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內閣大換血

三月底，張玉率領諸將攻佔撒馬爾罕、俘獲帖木兒汗國新任大汗沙哈魯的捷報終於到了京城，燕王朱高熾也到了京城履職。

永樂繼續對內閣進行了大換血。

兵部右尚書楊寓在蹇義的力薦下，出任新的內閣首輔。

還在回京路上的安國公宋晟被任命為兵部右尚書。

朱高熾的屁股在吏部左尚書位置上沒坐兩天，突然又被提拔到內閣次輔的位置上，仍舊兼着吏部左尚書。

蹇義現在專任刑部左尚書，肅王朱瑛也進入內閣，擔任刑部任右尚書。

至此，內閣十三名成員已經按照永樂的意圖全部調整到位。

永樂專門把內閣召集起來，立了個新規矩：“今後無論大朝、小朝之前，對於重大國事，首輔必須先召集內閣成員開個小會，統一思想，明確共識后，再提前給朕彙報，最後再提交朝會討論。”

楊寓問道：“臣等領旨，只是萬一內閣意見有嚴重分歧，該如何處理？”

永樂答道：“如果連續三次形成不了共識，都給朕集體回家抱孩子。朕不用無用之人，也不用內鬥之人。”

楊寓等人齊聲答道：“臣等明白。”

永樂知道，儘管爭鬥是朝堂永恆的主旋律，但是時而不時地敲打一下，還是能讓這幫驢暫時緊張一下，好好推會磨。

四月十一日大朝前，以楊寓和朱高熾為首的新內閣經過精心準備，向永樂請示工作。

楊寓先請示：“陛下，臣等合議，以為以下四件事情是當務之急，還請陛下聖斷。”

永樂點了點頭。

朱高熾先報告：“陛下，第一件事是，迅速補齊六部官員，保持衙門正常運轉。這是臣等建議的六品以上官員名單。”

永樂答道：“朕就不看了。朕只抓住你們幾個關鍵少數。下面的人出了問題，朕是要連坐問責的，誰舉薦誰負責；誰考核誰負責；誰提拔誰負責。你們收不收錢，朕沒時間查，但是出了問題一定會倒查。”

朱高熾不由愣了半天，這皇帝也真是充分放權啊，這麼大的人事問題，竟然連名單看都不看一下。

不過永樂後面提到的株連和倒查倒是讓他感到很緊張。畢竟好多官員他也不是很熟悉。

楊寓接著說道：“臣等謹遵陛下教誨。第二件事是，懇請馬上在浙江試行攤丁入畝，儘快收齊浙江二百萬石丁役積欠。”

永樂擺了擺手：“朕殺方孝孺，那是因為他包藏禍心，而不是頂撞朕。方孝孺一事也提醒了朕，大凡新政不必推行太急，用力太猛。”

楊寓思路有點跟不上：“請陛下明示。”

永樂解釋：“攤丁入畝就先拿這次革去功名的考生和參與方黨的官員們開刀。待切實見到成效后，再徐徐推進。對大明開國有貢獻的金華宋家、處州劉家、寧海葉家，只要奉公守法，做的不太過分，暫時不納入新政範圍之列。”

楊寓繼續說道：“陛下聖明。第三件事是，寧王殿下已經到了廣西，做好了出征交趾準備。臣等以為，南徵兵力以兩萬人為限，軍糧以二十萬石為限，其他軍費開支以二百萬兩為限。”

永樂答道：“對於出征交趾之事，朕不支持，也不反對。你們內閣主要精力還是放在恢復生產、發展生產上吧，除廣西、浙江外，其他各省不得捲入交趾一事。”

他心裏現在已經完全放棄交趾了。放眼整個朝堂，無一人見識超過胡氏父子，讓他為大明感到很悲哀。

楊寓見永樂對交趾戰事不感興趣，很快又轉移到第四件事件上去。

內閣已經一致同意，打算從今年夏收開始，先在直隸應天、蘇州和浙江杭州、寧海四地試行‘一條鞭法’，徭役、賦稅、雜課一律折為銀兩。

但是永樂總比內閣更大膽，讓他們步子可以再大一點，將直隸松江、揚州，浙江嘉興、紹興，甚至福建、江西等省都拿出一、兩個府進行試點。

永樂相信，革除一些舊弊之後，除開遼東，大明的年財政收入會超過一千六百萬兩。

楊寓很快又請示道：“陛下，如果試行新法，如果百姓以寶鈔充作稅收雜役，不知如何兌現？”

自朱文盲朱元璋從更文盲的蒙古人那裏學了一招印鈔技術活后，他那飽讀讀書的孫子朱允炆也跟他學了這套絕活。

開國以來，因國戰、平亂、救災、封賞和諸王就藩，戶部累計發行寶鈔超過六千萬錠，合三億貫，說是能兌換三億兩銀子。因發行過多過濫，寶鈔最賤時在民間兌現銀兩，十不抵二，沿海一帶，甚至十不抵一。

不光是百姓，還有官員都是怨聲載道。

所以朱允炆登台的時候，不少官民冷眼旁觀，也是有原因的。

永樂問道：“大明民間還有多少寶鈔？”

楊寓答道：“自洪武二十六年以來，主要征戰由遼東承擔，朝廷軍費開支大大減少，親王們的俸?也減少了八成。目前東南商稅也增加了一些，朝廷開始回收了一些寶鈔，外面應該至少還有三千萬錠。”

永樂稍微考慮了一下，就說道：“這樣，以前發行的三十文以下零鈔，多在百姓手裏，可以按七成兌現銅錢，不要讓百姓虧太多了。四十文到五百文的大額面鈔，大多在商人們手裏，可以依次按六成半到三成折抵現銀。至於面額一貫的，多在王公大臣和巨賈手裏，就按兩成折抵現銀吧，在座的王公大臣也不會吃虧太多。”

楊寓提醒道：“陛下，只是這樣朝廷收回寶鈔成本太大，而且戶部也沒有那麼多的銀壓。”

永樂果毅地答道：“成本再大也要回收，這關係到朝廷的信譽。朕將在直隸池州府和江西饒州府的銅礦股份都交給你們，由戶部迅速發行銅錢，一年鑄個五、六百萬貫銅錢沒問題吧？實在不行，朕再想辦法從遼東籌集三百萬兩現銀過來。”

楊寓大喜：“陛下，不需要再從遼東調集銀兩了，張輔的捷報中還說，已帶了三百萬兩銀子和十萬兩金子入京。臣想，戶部能否效仿遼東發行銀票？”

永樂答道：“寶鈔和銀票本質上是一個東西，都是紙幣。差別在於遼東發行的銀票都是以庫存銀兩為依據，有信用，不怕擠兌。朝廷發行的寶鈔過多過濫，已經失去信譽，只能貶值。等朝廷什麼時候稅收能夠達到三千萬兩以上，再考慮重新發行寶鈔吧。總之，你們要把回收寶鈔當成第五件大事來抓。”

新任首輔楊寓帶着次輔朱高熾連忙拍了句馬屁“吾皇聖明”，趕緊一身大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