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孵化
【檢測到XIFS9662（許長生）已解開靈性鎖】
【XIFS9662（許長生）抗拒暗示，靈性鎖重啟失敗，收容失效】
【04號預案通過，提前啟動孵化程序的申請已提交】
【已通過靈性反應深度模擬測試，當前反應強度預計可達六階極限79%，足以突破覺醒臨界點】
【申請通過，正在啟動孵化程序……】
【孵化等級：超凡五階/意志六階】
【主導靈性：愛欲】
【分支靈性：憤怒、悔恨、迷茫、虛無……】
【……】
穹頂之下，許長生彷彿被誰用鎚子砸穿了腦袋，頭暈目眩，發出一聲哀嚎！
無數記憶信息在他腦中亂竄，找到合適的位置，拼合進去。
原本，在阮望幫忙解除封印后，他已經恢復了部分記憶。
他隱約知道，自己多年沉淪的每一世，結局無一不是痛苦且折磨的。
他稍稍感慨了一會兒，就較為坦然地接受了，並沒有太過難受。
他本以為，是自己心態好。
卻不曾想，其實是他忘掉了某些重要的部分。
眾所周知，人的記憶是線性的，保持連貫，且有自動修補功能，保留前因後果，從中間扣掉一段，並不會影響記事。
就像舉杠鈴，如果出現遺忘，腦中只保留了發力前和舉起后的記憶，人們回憶動作時，也能自動補完中間的舉起過程，使其連貫。
但，記憶是有力量的。
腦補的畫面終究只是橋接的過渡，只有親身體驗，原汁原味的記憶，才有足夠的重量。
所以現在。
那天穹之上的存在，將許長生的記憶全數還了回來——那些飽含血淚的一幕幕。
悄無聲息地，他墜入記憶的深淵中。
“——”
他好像看見——
洛明清用仇恨的眼睛望着他，將一柄匕首捅進了他的心口，用力擰了幾圈，然後，她心滿意足地躺在他身邊，用那柄染血的刀子刺進自己胸膛。
彌留之際，她幸福地笑了。
他看見——
搖搖欲墜的橋上，火光衝天，他站在斷裂的列車中央，視線模糊。回首望去，洛明清孤零零地吊列車尾部，只用一隻手抓着破碎的車門，就要失去意識，掉進下邊的洶湧河水中。
他伸手去抓，只走了一步，卻彷彿打破了某種平衡，整輛列車向著一邊傾斜。
倖存者們的驚呼聲使他止住腳步，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閉上眼睛，手指一根根鬆開……
他看見——
他化身殺手，趁着夜色潛入，翻身上樓，隔着陽台玻璃，利落的一槍，近距離開槍，大口徑子彈帶着耀眼的火光，爆掉了目標的腦袋。
任務完成，他轉身欲要離開，卻發現倒在血泊中的人兒格外眼熟，一封熟悉的手寫信飄在血泊中……
他看見——
他身着騎士鎧甲，在城堡中巡視，瞥見女僕們正在掃除。他習慣性地偷看，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睛，兩人默契一笑。
夜晚，他如往常那般，溜去花園后的樹林，沿着傾倒的雜草路徑，往裏走去。他來到那棵樹下，卻發現女人並沒有如往常那般，躲在月光背面的陰影中等他。
女人飛起來了，像一塊破破爛爛的破抹布，被繩子吊著，掛在樹梢，沐浴着月光，眸子已經灰白……
他看見——
……
記憶中封存的不止是信息，它飽含着熱淚，是靈性最重要的載體。
往昔的回憶重新加載，在眼前一幕幕閃過，像是高清的紀錄片。
想像一下吧，即便是從未經歷過生離死別的普通人，尚且會在夜深時分陷入回憶的emo中，捶胸頓足，輾轉反側。
何況多世之身呢？
太痛苦了，太沉重了。
在許長生出生的修真界，有一類轉生輪迴的修心法門，以紅塵煉心，是為情道。
人的心很脆弱，能夠承載的感情是有極限的，超過這個極限，便是情劫。
情劫不傷人，只傷心，墮入其中的人，要麼大徹大悟，叩門有情大道，要麼封心絕念，墮入無情道。
當然，如果讓阮望來評價，有情道與無情道都屬於偏門，這種修行方式既不科學，也不效率，練到最後，不是走火入魔，就是去精神科挂號。
屬實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許長生很無辜。
他從未修行過情道，此刻卻也遭了難。
記憶盡數歸位后，他幾乎陷入瘋癲。
幾世回憶的喜怒哀樂在他腦中翻湧，互相碰撞，像是水火不容的化學藥劑，激烈反應。
好痛苦！
他捂着腦袋，體內氣血翻湧，周身靈力亂作一團，感覺世界天旋地轉。
在外界看來。
時間才只過去了一瞬，衝天而起的許長生忽然發出哀嚎，眼睛一翻，從高空直直墜下。
“長生！！”洛明清大叫。
阮望眼疾手快，手指一勾，用精神力將許長生接住，穩穩放在地上。
他看得出來，許長生這情況，是典型的靈能暴走，也就是俗稱的“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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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發現許長生的身體正在寸寸龜裂，像是爆碎的防彈玻璃，失控的靈力正沿着那些縫隙泄露出來。
“意識煥散，連自保求生的本能都沒有了嗎，真誇張。”
阮望的目光往上抬一點，許長生的頭上的小方框再次顯現。
星火貼心地從永恆之月的系統中偷來了提示信息，貼在他眼前。
【…孵化……】
他捕捉到了關鍵詞。
這印證了他此前的猜想——被關在這世界裏的超凡者們，都是某種“養料”。
啥玩意以人為養料？
他腦海里浮現出，被抱臉蟲負距離貼貼的倒霉蛋們。
“…嗯？”
他抬頭往天上看去，發現原本仿真的天空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深紫色的漩渦狀尖錐。
隨着尖錐的紋路開始旋轉，緩緩地，一團灰黑色的，常人肉眼不可見的灰霧從天而降，就要鑽進許長生的身體裏。
“這是……”
阮望目光一掃，馬上認出，這灰霧就是那些消失在外層混沌空間中的噩夢造物。
怪不得飛着飛着就找不見了，原來是被永恆之月捕捉回收了。
所謂的孵化……就是把這些玩意塞進許長生的身體裏？
真是抱臉蟲！？好噁心。
要孵化什麼？
阮望不清楚，但眼疾手快，手中長刀抬起，隨意地劃出一刀！
噩夢怪物組成的灰霧無形無質，不過哀歌身為意志體，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有克制效果。
一刀破天！
天朗氣清，那灰黑色煙幕被吹散了，連帶着倒掛的紫色尖錐也斷成兩截，正在逐漸崩解。
“欸！老闆你別急啊！”
星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等孵化程序結束，去往下一層的通道就會打開了。”
阮望翻了個白眼：“那許長生呢？”
星火：“呃……沒事的…吧？反正不會死的。”
阮望輕嘆了口氣。
自家助手小姐有良心，但不多，一點也不為外人着想。
而且他聽出來了，星火似乎找到了更多有用的資料。
於是他問：“星火，孵化程序孵化的是什麼？”
“好像是某種……欸，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給你看看圖鑑吧。”
說著，虛擬的天空上，裂開了一個像素裂口，一個長方塊模樣的小玩意掉了下來，砸在阮望頭上。
阮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