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收了個罩兒

望京市...

貼着剎海南巷的衚衕內，伴隨一聲怒吼：“他娘的給我站住，不然哥幾個弄死你。”

男孩怔怔的盯着面前的衚衕盡頭，面前是一條死路...

男孩叫郭蓋，望京市的人說話都帶點“兒”話音，時間一長熟悉他的人都自然而然的叫他蓋兒。

生母不詳，父親郭秋風對外宣稱自己的是一名古董商。

望京這地方，做這營生的，懂的都懂，“貴”在一個包裝。

至於郭秋風的真正職業，其實就是潘子園市場一個收售舊貨的小販，真正的開局一攤碗故事全靠演。

郭家父子的店，名叫百寶齋。可店裏前前後後，硬生生也湊不出一百件帶模樣的物品，更別說百寶了，活脫脫一個老婆餅里沒老婆，機關槍里沒機關，完全都是虛假宣傳。

郭蓋從小跟着父親練攤，算命，占卜，看相，周易八卦以及打秋風和吹牛的本事，學的是一點不差。

呃，簡單概括一下，就是半個神棍，半個騙子。

十六歲的蓋兒身高大約達到了一米七九，不是那種傻大個的類型，由於單親家庭的緣故，郭秋風平日裏又不怎麼著家，於是蓋兒每天有一頓沒一頓的湊活着，所以一直胖不起來，反而顯得有些清瘦秀氣，這和他那個黑壯矮冬瓜的父親站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泛黃的校服，蓬鬆的頭髮，穿髒的球鞋上還帶着早餐的油花，整個人邋遢到不忍直視。

全身上下的唯一裝飾，是脖頸間的一根紅繩，上面穿着一枚指環，看材質不金不銀不鋁不銅的，泛着幽幽的白光，紅繩配銀環，不陰不陽的組合，沒有一絲貴氣的感覺反而顯的格外滑稽。

身處望京，這個子夏國最繁榮的城市，蓋兒穿着打扮都不修邊幅，身邊的同學呢也大都家世顯赫，規矩得體。像蓋兒這種時而內斂時而無賴的神叨性格，也自然和周遭的同學融不到一起，平日裏每天在學校混混日子，吹吹牛皮，學着郭秋風的樣子打打某些富家子弟的秋風，倒也樂在其中。

至於成績嘛...

不至於被學校勸退和老師找家長就行，剩下的時間悉數交給網游和小說。

讀高中的年紀，既不好好學習，也不好好看攤，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偷摸着玩玩手游無腦氪氪六四八的大禮包。

蓋兒倒好，沉迷塔防遊戲無法自拔，一局下來平均時長都要40~50分鐘，偶爾和幾個網吧的發燒友打打solo，輸輸贏贏也都只能混些小錢。

也許是弔兒郎當慣了，也許是沒有一個稱職父親的引導，這樣下去肯定會在時代的滾滾紅塵下，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街溜子估計實屬必然。

蓋兒像平日裏一樣懶洋洋的坐在店裏的太師椅上，臉上蓋着本小說，打着愜意的小盹，在他來看，眼下這看店也就是走走過場，一來是這破店壓根沒有什麼真正的蟲兒值得別人來淘，二來是就算偶爾有人來出手寶貝，也能讓這爺倆給出一個打斷腿的價格，時間一長，名聲一臭，這生意自然是愈發的不景氣。

叮鈴鈴，伴隨着窸窣的風鈴聲有客人進來...

只見來人一襲黑色的風衣，用墨鏡遮擋着面龐，雖然沒有戴着口罩，但那鬍鬚倒像是貼的，這樣的妝發明顯是做了一番設計。

這種模樣的客人，蓋兒這麼多年練攤下來，只能說是見怪不怪了。

有些人要出的貨，大多是一些來路不明的鬼貨和賊貨，由於這個行當有着諸多禁忌，整個潘子園敢收這種貨的也沒有幾家。大多圈內人，還是比較守規矩，一般只搗鼓搗鼓些勻荒貨。

但是規矩，對這爺倆來說就是屁，有錢不賺王八蛋，只要不是偷渡真貨出自夏國，這爺倆啥都敢摻和一下，泥菩薩來了都要刮二斤油水才能走。

“出什麼，還是瞄上啥了？”蓋兒率先打破了沉默，把書往旁邊一撇。

櫃枱前黑衣人把身體躬了一躬，往下貓着，順勢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面罩兒，樣子顯得頗為神秘。

但在蓋兒的眼裏這些一切都是為之後哄抬物價故弄玄虛的表演罷了。

此刻他也不做聲只是配合著黑衣男子的表演。

“您...您...小爺您好，這物件，麻煩您給掌掌眼。”

蓋兒突然也來了興趣，沒想到面前這個打扮得像黑手黨一樣的大哥。

暫且稱呼他為大哥吧。

因為實在是看不出他的真實年齡，最多只能聽出來聲音是個成年男子，還是個i人，蓋兒心裏竊喜，越是i人越好壓價，這類人往往都不善於交際與斡旋。

此時的蓋兒一副要吃定這個黑大哥的樣子。

蓋兒一個騰躍，仰身起來，不知從哪兒抓了一副白手套，假模假式的戴上之後，又旋即抄起一個特製的放大鏡就對着面罩端詳起來。

“額...”

只見這面罩外觀與儺戲面具相似，雙眼的部位封着寶石，兩隻尖尖的骨角從額頭上方左右探出，眉心正中則有一處橢圓形狀的凹槽，似乎缺失了某種鑲嵌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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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淘來的傢伙什，這個嘛根本不值錢！”說實話蓋兒心裏也犯了嘀咕，這個面具看氧化程度確實像是個老物件，還是很古老的物件。

但是這個面具的材質嘛。

那就是鐵絲串豆腐別提了，既不是青銅器排除了商周時期，也不是釉和瓷的質地基本唐宋時期也不對，非常的像是塑料的。

這個東西經過他的鑒定，基本是民國時期的物件，但是基於材質拿不準，但是非貴金屬，所以基本估量也不值個什麼錢。

“我......我......我要兩萬！”黑衣大哥一臉鬼祟。

說實話，這行收貨，十個以下基本算不得什麼錢，但是花兩萬大洋收個這，真就是個‘二’了，估計郭秋風知道了，要把他的腿給打斷。

蓋兒擺了擺手：“大哥，你當我傻啊，就這我給您三千都是天價了，這個我收了多半也是砸在手裏，大哥要不行您去別地兒，瞧瞧。”

黑衣大哥明顯的有點不耐煩了：“我......我說了兩萬......就是兩萬。”

蓋兒的脾氣蹭就上來：“出門左拐，不送。”

說罷也不再去看黑衣人，黑衣大哥正準備收回面罩，不知是燈光還是太陽的反射，面罩上突然流轉着神秘的蔚藍色光斑，似有似無的讓蓋兒的精神為之一振。

“等等，一萬五，成就成，不成就作罷了。”

“好，成交。”黑衣大哥突然嗓音都起伏了一下。蓋兒怎麼都沒想到，這黑衣大哥會答應如此的痛快。

“糟了，給高了。”蓋兒心裏肉疼得厲害。

金石古玩這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雙方報了價格后，不滿意可以不睬對方，但若你一旦開口還價，對方答應了，這樁買賣就算是板上釘了釘，再容不得推拉。

銀貨兩訖之後，黑衣大哥轉身走出百寶齋，嘴角泛起了一絲邪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