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利
“你很像我一個熟人,她就和現在的你一樣,認為我們邪道都是必須死的十惡不赦之人。”
“殺人煉功,難道不是嗎?”
“喂喂喂,你該不會是自詡什麼正義使者,然後才來殺我手下的吧?”
左命天把周玄墨抓了起來扔到樹上,血管般的枝條蔓延至周玄墨身上,將其關節反綁起來。
周玄墨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不過好在對方並不打算直接殺掉自己。
“我殺了你那麼多手下,你不立刻殺了我一解心頭恨?”
“我不殺你是因為,我想把你變成我的人。”
“那還是殺了我吧,我林峰一生光明磊落……”
左命天像是感到無聊一般,打了個哈欠。
“誒呀,你們先繼續去殺妖獸吧,我陪他玩玩兒。”
左命天把手下派了出去,只留下他自己,顯然他根本不把周玄墨放在眼裏。
“你說到哪兒了?”
“我一生光明磊落。”
“哦哦哦,然後死也不會和你這種人同流合污是吧。”
周玄墨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打算這麼說的,現在就是盡量拖延時間,然後趁他不注意逃掉。
“我說過,你,很像我一個熟人,很像很像,要不是我了解她,我都差點兒以為你是她徒弟了。”
“你在說什麼?”
左命天坐到石頭上,手很自然的放在膝蓋上。
“誒呀,她和你一樣,都是嫉惡如仇的人,也和你一樣,傻傻的,把那所謂的善惡奉為人生真理……呵,你也覺得我是大惡人啊?”
“不是嗎?”
左命天輕笑兩聲,似是在笑林峰的天真。
“真想不懂,像你這樣單純又愚蠢的人,是怎麼成立無際庭的?罷了罷了,就當我是惡人吧,不過,惡這個字,最好換一下,換成利還不錯。”
周玄墨默不作聲,聽着他的話。
“損人利己,有錯嗎?沒有錯,這怎麼會有錯呢?生存是本能,不想活下去的人還能叫人?
我只是想說,這個世界上,人從來不該被善惡去定義,能去定義他們的,只有利,利好自己,利好他人,
土匪搶了平民的糧食,在平民眼裏,他們當然是惡人,因為土匪損害了他們的利益,而你殺了土匪,幫他們奪回了他們的利益,那你就是好人,可你在那些土匪眼裏,就是惡人。”
“什麼歪理?”
“看來你不懂啊……既然這樣,我再說一個故事,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我現在就放了你。”
“你說。”
左命天看着周玄墨的眼睛,認真的講道:“有一個富商,他很有錢,但是他也很吝嗇,那你覺得,他是好人嗎?”
“他不偷不搶,自己賺的錢,吝嗇也無妨。”
“好,那麼,這一天,他路過一個很貧窮的村子,裏面有三十個村民,有老人小孩,很快就要餓死了,可是富商並不打算施捨他們哪怕一點點……他還是好人嗎?”
周玄墨沒有說話,左命天繼續說道:“然後,有一個人出現了,他搶了富商的貨,把他們全都給了那三十個快要餓死的村民,
就這樣,他救活了三十條人命,可是他又實實在在的是個土匪,在村民眼裏,他是英雄,在富商眼裏,他是土匪……現在,他們之中,誰才是好人?”
周玄墨沒了逃跑的心思,轉而變成了想要在這場辯論中取勝。
“此事應該交給官府,他們會給村民救濟,而那個劫富濟貧的男人也應當被抓。”
“這樣啊……呵,真是好公正的官府呢,既然這麼公正,又怎會出現一邊兒餓死三十個人,一邊兒一個人富的流油呢?”
“……”
“我告訴你,因為……規則,規則定下來就是用來約束人的,如果人人都能遵守,那對於那些皇帝,確實會很輕鬆,可……
總有人會鑽空子,也總有空子會被人鑽,而那些鑽空子的人就會利用規則讓自己賺的盆滿缽滿,可是資源不會憑空產生,
有人撐的肚大腰圓,就得有人餓的皮包骨,但是那些肥豬可不能說是壞人吶,畢竟人家可沒有違反規則啊,
那些餓死鬼只能怨他們自己太蠢,太天真,太膽小,以為遵守規則就可以衣食無憂,
實際上那些精明的,膽大的,早就利用規則的漏洞賺的盆滿缽滿,站在高處嘲笑像你這樣,自詡正義,為民請命的傻子。”
周玄墨身上的束縛不知何時鬆了下來,周玄墨坐在地上,左命天坐在石頭上。
“看,我給了那些凡人力量,讓他們有能力為自己出口惡氣,那些平時壓着他們的,把他們當驢一樣使喚的“好人”現在都求着他們不要殺他們呢,
這才是世界的答案,力量就是一切,規則是那些人定的,用來遏制我們本該有的力量,他們懼怕力量,懼怕曾經讓他們爬到那位置的力量,
我把力量還給了他們,現在不過是開始公平競爭而已,可是有些人卻把我貼上惡人的標籤,要我去死,我做錯了什麼?”
“我知道你是個有信仰的人,但我更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所以我才會和你說這些,聰明人不會傻乎乎的堅信自己的信仰,
那都是懦弱的膽小鬼,聰明人即使有信仰,也會時刻對其抱有懷疑,永遠保持清醒的自我,你就是那樣的人,不是嗎?”
“我……”
左命天嘴角微微上揚:“聰明又強大的人,是敢於推翻自己所堅信的,然後去追尋真理,而不是抱着那團看不見摸不着的,寧死也不肯撒手……來……”
左命天伸出手,周玄墨看着那手,一時間,他竟猶豫了。
正當周玄墨要做決定的時候,左命天卻又把手收了回去。
“我們這樣的人都知道獨立思考,我能看得出來,你,和我,我們是一類人……思考也需要時間,下次見面,你再做決定吧。”
左命天轉身離去。
周玄墨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那遠去的背影。
他沒有殺自己,他完全可以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