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人要跳樓
會議結束后，劉縣長把李仲飛叫到辦公室。
除了開導加勉勵外，還叮囑他一定要努力工作，爭取儘快做出一些成績。
言外之意是要儘快打開工作局面，不要再讓王書記抓住小尾巴了。
要不然劉縣長還真沒本錢和王書記斗。
李仲飛沒有誇口，也沒承諾什麼，只是中規中矩回應了劉縣長的要求。
不到中午。
整個海蠣縣機關事業單位、各鄉鎮機關。
以及一些好事者。
都知道了李仲飛在大會上被王書記點名批評了將近一個半小時。
很多人都幸災樂禍的認為李仲飛的仕途完了。
小小的鎮長還敢跟縣委書記鬥法，就算你小勝一局，結果咋樣？
第二天就開大會點名批評你，訓的你一點脾氣都沒有。
但凡是被烙上“破壞者”的烙印，沒有哪個領導敢用這樣的人。
說不定還等不到王書記卸任，李仲飛就會被發配到最閑的崗位上養老去了。
李仲飛回到白沙鎮政府，明顯能感覺到下屬刻意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李仲飛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也不以為意。
回到辦公室后，第一個來向他彙報工作的不是辦公室主任齊鳴，而是於立東。
上午，於立東和孫娟已經搬到財政所辦公，都在一個大樓里，十分方便。
“李鎮長，上個月工資到現在還沒發，賬面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於立東一上午沒幹別的事，全接要工資的電話了。
白沙鎮在全省鄉鎮一級政府中排名第五。
各部門健全，人員臃腫。
甚至還設立了一些編外機構和公司。
部分領導層的工資也要從財政支出。
經濟條件好的時候倒沒什麼感覺。
現在赤字九十多億，一萬塊錢都成了大錢。
發工資的錢更是成了天文數字。
於立東剛當上財政所所長，沒有錢還怎麼開展工作？
再加上一些別有用心人的鼓動，他更沒法開展工作。
想着找孫娟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算是為領導分一下憂。
可孫娟說自己是支部書記，業務這一塊還由他主導決定。
於立東空有滿腔學問，但真沒辦法解決錢的問題。
“嗯，今天是九月四號！”
李仲飛點了點頭。
每個月都是十號以前發工資。
算起來應該是兩個月工資沒發了。
“行，我知道了，你去把七月份和八月份工資表核查一下，給我個準確的數。”
李仲飛來到白沙鎮總共才領了一個月工資。
對於工資的發放，他還真沒往心裏去。
他銀行卡里躺着一個多億現金，根本花不完。
“好的李鎮長，下班前給你數據。”
於立東知道不該問的不問。
看起來李鎮長似乎非常篤定，一點犯愁的情緒都沒有。
他非常好奇李仲飛如何解決工資的問題。
於立東正要離開，迎面碰上了氣喘吁吁的黨政辦（政府辦）主任齊鳴。
齊鳴也不和他打招呼，直接闖入辦公室。
“李鎮長，不好了，有人要跳樓！”
齊鳴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汗。
“跳樓？怎麼回事，說清楚？”李仲飛大驚。
不管是任何單位，也不管是什麼事，只要出了人命，就是天大的事。
追究起責任來，相關事件的相關領導要負主要責任。
更何況這是在鎮委鎮政府，李仲飛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是要坐牢的。
“李鎮長，是一名包工頭。”
“當時蓋這棟大樓時，這名包工頭承包了部分砂石和水泥的工程。”
“等完工後，政府沒有給他結工程款。”
“一直拖到現在……估計他是一時想不開才採取這種極端的方式要錢吧！”
“滑書記知道這件事嗎？”
李仲飛嚴肅問道。
“應該知道，黨委辦邵主任也在場，聽他說滑書記從縣裏回來就下鄉了。”
齊鳴如實彙報道。
“立刻跟我去樓頂，那名包工頭在見不到我和滑書記前是不會輕易跳樓的。”
李仲飛邊走邊說，齊鳴和於立東緊隨其後。
在上樓的過程中，齊鳴又彙報了包工頭的姓名來歷，還有蓋政府十層大樓一些工程款沒付的情況。
大樓是前任腐敗書記鄭高的手筆。
李仲飛知道不少內幕。
當時鎮裏靠賣地獲得了不少財政收益。
兌付工程款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然而，事情看起來從來不是表面那樣光鮮。
很多不明情況的包工頭通過各種渠道和關係想來分一杯羹。
孰料，最後拿到錢的只有鄭高兒子的皮包公司。
皮包公司是總承包公司。
所有的工程款都打到他的賬上。
鄭高兒子黑心的竟然把工程款全部截留。
最後被抓時已經揮霍一空。
所以，這部分欠款還得白沙鎮政府來還。
當然，這只是鄭高以及家屬貪污的一部分。
重點是他違規批地、違法擔保貸款、夥同他人騙貸、挪用公款走私等所造成的財政負債。
李仲飛三人很快到了十樓天台。
一名又黑又瘦的，滿頭白髮，看起來得有六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樓沿上。
要是一不留神就會掉下去。
李仲飛立刻停下腳步。
齊鳴剛想喊話，卻被李仲飛制止。
“都別動，我來！”
李仲飛深吸一口氣，對着包工頭喊道：“我是鎮長李仲飛。”
“下面我說的話你可以用手機錄下來。”
李仲飛停頓下來，給包工頭消化的時間。
包工頭沒有說話，冷冷地看着如同他兒子一般大小的鎮長。
三秒鐘后，拿出手機對準李仲飛。
“我李仲飛代表鎮政府承諾，兩天後的中午前，一定會把欠你的工程款全部結清。”
“如果我騙你，你可以把這段視頻發到網上。”
“我想，如果一個鎮長言而無信的新聞，一定比你自己發視頻更具吸引力，說不定能上熱搜，能引起眾多記者、媒體人關注。”
說完，李仲飛側過身，伸手做了個請下樓的手勢。
包工頭猶豫了十幾秒鐘，然後咬咬牙，慢慢走向李仲飛。
他以前被鄭高等鎮領導欺騙的次數太多了。
儘管他知道李仲飛扳倒了鄭高。
但前任官員欠下的債務，繼任者怎麼可能背這個鍋？
如果能造成新聞熱點事件，工程款還有可能要回來。
現在李仲飛給了他一個可以成為熱點的素材。
說明了誠意。
包工頭衡量了一下利弊得失，決定相信李仲飛一次。
這次來“跳樓”鬧事，是有人給了他五千塊錢。
只要在樓上坐兩個小時就行。
事後還給他五千塊錢。
一萬塊錢對於要飯吃的包工頭來說，簡直太誘人了。
反正只是在樓頂坐兩個小時，又不犯法。
包工頭沒理由不賺這個錢。
但相比工程款，他還是放棄這一萬塊錢。
工程款是自己的，是乾淨的。
這一萬塊錢雖然不犯法，大概是不幹凈的。
他不知道出錢人的目的，但裏面肯定有“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