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掌舵人去世、管理人換人,駱氏近段時間承受了太多的變故,若因寧若初與姜氏的合作產生影響,董事會肯定會藉機發難。
屆時,只會讓寧若初艱難的處境更加危險。
周芸冷笑:“沒想到盛小姐這麼關心我們駱氏的情況。”
盛倩薇唇角弧度更濃,“畢竟是舟珩的心血,我跟他這麼多年的情分,理應關照一下。”
“盛小姐有心了,如今這種局勢,還能分出心神關注駱氏。不知先生若是知道了,會是何反應。”
周芸沒有直接點明,犀利的眼神直逼盛倩薇。
果然,後者的表情出現崩塌,眸子中的驚慌如漣漪般無限放大。
這反應實在是明顯。
盛倩薇眨着眼睛,竭力壓制那抹異樣的情緒。
似是心理原因,小腿的痛癢更加難耐,讓穿着高跟鞋的她有些堅持不住。
近些日來按照駱家醫師的藥方吃藥,傷口處的痛楚緩解了不少,幾乎沒什麼感覺。
可不知怎的,今日傷口處實在痛癢難忍。
她咬着牙忍到了現在,卻被周芸輕飄飄的一句話擊倒。
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打擊,讓盛倩薇精神渙散,已經趨近於崩潰。
她的一舉一動,全然落在寧若初的眼裏。
後者挑眉好奇,面子功夫還是要繼續下去。
“盛小姐,你看上去不太對勁,沒事吧?”
抬眸,對上她的視線,盛倩薇眼底劃過一抹陰鷙。
卻還是要撐着笑,溫婉地回應:“沒什麼,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我要去休息一下,駱夫人請自便。”
她的聲音越來越冷,無法支撐在寧若初面前的偽裝,慌忙逃離。
暗處觀察的謝辭星冷眼瞥着她離去的背影,雖聽不清聲音,心下還是生出一抹怪異來。
他雖不是商界中人,可盛家的崛起,知道些許內幕的人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謝辭星沉着一口氣,有些不爽。
“小桃子。”他輕輕喚了聲。
流連於餐點中的簡桃月抬起頭,兩個腮幫子鼓鼓的,活像只覓食的倉鼠。
一雙眼睛,瞳孔清澈無邪,輕輕眨了眨。
“你叫我?”她含糊不清地問着。
“別光吃,要給自己找點樂子,美食才能吃得更盡心。”謝辭星教導着,指了指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盛倩薇,“順便還能幫我個忙,一舉兩得。”
簡桃月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看過去,不解:“那女的長得也挺好看的,你為什麼要針對她?”
謝辭星聲音輕緩,卻低沉。
“因為,我很不爽。”
簡桃月斜眼覷着他,搞不懂,也懶得探究。
做屬下的,聽老闆的吩咐就好了。
她在桌上摸索着,找到一個小型湯匙。
盛倩薇穿着白色一字肩魚尾裙,走路有些許困難,為了保持儀態,也礙於小腿的傷痛,走得很慢。
簡桃月找准角度,精緻小巧的湯匙從指尖彈出,竟發出了一米多遠。
盛倩薇只感覺腳下一空,身形向前倒了下去。
出自本能反應,伸手要去抓攙扶物,卻反手打翻了走來侍者的托盤。
酒水淋淋洒洒,在盛倩薇的高定禮服上暈染開來。
如此反覆幾次,怕是會對她的心理造成影響。
他要做點應對措施才行。
剛出門,轉頭就看見了倚在門邊的夜月。
凌川擰了下眉,正想指責,忽然想起來她現在是寧若初身邊的貼身護衛,寧若初的房間門口的確是她該待的地方。
他壓下有些不耐的心緒,關緊房門,正對着她開口:“夫人既然這麼相信你,也請你盡忠盡責,這也是先生的期望。”
夜月眼神不屑,扭過頭去:“我自有分寸。”
凌川一口氣窩在心頭,卻奈何不了她,只能作罷離開。
屋內,被寧若初放在餐廳上正對着她的棉花娃娃里,心中湧現一抹無奈。
即便有那麼多忠心下屬護航,不確定因素仍然存在。
駱是他的姓,駱家人是他的親人。
可在爺爺奶奶和父母去世之後,他就變得孤苦伶仃,獨自一人承擔起一起。
駱家人,反而成了離他最近的威脅。
因此,在打算娶寧若初后,他就開始籌備一切。
但這次的意外太過突然,連他都沒有做好準備,更何況其他人?
尤其是影閣,他最忠心的勢力。
……
安保措施空前加強,外面來訪人員想要進來,必須由夜月親自通報寧若初,經過她的同意。
夜月過來的時候,寧若初正擺弄着房間裏的生態箱。
她的卧室很大,除卻常規設施,還放了幾個爬蟲飼養箱,足足佔據了一面牆。
裏面飼養的,都是蛇、蠍一類的恐怖生物。
寧若初手中拿着鑷子,面前的飼養箱被打開,一條兩指粗的蛇在慢慢蠕動着,藍褐色的背面呈現金屬光澤,蛇鱗流轉出鋼青、鮮綠、血紅、紫銅等艷麗的珍珠樣反光光,十分絢爛!
粉嫩而鮮活的乳鼠被鑷子夾住,在這些令常人害怕的動物面前,寧若初神情冷靜得詭異。
胳膊伸進飼養箱,將乳鼠遞到蛇嘴旁,被蛇一口咬住,身軀纏繞將其緊緊包裹,慢慢享用。
夜月眸光閃了閃,開口:“盛倩薇來了。”
兩個小時后,會議結束。
凌川馬不停蹄地趕來,敲門而入,見寧若初神色恢復如常,鬆了口氣。
側身,詢問站在一邊的冉雲卿:“夫人的身體,到底是什麼狀況?”
冉雲卿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兩年不是找了挺多醫師給寧若初治病嗎?
問我幹嘛?
“夫人她……”
冉雲卿聲音突然頓住。
凌川瞬間急了:“夫人她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治之症?!”
寧若初:“……”
冉雲卿:“……”
真是不怕西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眉眼低。
她不過是在凌川進來之前慌忙塞了兩塊糕點,還沒咽下去,就把他激動成這樣。
“沒那麼嚴重。”冉雲卿解釋,“夫人她身乏體弱,已是長久之態,不好醫治。”
眼瞧着凌川又要發作,她忙道:“但我作為靈心堂堂主的弟子,對此自有一套應對之法。夫人這幾年堅持食用藥膳,氣血補回來了一些,但若想真正康復,還需我配以針灸葯療等多種治法,才能起效。”
凌川這才放下心:“多謝冉醫師了。”
他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我與夫人有事要談,還請冉醫師迴避。”
靈心堂堂主是中醫界的泰斗,其徒弟自是受人尊敬。
盯着辦公室的門關上,凌川轉頭,在寧若初身旁俯下身子,斂着聲音:“夫人,葉老夫人前幾日便說想要見你,我見你狀態不好,又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便推辭了下來。”
葉不是個罕見的姓氏。
但她如今的身份,以及凌川提及那位老夫人時恭敬的語氣,寧若初大致猜得出來是誰。
抬眸,眼神有些意外。
“阿珩他,和那位葉老夫人關係很好嗎?”
過多的,凌川不便透露。
知道的越多,處境就會更危險。
寧若初見他沉默,也沒再多問。
只是心中默默記下了一筆,要好好查查駱舟珩與葉家的關係。
“為您新聘用的司機已經在樓下待命了。”凌川直起身子。
寧若初疑惑:“為什麼要新聘,之前的司機呢?”
凌川微微一笑:“他們有三個受傷,兩個中了彩票辭職,還有一個回家養老了。”
寧若初:……這六位,真6啊。
“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您的新司機,是亞聖德皇家海軍的光榮退役人員。”凌川唇角微勾,“意外在所難免,他也能更好保護你。”
嫁過來兩年,寧若初知道的車禍就不下十次。
有兩次,她也深受其害,也怪不得司機不幹。
駱舟珩活到現在才死,也是挺不容易的。
凌川還要處理公司事務,夜月與寧若初同行。
私人停車場,電梯門開,身形健碩的男人突兀映入眼帘。
他身高一米八以上,穿着簡單的黑衣黑褲,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
單薄的衣物掩不住充滿力量感的肌肉,爆發力十足。
男人顯然是認得夜月,朝她微微頷首,側身引着兩人朝車子方向走去。
夜月淡漠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顯得更加幽冷,彷彿突然降下了一場雪。
“他聽不懂華夏語。”
寧若初抬頭,問:“那我怎麼跟他交流?”
“他的職責是護送和保衛,不需要和他交流。”夜月頓了頓,“您若是有什麼吩咐,可讓我代為轉達。”
寧若初笑了笑:“多謝。”
垂眸,溫和平淡的眸子迅速沉下,似古潭般深幽。
是保護,卻也是監視。
這司機非駱舟珩名下任何勢力所屬。
他們不想讓她和其他人有所往來。
寧家。
寧聽蓮回來,情緒十分不對勁。
寧夫人上前,語氣溫柔地關心,都會讓她嚇得一激靈。
她眉頭蹙起,立刻叫人請來了心理醫生。
等待的過程總是難熬,醫生出來,寧夫人連忙迎上去。
“李醫生,小蓮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醫生用着工作性質的口吻,答:“應該是受了什麼很大的刺激,不僅讓小姐焦慮症發作,還有嚴重的趨向。臉色憔悴,昨晚也沒睡好。我給了她一顆安眠藥,先讓她睡一覺。”
寧夫人細細聽着,眉頭不自覺擰起。
看向心理醫生,露出個體面的笑。
“多謝李醫生了。”
她轉頭,對着管家:“管家,幫我送送李醫生。”
“是,夫人。”管家朝着李醫生,擺了個“請”的手勢。
寧夫人走進寧聽蓮的卧室。
床上的人臉色略顯蒼白,眼下有很嚴重的烏青。
寧夫人蹙着眉,不理解。
去了趟明珠島,怎麼回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她心裏第一反應,就是寧若初乾的。
可她不過是個一無是處只會哭泣的花瓶,哪兒來的膽子會對小蓮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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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夫人心中十分不耐。
但明珠島地形特殊,外人根本無法進去,她也沒辦法獲知裏面的情況。
……
一直到下午,寧聽蓮才幽幽轉醒。
守在她旁邊的傭人立刻去喊寧夫人。
她匆忙地進來,握住寧聽蓮的手。
“小蓮,我已經讓管家去聯繫心理醫生了,馬上就過來。”
寧聽蓮大腦昏昏沉沉的,意識渙散,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寧夫人感到心疼,忙讓人去催促。
大約十分鐘后,李醫生過來。
他攔住要離開的寧夫人,“您留下,可能會讓小姐安心些。”
寧夫人點頭,在床邊坐下,再次摟上寧聽蓮的肩。
李醫師溫聲詢問:“寧小姐,請問你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
寧聽蓮的情緒陡然失控,眼淚情不自禁地往下流。
寧夫人心疼地幫她擦拭,聲音是極盡的溫柔。
“小蓮,究竟出什麼事了,媽媽為你作主。”
這句話一出,寧聽蓮委屈的心達到了頂峰。
“我,我被蛇嚇到了。”她身子蜷縮,往寧夫人懷裏鑽,怕極了。
“蛇?”寧夫人疑惑,“明珠島怎麼會有那麼危險的東西?”
“是……是姐姐的寵物。”寧聽蓮抽泣着。
寧夫人的眉頭下意識蹙緊,“她竟然養那種東西!”
平日裏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碰都碰不得,卻反而把蛇養在家裏。
寧夫人的內心十分複雜。
寧若初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可沒遺傳到父母的良好基因就算了,不知分寸、讓家族蒙羞。
現在,竟粗鄙不堪到這種地步,竟然養起了蛇,還故意拿出來嚇人!
若是早知她這般頑劣,寧夫人根本不會讓她進這個家門!
她的手輕柔地拂過寧聽蓮的發,安撫着她。
知道了起因,李醫生很快便採取措施。
寧聽蓮的情緒逐漸趨於穩定。
她這副模樣,看得寧夫人揪心,喊來管家。
“把今天晚上的晚宴取消了。”
管家點頭,正要下去辦,寧聽蓮突然開口:“媽,不用取消的,我已經沒事了。”
“你都嚇成那副樣子了,還說沒事。”寧夫人嗔怪。
寧聽蓮低下頭,不太敢說話:“可是,我費了好大勁兒菜說服姐姐今晚過來,若是換時間,我怕……”
她咬着唇,沒再說下去。
寧夫人嘆息一聲,露出一個溫婉的笑,輕輕撫摸寧聽蓮的頭。
“我們家小蓮最懂事了。”
她轉頭,聲音冷淡了些許:“不用取消了,正常舉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