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養父母到底是怎麼教育的
看着一桌子豐盛的早餐慢慢冷掉，秦鳳英真有些後悔把陸異接回家來。
作為他的親生母親，的確不應該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可這個家，到底是因為他的出現，變得狀況百出，不再有往日的安寧與溫馨。
她把陸晗輕輕摟在懷裏，寵溺地摸摸他的頭。
“晗兒，還是你懂事，小小年紀，就知道替大人分憂了。”
這話，也說到了陸正明的心坎里。
他拍了下陸晗的肩膀。
“你不是一直想要台車嗎？明天爸就帶你去看，看好哪台就先買回來。”
“平時找個司機為你開，等明年你考出駕照，自己開也方便。”
陸晗喜出望外，在秦鳳英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又張開雙臂，自然地摟住陸正明。
“謝謝爸！謝謝媽，我們這就去接哥哥回家！”
秦鳳英讓保姆吳媽用飯盒裝了幾個早點，塞到他手裏。
“在車上吃，千萬別餓壞肚子，寶韻，你開慢點，照顧好弟弟。”
陸寶琪越看這個弟弟，越覺得順眼，心裏總算不那麼氣了。
待他們二人走後，她坐到餐桌旁，添油加醋地把陸異早上的表現，重新說了一遍。
陸正明氣地臉色鐵青，抓起手邊的茶壺，摔了個粉碎。
“逆子！就不該接他回來！”
話一出口，眼前忽然浮現出那件破碎的白襯衫，頓時又有些懊悔把話說得太狠。
……
“四姐，你開慢點，先吃個奶黃包。”
陸晗貼心地拿出早點，往陸寶韻嘴裏塞。
看她差點噎住，急忙擰開熱乎乎的豆漿，插好吸管，遞到她嘴邊讓她喝兩口緩緩。
陸寶韻騰出手，摸摸他柔軟的臉頰。
“小晗多乖啊，我總是懷疑是不是爸媽弄錯了，你才是我們家真正的孩子。”
陸晗笑得兩眼彎彎，像夜晚掛在樹梢上的月牙。
“能成為陸家的孩子，我感到很幸福。”
“我有四個姐姐，同學可羨慕我了，上次你給我送書，我們班男生眼睛都看直了，還偷偷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
陸寶韻臉色羞紅，心頭跟抹了蜜一樣。
但忽然又癟了癟嘴。
“所以啊，陸異那個不知好歹的，真讓人討厭，也不知道他的養父母是怎麼教育的。”
說完這話，初次看到陸異的場景浮現在腦海中，陸寶韻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那夜大雨滂沱，父母卻說有重要的事情去辦，不回家吃晚飯。
但剛巧，學校發了份重要文件，需要家長簽字，第二天帶回學校上交。
陸寶韻在一樓等着等着，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聽到了腳步聲。
一睜眼，就看到了身穿白襯衫的陸異。
他的眼神是那麼清澈，像極了花園裏流浪的小奶貓。
陸寶韻使勁揉揉眼睛，仔細打量他。
“你是誰，為什麼來我家？”
秦鳳英拉起陸異的手，向沙發走近了幾步。
“陸異，這是你四姐寶韻，你看，她為了等你，在沙發上睡了一夜呢！”
說完，又給陸寶韻使了個眼色。
“寶韻，不是跟你說我們去接弟弟了，讓你早點睡嘛，你怎麼還在這裏等着，現在見到人，可以放心地上樓睡覺了吧？”
見四女兒滿臉不解，陸正明把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往樓梯口推。
“你這孩子，怎麼能跟我們一樣熬夜，快補個覺，晚點兒再讓司機送你去學校。”
陸寶韻走上樓梯，回望着那個瘦長的身影，莫名其妙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如果陸異是只貓，自己肯定會很樂意收養他。
從那天起，她潛意識裏，就把陸異當成貓來對待。
心情好的時候，對他的態度是和顏悅色的。
哪天心情不好，就對他呼來喝去，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反正流浪貓貪戀家的溫暖，決不會叛出家。
現在，她卻慌了。
吳媽說陸異疊好被褥，只帶走了自己的東西，難道說，他不準備回來了？
“姐，小心！”
心不在焉的陸寶韻一聽到陸晗的喊聲，猛然抬頭。
看到正前方有一輛自行車直直地衝過來，她手中動作大亂，轉動方向盤，腳下一頓瞎踩。
“閃開啊，笨蛋！”
陸晗看她這逆天操作，驚恐地抱着頭。
“四姐，我還不想死！”
他當然不想死。
老爸剛答應給自己買輛新車，如果就這麼死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陸異。
吱嘎——哐！
車輪壓着馬路牙子摩擦出一長串火星，總算停了下來。
“沒事了嗎？”
陸晗大口喘着氣，驚魂未定地四下觀望。
……
陸異本來已經躲開了，誰知道對面的車像瘋了一樣，一直追着他撞。
碰撞瞬間，他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才重重落地。
疼地他眼冒金星。
陸異摸了摸頭，掙紮起身。
左胳膊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低頭一看，手臂大片皮膚都在往外滲血，火辣地麻了。
路人見狀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攏過來，，指指點點看熱鬧。
卻沒有誰敢上前扶一把。
陸寶韻雙手握拳，狠狠地捶打了幾下方向盤，打開車門，怒氣沖沖地走向躺在地上的人。
“你這人長沒長眼睛，撞壞我的車，你賠得起嗎？”
她恨恨地踹那單車一腳，大罵受害者，緩解自己內心的慌亂。
陸異試着活動了下雙腿，暗自慶幸，還好眼疾手快躲閃及時，沒有被車輪壓到，不然以後的生活都成問題。
等一下，這聲音好耳熟……
陸異微微側頭，從額前碎發里看到了那張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面孔。
“小姑娘，是你開車撞了人，怎麼還這麼理直氣壯！”
“就是，現在的有錢人越來越囂張了。”
“年紀輕輕就這麼潑辣，誰娶她誰倒霉。”
“看那車，八成是什麼二代出來秀優越感的！”
“都不知道先打120救人，還來找受害者麻煩，真不知道她爸媽怎麼教她的？”
“這種沒家教的女孩子，以後見了都躲着點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着，根本不在乎陸寶韻的感受。
她羞憤得直跺腳，卻啞口無言。
直到交警的身影從人群中閃出來，她才想到叫救護車，但在低頭的剎那，也看清了地上那人的臉。
陸異？
“哥，你沒事吧？”
不知何時，躲在車上的陸晗跑了過來，拉着陸異的胳膊，做出很吃力的表情。
看到交警，他故意提高音量。
“四姐，哥他剛學會騎單車，你不放心來找他……還好我們來的早。”
陸晗把陸異的胳膊緊緊攥住，實際上卻沒有拉他起來的意思，只是演戲給大家看。
陸寶韻腦子轉的沒這麼快。
一臉懵地看着陸晗。
根本不明白他彎彎繞繞地，要表達什麼。
“姐，過來搭把手啊，哥他好像受傷了，我們快送他去醫院吧！”
周圍看熱鬧的人，聽到陸晗的這番話，都傻眼了。
有的面露尷尬地聳聳肩離去，“原來是一家人啊！”
有的滿臉鄙夷，當場改了口風：“離家出走要不得，這種熊孩子，是該給他點教訓！”
“什麼年代了，吃家長的喝家長的，卻不懂得感恩，長長記性也不是壞事！”
“散了吧，那孩子起都起不來，我看是廢了！”
陸寶韻紅着臉，不情不願地把陸異扶起來。
看到他手臂上傷口的時候，頭皮頓時發麻，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陸晗侃侃而談，跟交警交代三人之間的關係。
“叔叔，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這就給爸媽打電話，所有損失，家裏會來處理的。”
見陸異閉口不言，交警也沒問太多。
只把此事當做一般事故做了處理。
臨走時，瞧見陸異額頭冒汗，嘴唇發白，陸寶韻和陸晗年紀也不大，似乎嚇得不輕，還是主動為他們叫來救護車。
醫生初步診斷：左手臂骨折。
不由分說，把陸異抬上救護車開往醫院，再三叮囑家屬跟上。
所有人散去后，陸晗又恢復了那副人畜無害的乖順模樣。
“四姐，哥他一定是知道錯了，害怕爸媽罵他，才故意撞你車，製造點意外事故，博取同情的……我們還是告訴爸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