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策 借刀殺人 第十五回 相信
第十五回相信
為什麼范守安會對這個“私生子”如此淡漠?
依照以前對范守安的認知,他對賴四海是忠心不二的,而對待掌上明珠一般的私生子,像今天這樣的安排,完全不符合他行事的邏輯和作風。
除非……
段明全感到似乎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忙問道:
“黑田先生,您見過那個私生子嗎?”
“除了阿飛那幾個人,我們都沒見過。”
黑田隨口答道,話一出口卻猛然一愣。
關於私生子的一切,包括長相、保鏢之類,所有的信息,居然都來自於阿飛。
“阿飛?”
將名字在口中念了幾遍,段明全沒有說話,只是對黑田輕輕搖了搖頭。
已經背叛的阿飛,他的話怎麼能信?
黑田立刻明白了段明全的意思。
所謂的“私生子”,極可能就是他和狗娃子合演的一齣戲!
只是,黑田又多想了一層:
“段老闆,你今天確實給了我很多新的思路,但我還是覺得,阿飛那些人雖然反覆無常,然而,也僅限於反覆無常,他們絕沒有這麼深的心機。”
“您的意思是?”段明全不解地問。
“他們的反覆無常,只是本性,而不是演技,”黑田冷笑,“就像如今會把我們的情報如實告訴給別人一樣,當初關於私生子的一切,應該也不會有假。”
和賴四海鬥了這麼長時間,黑田哪裏肯相信自己找錯了對手,哪裏肯相信這些事與賴四海無關?
更何況,接觸了這麼長時間,他對阿飛等人的能力還是有一些了解。
一個人,無論聰明還是蠢笨,在很多時候,都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段明全在心裏長嘆一聲,但並不是為黑田惋惜,而是想起了賭輸一切的聽松軒。
自己當初何嘗不是堅定地相信,那將成為這輩子最大的一次撿漏!
從范守安冷漠的態度,以及除阿飛等人外沒人見過私生子本人的事實,段明全已經斷定,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謊言。
而狗娃子,就是策劃者,或者之一。
狗娃子是誰,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肯定是賴四海和黑田的敵人。
段明全很想見見這個狗娃子,不僅僅是他能同時挑戰黑田和賴四海,居然還惹來大老闆在他背後開上一槍。
一個人有多富貴,看他的朋友;一個人有多強大,看他的對手。
“想什麼呢,段老闆?”看段明全半晌不語,折騰了半天,想儘快上床休息的黑田有些不滿。
“沒想什麼,”段明全回過神來,又覺得這麼說太過於敷衍,便信口編上一段話:
“我在為今天可惜,不僅沒有抓到狗娃子,還驚動了他,今後想對他動手,恐怕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最起碼,現在我們手上都沒有能找到他的線索。”
這只是一句遭受失敗的常見心態,一句無可挑剔的正確廢話。
不知是幸與不幸,這樣一句話,也能讓局面陡然生變。
“……線索?不,我們手上有一條線索,如果順着這條線找下去,也許就能發現和確定他的身份,從而掌握住切實的證據。”
一直沒有說話的木村忽然開口道。
“快說!”黑田勉強打起精神道。
木村瞪着小眼睛,向段明全和汪祖仲問:
“他去藏古閣的時候,那個孫土豪戴着一對翡翠戒指,你們還記得嗎?”
看到兩人一起點頭,木村又問段明全:
“依段老闆看,那對戒面是真是假?”
“滿綠的老坑玻璃種,絕對沒問題。”段明全答道。
“這樣一對戒面,市面上最低能值多少錢?”木村又問。
“兩千萬以上,只多不少!”
段明全暗嘆一聲,已經隱隱猜到了木村的意思,開始後悔又給了對方啟發,但轉念一想,他又不真是賴四海的私生子,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那對戒指就是線索!”
得到了汪祖仲和段明全的肯定,木村越說越興奮:
“雖然戒面無從查起,但從戒指底托的樣式,應該是近些年打造的,如此大的手筆,負責製作的珠寶公司肯定有印象,只要找到這家公司,一定能查出那個土豪或者狗娃子的真實身份。”
一番話讓本來昏昏欲睡的黑田終於有了點兒精神:
“這是一個很好的思路,一會兒你就和段老闆一起,先去查那些比較大的珠寶公司,這麼貴重的東西,多數都會出自他們的手裏。”
段明全嚇了一跳,哪怕不是賴四海的私生子,他也不想、不敢去惹那個狗娃子,連忙說道:
“黑田先生,這件事不能直接查,得跟他們套話,因為很多珠寶公司的人都認識我,所以很難和我講實話,不如讓木村先生扮成富翁,汪祖仲給他當下人,陌生人套話會更容易。”
“說的也對,就這麼辦吧。”
黑田實在堅持不下去,撂下一句話便起身向卧室走去。
汪祖仲知道,這是段明全在故意噁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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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除了惡狠狠地瞪上一眼,最終也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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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黑田的住所,段明全心情舒暢,做為一名三面間諜,可以說這是他最成功的一天。
上了一輛出租車,段明全拿出手機,準備給家裏打個電話,卻發現范守安不知何時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逃跑的人是誰?
段明全立刻明白,在福聚茶樓前發生的一切,都被躲在暗處的范守安看在了眼裏。
發信息說不清楚,段明全直接撥通了范守安的電話:
“范老兄,我還以為你沒去茶樓呢。”
“此事與四海兄弟有關,我又怎麼會不去,只是不想公開露面而已。”范守安語氣很平靜,簡單說明了一下后,便直截了當地問道:
“今天演的是哪一出?”
“說來話長啊……”
在給范守安發出信息的一刻,段明全就知道他一定會問,早已準備好了說辭,輕聲嘆了口氣道:
“黑田病了,我去探望,結果一進門就被拉着去往福聚茶樓,口口聲聲說是要抓賴小爺,雖然不知傳言的真假,但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理,為以防萬一,還是趁着上廁所的機會,給老兄發了一條信息,現在看來,果然是謠言啊。”
范守安沒有心思去解釋什麼謠言,因為他有更關心的問題:
“那個所謂的賴小爺,用私生子的身份都做過什麼事?”
“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曾僱用了一些小混混,想偷汪祖仲的手機,結果被黑田發現,還藉機收服了那些混混,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段明全道。
黑田如此處心積慮地要抓住這個人,難道只是因為想偷一部手機?
范守安不相信,冷冷地開口問道:“這個賴小爺,你們以前見過他沒有?”
段明全知道想讓范守安相信,那說出的話肯定要有真話:
“以前還真見過,當初有人在打那四十五件古玩的主意時,他和一個姓孫的人也去過藏古閣,當時自稱叫狗娃子,只不過他們只是一閃而過,事後也沒太在意,現在看來,他們即使和騙走古玩的那些人不是一夥的,也曾經打過那批古玩的主意。”
“狗娃子?”
范守安從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不用問,肯定是假的:
“今天他本來是想進茶樓的,為什麼會突然開始逃跑?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嗎?”
“我猜他可能是看見了木村……”
段明全又把對黑田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雖然有些牽強,但似乎也說得通,范守安只得恨恨地說道:
“想對付黑田沒問題,但為什麼要把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這個狗娃子,明顯就是沒安好心!這次沒抓到他,黑田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出賣黑田對於段明全來說,毫無心理負擔,片刻工夫便把黑田和木村的計劃說了個乾乾淨淨。
聽罷,范守安冷笑一聲:
“只查珠寶公司哪夠啊,要查就要徹查,範圍和聲勢都得再大一些。”
段明全心裏一動,看來范守安又想出了什麼壞主意,本着知道越少活得越長的原則,他生生按住好奇心,沒去追問范守安的打算。
“還有,”范守安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剛才說黑田收了一幫小混混,現在他們的人呢?”
“你說阿飛他們啊,”段明全笑道,“那幫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集體背叛了黑田,現在所有人都下落不明,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把黑田給氣病的。”
范守安大為驚訝,他本以為經過昨晚,阿飛這些人就算不被黑田弄死也得扒層皮,誰知竟然都已安全脫身。
而當想起那個為他助攻的神秘電話時,心中頓時明了。
那個人放跑了包括阿飛在內的所有人,是為了保護其中真正的那個內鬼。
“狗娃子是個中年男人嗎?”范守安問道。
段明全有些不明白,范守安怎麼會產生這種印象:
“不是,他是一個黑臉高個的年輕人。”
范守安愈加迷惑,還以為是打電話的人就是狗娃子,誰知另有其人。
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好笑:
黑田,你這是得罪了多少人哪!
以後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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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