶賈東旭去車間特訓,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家。有這樣的指導者,他能不升級就怪不得別人了。”
賈東旭直接通過級別測試的消息,引起了周圍工人的一片羨慕。
這樣的對徒弟方式,在整個鋼鐵廠里乃至北城都是非常罕見的,甚至沒有幾對師徒能比肩。賈東旭同事們也都上來祝福他。
而聽到周圍人對賈東旭的讚美,易鍾海臉上的表情並不好。原本計劃教導徒弟趕超賈東旭,誰知道反被他超越去了。
"師父,該你等級試了。"石阡提醒他。
易鍾海吸了幾口長氣,穩定下情緒后,才走入考場。約莫四十分鐘后,易鍾海得意地走出車間。
即使賈東旭躍級的速度非常快,但易鍾海也同樣達到了七級鉗工水準,這立即得到了周圍同事們的一致祝賀。
"老易,幹得漂亮!咱們車間一下有了兩個七級鉗工,回頭你一定要請客哦。"
"這是必須的。找個時間,大家一起聚餐慶祝一番吧。"易鍾海滿臉欣喜,儘管這次會有開銷,但心情卻大好。
有人提出異議:"誰說兩個七級鉗工?萬一李建國今天過了試,那他會晉陞到八級工人了。"
"沒錯,這雖不是不可能,但可能性真的不低啊。"
提及李建國的名字后,易鍾海臉色一變。
已近中午,考試也接近尾聲,只剩最高等級八級工的檢驗要繼續進行。自早晨開始一直延到現在。
考核最後一項完成後,李建國深深地出了一口氣。“彙報完成。”他揚手示意結束考核。
考官們的幾個工程師和技術人員立刻圍攏過來,仔細複查后,給出了通過的結果。
"李先生,祝賀你通過初級鉗工等級考試。我們期待你在未來的工作中發光發熱,早日提升到更高級別。"一個工程師道。
"謝謝褚工和其他領導的關懷和期待,我會盡己所能,不斷努力。"李建國笑語,他已經升至八級了,職位上升一截,他感到由衷的自豪。
工廠長楊也相當高興。他對監考者說道:"褚工、劉工,午飯時間到了,我已經讓食堂準備了一些飯菜。咱們吃了飯後再繼續其他的事情,怎麼樣?"
領頭的工程師表示同意:"非常感謝楊廠長的熱情款待。"
楊廠長朗聲道笑,接着對李建國說:“還有李師傅,他們是沖你來的,一會你要給眾人敬杯。別忘了這個榮譽屬於你自己。”
"當然可以,應該如此。"李建國微笑,今天確實是喜悅的一天。
伴隨着車間大門打開,門外聚着一大群人——他們都在等候結果公佈,希望了解這場關鍵級別的鉗工考驗成績。
李建國一眼瞥見前方的賈東旭,便向身旁的楊副廠長低語道:“楊廠長,我跟徒弟們打個招呼,讓他們先離開,不用等我。”
楊副廠長也微微點頭,示意同意。“那你去吧。”
李建國筆直走向賈東旭所在的方向,而易鍾海見到他與其他人的行走路線不同,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大家看吧,我就說李建國不可能通過一級鉗工考核,就算過了,領導午餐聚會也絕不會請他。”易鍾海的話,無疑揭示了一個事實:一級鉗工在鋼廠中是個高級別的標誌,僅有少數人才能得到與領導共餐的資格。
賈東旭心中暗自不安,他開始擔憂起李建國未通過等級測試可能引發的後果。而這時,李建國已來到近旁,“東旭,你就跟他們先回去,午餐我不回去了。”
賈東旭聞言,眼中頓時閃過驚喜的光芒。一旁的易鍾海卻嘲笑道:“李建國,你這演的哪一出?還說自己中午不回家,假裝是老闆宴請大家啊?”
對於易鍾海的期待,李建國絲毫不留情面,冷聲道:“易鍾海,說話要有分寸。考級通過怎麼就假冒領導請客了?我通過級別考試,和領導慶祝並致謝辛勤工作的工程師和技工前輩有何不可?難道這也叫演戲?”一番話戳穿了所有質疑,證明了李建國的級別考核確實通過。
易鍾海瞬間成了焦點,猶如一個小丑備受審視。“不可能!你去年秋天才過一級,時間那麼短,你怎麼可能再次通過?是不是作弊!”他滿臉難以置信。
這一幕甚至讓一旁的賈東旭都有些按捺不住。“易師傅,你這麼說太過分了。我的師父技術水平是有目共睹,他完全有能力和資格通過等級考。你是不是想不認賬,想贏了就不認賭?”
賈東旭坦承他們之前的賭約,並把與易鍾海打賭的事情告訴了李建國。李建國聞言,嚴肅地責備起賈東旭:“你真蠢!怎麼能用這樣的事和人賭?你是我的徒弟,就是永遠的徒弟,不準再這樣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