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尺度

送走最後一批拜訪的世家，閻蒼在永州府的日子也快走到盡頭。

此番攜大勝回歸，讓他在永州府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臨時的居住地門檻幾乎都被各大世家踏平。

送錢，送物，送人，送女人，幾乎所有來訪的世家都沒有空手而來的。

當然閻蒼除了將人才收下，其他都沒有選擇接受。隨着他在外的權力增大，一些沒必要的社交必須適當減少。

他不可能為了幾百兩金子，幾個美人而眷顧一些‘暴發戶’式的家族，相比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收攏人才，為朝廷效力更符合這個時代的標準。

就比如閻蒼挑選了一些在他手下做官的世家子弟給蕭雨送過去，他新接手五縣正是需要用人之際，而閻蒼現在的情況，人才已經基本達到一個飽和的狀態。

其實嚴格來說，人才往往是越多越好，每一個官員都希望自己的下屬不是酒囊飯袋，能夠讀書認字。

但是這個時代畢竟知識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這些少數人所彙集的力量都是在各縣各城中十分巨大的。

若是閻蒼將整個永州世家的力量都掌握在一起，那麼不用皇帝，現任永州都督的常喻就會對他進行約束。

閻蒼能夠得到永州府一部分世家的追隨，這是坐在都督位上的常喻批准的。

閻蒼不可能將手伸到所有的世家中去，那樣會損害身為永州都督的常喻的利益。

在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下位者手中積蓄的力量超過上位者，都會引起上位者的惶恐，這幾乎是在所有時代都亘古不變的道理。

閻蒼在釋放自己的野心之時，也要將其控制在一個上層允許的階段。

否則當下位者的權勢和野心超過上位者的時候，即使上位者再如何心胸開闊，也難保不出現‘以下克上’的事情。

閻蒼當然可以選擇不繼續發展，但是這對於他的現狀來說並不適合。雖然只管理三座城池，但是能夠為他提供經濟效益的只有長平縣一座。

常喻放開了他的兵權，但是閻蒼想要再招募新兵，元關所屬的村子和長平縣已經無力再為他提供兵源。

其他各縣城村落都有屬於自己的‘上級’，不可能讓他插手。那麼他所剩下的唯一募兵地點，只有屬於常喻的永州府地區。

閻蒼與這裏的人打交道，不僅不會引起常喻的猜測，反而更方便當權者的管制。

常喻作為永州最高的統治者，永州府以及所屬的縣村地區，所有的世家貴族村正都是歸屬於都督府統治的。

閻蒼在此地進行人才收攏，最後得到的始終不過是上級挑剩下的。

反而因為這些世家子弟屬於旁支，沒有更多的權力，更加希望在得到回報之後，將所屬的利益回饋家族能夠光宗耀祖。

這些人多數還是以家族利益為重，在閻蒼麾下更多扮演的是一個打工人的角色，與長平縣不同並沒有對閻蒼有歸屬感。

將這些人摻雜在閻蒼的隊伍里，反而是上位者願意看到的。

所謂的度，也是在上層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這些世家的嫡系不會與閻蒼產生交集，這也是閻蒼在發現歌家大小姐的行為之後立刻制止的原因。

歌家整個家族就一個嫡系女兒，一旦女兒和閻蒼髮生關係，那麼意味着整個歌家都要向閻蒼傾斜資源。

這是閻蒼的上級，以及永州府其他幾家世家都不願意看到的。

這個時代嫁女兒更多得是一個政治投資，而非所謂的感情。

窮書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始終只是普通人的意淫罷了，不論是世家貴族自己，還是所屬的統治者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這也就是閻蒼在永州府的‘度’。

當然一些丫鬟侍女，舞女歌女，旁支小姐的投資，閻蒼是看不上的，這些投資並不會給他帶來多少利益，甚至還會因為染上色慾熏心的外號而葬送他的名聲。

“走到如今這一步，想保護好自己的名聲，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閻蒼有些後悔這次南下沒有帶一個徒弟過來替他擋住這些交際，原本以為只是一次簡單的述職，沒有想到會引起那麼多變故。

不過好在這一趟行程算是完美結束，待明日太子等人回保定，他也會立馬動身返回元關。

“將軍，保定寄來的書信！”

“哦？”閻蒼有些疑惑地從親衛手中接過信件，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今日還不到家書寄來的日子。

莫不是家中出了什麼變故，想到這裏，閻蒼立刻打開手中的書信。

“元珣親啟...”

只是將這封書信看完，閻蒼再也無法穩住自己的心思，他沒有任何猶豫就帶着這封信件前往太子的臨時住所。

第二日，太子下令，命元關鎮守閻蒼率精騎五千隨隊南下保定。

原長平縣鎮守將軍趙岩暫任元關鎮守，元關都尉尤漢暫任長平縣鎮守。

此命令一出，整個永州都知道，這次閻蒼隨太子南下，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回歸永州，這個信號讓整個永州府官場都無法平靜。

“這閻元珣到底是走得何種運氣，竟然能夠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睞，在這個時候調去保定。”

軒轅雲公的話語之中充滿着嫉妒，軒轅家在永州的情報現在都由他來管理，所以他很清楚現在太子突然南下回歸保定，恐怕是與大位有關。

而閻蒼被太子殿下命令親自護送其返回保定，還對閻蒼本來的鎮守地進行了安排，這說明，閻蒼此次返回保定，恐怕要在保定任職，這讓軒轅雲公如何不嫉妒。

‘元珣不是不願留在保定嗎？怎麼此次會選擇跟隨太子南下？莫不是太子有事吩咐於他？’

相比起軒轅雲公，副都督關衛更清楚閻蒼的心思。早在保定練兵的時候，閻蒼就表現出希望上戰場的慾望。就算此次大勝，也在述職之後準備返回元關。

如今突然被調派護送太子殿下南下，關衛可不覺得這是閻蒼自己的選擇。

“某聽聞昨日閻將軍深夜拜訪太子居所，恐與此事有關。”

一向只關心正事的東亨給出了一個讓眾人十分詫異的答案，就連段毅都沒有想到，這位一心為‘公’的永州別駕，會對此事產生興趣。

看來無論再怎麼大公無私的人，遇到這種事情都無法淡定下來，畢竟這可是真正扶搖直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