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碑
“白姐站起來了，她在盯着存劍殿。”
老道士趴在房頂上緊張的不行，一手蓋在小照的肩膀上，一手死死的按住大橘貓的腦袋，抓的元寶齜牙咧嘴的。
但見一道白影如九天奔雷瞬息沖入存劍殿，空氣中響起一連串音爆之音，彷彿空間都被撕裂了。
“那小子指定是碰到劍了，看給白姐急的。”老道士一副看戲的表情。
一旁的小余幽幽說道：“要是他把你供出來了怎麼辦？”
老道士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根據我對她的了解，接下....”
“轟！”
巨大的響聲蓋過了兩人一貓的竊竊私語，只見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撞在了門板上，連着偏殿的大門一同飛了出來。
那木門出乎意料的結實，在撞擊的瞬間暗暗散發出紫色的光芒覆蓋整個門板，如此恐怖的勁氣衝擊之下居然分毫未傷。
可惜門框就沒有那麼好的質量了，劍氣亂流頃刻間轟碎了它，化作漫天飛舞的木屑緩緩飄落。
鐘鳴墊着門板砸在了青石地磚上，艱難的抬起頭，感覺整個身子都要散架了，血肉彷彿被甩砸成一絲一絲的，身軀鼓脹如鼓，彷彿有一團氣息在體內亂竄。
他使出渾身的勁兒抬手，卻只能聽見骨骼“咔嚓咔嚓”的聲響。
還沒有完，另有一團黑影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度，準確的砸向鐘鳴腦袋。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
老道士立刻現身，這磨刀石和個流星似的砸下來，那不得把鐘鳴砸的東一塊西一塊的？
雙手作天地勢，老道士擺出一個拳架，單手拖住扔過來的磨鏡磚，左腳殿到鐘鳴腦袋下面一勾，另一隻手運轉神通，那股玄妙的氣勁再次湧入年輕人殘破的軀體。
“不至於不至於，這位小友也是好心。”
“妖獸之氣充盈的體魄，再敢碰一下，休怪我取他性命。”
“天地生靈，自有命數所在。別那麼著急，這麼多年了，沒一點變化。”老道士聲音和煦，話音剛落，剎那間破舊法袍鼓脹，周遭劍氣如洪水決堤奔騰不休，老道士仿若置身於瀑布之中。
鐘鳴剛落地沒多久，又覺得身形飄忽騰空而去。原來是老道士拖着木門板凌空一躍，退至了道觀門口。
見此情形，小照不由得大聲招呼，“白姐姐，別打了。”
房檐之上，白衣女子瞬息而至，來到其所藏位置。
“白姐姐，你聽我說，道長剛剛和我講......”
那身材曼妙的女子緩緩彎下腰來，月光近乎透過薄薄的白衣裙照在她身上。
大橘貓頓時寒毛乍起。
“喵！！！”
“砰~~”
一隻貓貓也享受了一把乘虛御風的感覺，精準的落向老道士的腦門。
那老道士見橘貓落下，心中就知曉白姑娘已經消氣了，凌空攬住可憐的貓貓，順勢將鐘鳴扶了起來。
受此一難，鐘鳴居然能穩穩噹噹的站着，不僅如此，他頗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回去歇着吧，大半夜的，有什麼問題明天再說吧。”
鐘鳴應下，走回自己的房間，雙臂甩了甩，又動了動手指，一臉疑惑。
怎麼挨了白姐姐一腳，感覺全身酸爽，身體裏有數不盡的力氣。
難道，我覺醒了什麼奇怪.....變態.....
“啪。”鐘鳴掄起手掌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胡思亂想停了下來，臉也腫了起來。
......
後半夜，鐘鳴怎麼也睡不着覺。
臉上的腫脹以離譜的速度消了下去，他坐在門口，靜靜的看着夜空。
星星，無盡的星星在閃耀，夜空中有一條瑰麗的星光緞帶。
清溪鎮的父老鄉親們啊，你們死後真的變成天上的星辰了嗎？你們能指引我嗎？能指引我走向仇敵的屍體嗎？
星光閃爍了一下，隨後，夜空一片漆黑。
所有的星光都被擋住，鐘鳴的呼吸都停滯了。
一個巨大的，鐵塔般的強壯漢子踏入了道觀，身高數丈，肌肉如同孤立在大海上的礁石，古樸、滄桑、堅毅不倒、蘊藏着無窮的力量。
若是如此，還則罷了。
這位巨人的背上，還背着一個遠高於他的......石碑？
寬數丈，高度恐怕有十餘丈，正當是遮天蔽日，踏入道觀之中時，前院的所有天空都被石碑投下的陰影完全遮蓋。
鐘鳴恐懼的坐在小房門口，心臟砰砰直跳，他甚至不知道這麼巨大的“生物”到底是如何進入道觀的，道觀的門才八尺高，難道.....
真如跨過門檻一般，直接跨過院牆進來的？
巨人又一次抬起了腳，再落下。
沒有鐘鳴預料中那種巨大的聲響，青石磚也沒有被踩得崩碎。巨人輕描淡寫的走向道觀深處，像是一個鬼魂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等等？
鬼？
冷汗瞬間浸濕了鐘鳴的後背，難道真是厲鬼......背着自己的墓碑出來了？
如此輕描淡寫的跨入道觀之中，難道已經強大到可以無視三清神像了嗎？
道觀深處，傳來了兩聲巨響。
“啪~”“啪~”
嗯？怎麼有點耳熟。
這不是抽大嘴巴子的聲音嗎？
“啪~”“啪~”
又是兩聲，一道瓮聲瓮氣的聲音從深處傳來：
“醒醒，快醒醒。”
鐘鳴鼓足勇氣，順着巨人的前進方向爬上山去，還沒有爬上最後幾級台階，就能看見晃動的石碑.....
還有臉腫起來的貓貓道人。
啊呸，天峰道長。
老道士怒罵出聲：“你丫的後半夜不睡覺，瞎逛游也就算了，把貧道打醒是要幹什麼玩意兒！？”
鐘鳴再登上幾步，只見那巨人憨憨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然後將自己身上的巨大石碑放了下來。
隨手一劃，就從石碑上切了一塊石板下來，以指作筆，邊寫邊吟道：
“《記貓山觀夜遊》萬餘三百一十年，九月十六日夜，星光動人，月影沉浮，起身而行。念無與樂者，遂至貓山觀尋舊友人，友人亦未寢......”
老道士跳腳怒罵對方：“亦未寢你個雷公電母挨劈貨！”但鐘鳴覺得老道士好像沒有那麼憤怒。
起碼沒有在自己喊他貓貓道長的時候憤怒。
老道士罵了一通，一拍胸脯子，“老碑，來得早不如來的巧，我，天峰道人（重音），今日準備收徒，你看，你也算是個師叔.....”
巨人一愣，瞬間收起笑臉，一臉肅穆，“老.....天峰道長，此事當真？”
“當真，來，鐘鳴，過來喊師叔。”
鐘鳴聽聞，恐慌煙消雲散，本來小心翼翼走了兩步，突然間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怕的？命都給道長了，還猶豫什麼？於是屁顛屁顛的就過來了。
這麼強大的巨人，是我的師叔誒。
老道士心裏已經歡呼雀躍，大有奸計得逞之狂歡，外表卻愈加嚴肅。
“來，叫碑師叔，行弟子禮。”
“哎~~~誒~~~好師侄，我給你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