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烏薩斯律法
楊說文蹲在牆角，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發出哪怕一點聲音。
高大的烏薩斯感染者糾察官就站在他跟前。
他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糾察官發現異樣。
“逃掉了？”
聽見從感染者糾察官嘴裏說出的這三個字，楊說文可算鬆了口氣。
這個糾察官並沒有發現他。
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訓這個糾察官一頓！
楊說文如此想到，他的腳悄然前伸放在糾察官腳下。
正要向房屋後面追趕的感染者糾察官腳下被楊說文一絆，身體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再度爬起，臉上已經沾滿了積雪，楊說文捂着嘴憋笑。
感染者糾察官疑惑不解的模樣看得他心中一陣解氣。
這些人讓他這一年裏四處躲躲藏藏，只能龜縮在森林裏，現在能讓這些人吃癟，他可是再高興不過了。
糾察官放了一通狠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他還有工作，沒時間在這裏陪一個已經消失不見的冒險者耗。
他離開小巷，敲響了旁邊這所房子的大門。
帶着命令的口吻，他說道：“感染者糾察隊例行檢查，把門打開，配合檢查！”
吱嘎！
房門被緩緩打開，一雙毛茸茸的半圓形耳朵從房屋中探出。
開門的是一位烏薩斯男人，他看見眼前這個臉上帶着輕微傷痕的感染者糾察官，瞳孔頓時一縮。
兩個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了下來，他顫抖着說道：“這裏面沒有感染者……”
男人的話並沒有讓糾察官打消離開的念頭。
“你說沒有就沒有，給我讓開，不然以窩藏感染者的罪名將你就地正法！”
糾察官一腳踹在門上，門扉打開，烏薩斯男人跌坐在地上。
邁着大步，糾察官得意洋洋地走進了大門。
牆角，楊說文看見這一幕心中怒火升騰，這般不講理的官員在龍門早就已經被處決了！
他心中憤懣不平，掙扎着就要衝出去給這個糾察官一點教訓！
但理智還是讓他停下了腳步，出去就等於暴露，為了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烏薩斯人暴露自己感染者的身份太不值當了！
楊說文靠在牆上，心中默默祈求着這家人的原諒。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大人這不是礦石病，這只是不小心扎進手裏的石子，大人你看，能拔下來，能拔下來的！”
“放開！你當我是傻子嗎！礦石病我會認不出來？按照烏薩斯律令，感染者一經發現立即處死！你是打算對抗法旨嗎？”
“不，不是的，大人，這真的只是石子，能拔出來的，能拔出來的！”
……
爭吵聲，哭泣聲，哀求聲在房屋中爆發。
楊說文靠着牆，手死命拽着身上的衣服，咬牙讓自己留在原地。
他不能出去，出去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這次趕走糾察官，下一次他們還會來的。
並且下到來的就不再是一位糾察官。
那時候楊說文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絕對，不能，出去！”
楊說文捂着耳朵，讓自己不去聽房屋裏面的動靜。
他逃避了，代價是另一位感染者的生命。
男人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女人失聲痛哭。
感染者糾察官從桌上拿起一張抹布將劍刃上的血擦拭乾凈以便將其收回劍鞘。
“律法不可違背，感染者理當如此！”
糾察官冷冷地說出這句話，他並沒有直接離開。
他還有工作。
緩步來到男人跟前，他推開男人，將女人的屍體扛在肩上。
“感染者的屍體具有傳染性，必須回收銷毀！”
他的話語不容辯解，只是在向男人說明一個事實。
男人表情猙獰，死死抓住女人垂下的雙手，“連屍體都不能留下，你們還是人嗎！”
糾察官並沒有因為男人的話改變一點態度，這種做法即便是他也覺得不人道。
但是這就是事實，死去的感染者比起活着的感染者傳染性更大，必須集中銷毀。
“感染者的屍體具有傳染性，必須回收銷毀！”
他再次重複了之前說的話。
也只有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才有耐心再次解釋，他也是人，能明白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
但耐心是有限的，男人依舊死死拽着女人的屍體。
糾察官嘆了口氣，他轉過身，冷冷地看着這個烏薩斯男人。
“放開！”
隨着一聲怒喝，他一腳踹在男人的肚子上。
男人的身體頓時被踹得弓起，嘴角滲出絲絲血跡，但他的手卻絲毫沒有鬆動。
糾察官臉色沉了下來，一個村子居然能在一天激怒他兩次。
前有那個不知所謂的老頭，後有這個胡攪蠻纏的男人！
他抬起腳，一腳踹在男人的臉上。
“我叫你，放開！”
這一腳他用了全力，男人被踹得頓時飛了出去，拉着女人的手也被暴力扯開。
糾察官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緊了緊身上的屍體邁步向著村外走去。
村子裏或許還有別的感染者，但他扛不了這麼多了。
只能下次再來了……
他的心中略微有些遺憾，沒有檢查完所有人家，他的收穫也少得可憐。
街道上，滴落的鮮血將腳下的積雪染紅。
晃悠着趕來的老人看着糾察官肩上的屍體愣在原地。
糾察官注意到了這個在村口阻攔他的老人。
他有些驚訝，被他打暈過去的老人居然這麼快就醒了。
指了指肩上的身體，糾察官衝著老人露出一抹輕蔑的微笑。
這抹笑容看得老人身體一顫。
他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警告他。
老人注視着檢察官離開，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滲出的冷汗凍硬了。
楊說文從巷子裏出來，注視着逐漸遠去的糾察官，他只覺一陣恍惚。
有人，死了……
因為我的軟弱，不作為，有人死了……
楊說文沉默着來到那間屋子前，看着趴在地上昏過去的烏薩斯男人，他的胸口好像被鐵鎚壓着，喘不過氣來。
愧疚，不忍充斥着楊說文的心中。
他上前將男人扶起，他想要彌補些什麼。
他明明可以救那個女人，只要他出去，用他的源石技藝，就能救下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