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駱三爺笑容一僵。
這句話,豈不是說明駱樂瑤經常這麼無禮地對她?
這麼多人看着呢,駱三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應下。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一下一下地傳來,冬昭顏雙手交握,饒有興緻:“一個葬禮,竟然能出這麼多事,你們駱家可真有意思。”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帶着諷意,眼神卻一寸寸落下。
駱大爺訕笑着:“讓冬女士見笑了。”
說完,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駱三爺。
冬昭顏沒理會他,眼神輕蔑地從他身旁走過。
誠然冬家在華夏地位不比駱家,但駱大爺並非真正掌權人,即便沒有惹冬傾染,也不會給他好眼色看。
她一米七的個子,穿上高跟鞋逼近一米八,站在寧若初面前。
後者被襯得嬌小迷你,彷彿一個還未成年的初中生。
詭異的氣氛蔓延。
身為駱舟珩的夫人,葬禮上出了這種事情難逃其咎。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冬昭顏要訓誡寧若初的時候,她微微垂頭。
“多謝駱夫人對我女兒的醫治。”
眾人驚呆了。
那是誰,那可是冬昭顏!
年紀輕輕就有鐵血手段把冬家名下一個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在國際上的排名也上升了兩個位次。
後來嫁到了希爾家族,更是不得了。
結合兩家優勢,求同存異,讓兩個產業上沒什麼交集的集團共同發展。
一般來說,一位厲害的女性嫁人都會引人唏噓。
但冬昭顏結婚,是去了一個更大的舞台發光發熱。
如此履歷,即便是原來的駱老爺子,除了尊敬之外也從未低過頭。
現在,竟然就這麼水靈靈地,對寧若初道謝?!
她說謝什麼?
醫治!
寧若初那個草包,還會治病?
寧若初也回之一禮,“冬女士客氣了,冬小姐在駱家受傷,身為夫人自當是要負責的。”
一句話,差別盡顯。
冬昭顏心中不悅,卻也清楚,駱家老宅並非寧若初掌控。
她讚歎:“駱夫人真是客氣,倒是比其他人明事理。”
這話意有所指。
駱大爺臉都黑了。
讓他知道是哪個傭人,他非要好好懲治!
側眸,瞥了瞥旁邊的寧聽蓮,她低垂着頭,微微後退,不敢直視。
冬傾染拿着手機過來,“好姐妹,加個微信,我要在華夏待上一段時間,但認識的人不多,有時間去找你玩。”
“好啊。”寧若初欣然點頭,加上了她的微信。
看到古風男子動漫的頭像,寧若初眉頭輕挑。
餘光不經意瞥到她被挽着的胳膊,抬頭一看,竟然是之前那個不長臉的。
“沒想到你真是拉拉,還對寧姐姐有非分之想。”
“咦惹——”她嫌棄地後退。
寧聽蓮慌張,果斷鬆開了挽着寧若初的手。
後者心情一下明媚了不少。
冬傾染朝她眨了眨眼,“寧姐姐,我會給你發消息的,先走了。”
寧若初笑着點頭,“再見。”
盛倩薇掌心握緊,眼神嫉恨。
希爾家族雖是阿米利亞的集團,卻在整個國際聞名。
冬傾染更是希爾家族的掌上明珠。
寧若初究竟是怎麼跟她攀上關係的?
駱家大爺上前:“若初,你跟冬小姐,關係很好?”
寧若初輕輕搖頭,“我們只是剛認識,可能是因為我幫她治療了扭傷,覺得感激吧。”
駱家大爺睜大眼睛,驚訝:“你還會治病?!”
寧若初否認:“以前學到的一個土方子,恰好有效罷了。”
“原來如此。”駱家大爺瞭然。
寧聽蓮心中冷笑。
中院包廂除了安家人,招待客人必是身份尊貴,她們平常無法接觸的。
看到對面有人出來,有位小姐連忙起了身,想看看是何等人物。
她眯着眼睛,在看清那人是誰時,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
“那位是……駱夫人嗎?”
駱舟珩遇難,整個華夏為之轟動。
一旦提及與他有關的事,總會讓人感到激動。
尤其,還是那位近期飽受爭議的駱夫人。
包廂內的小姐們紛紛一驚,或站起,或轉頭,向對面眺望而去。
除了主座的那位。
“她怎麼會來這裏?”有人疑惑。
安旎玉手輕擺,熏香裊繞,飄來些許。
她輕輕一嗅,神情饜足,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開口:“駱家早期對我安家有恩,因此在這裏,有駱氏的固定包廂。”
而今駱氏掌舵人變成了寧若初,自然是有資格來這裏的。
經她這麼一解釋,眾人恍然大悟。
“說起來,駱氏也是真厲害。若非他們的幫助,安家也不會有如今的地位。”
安家底蘊深厚,卻也經受不住社會動蕩帶來的打擊。
五十年前,安家便走向沒落。
當時駱氏正在上升期,開始全面開花向各個領域發展。
在一次次調查和試驗中,敏銳地嗅到了安氏官府所能帶來的商機,投資了一筆天價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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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在駱氏的名聲和影響力下,重振當年雄風。
可以說,沒有駱氏,便沒有今日的安氏。
“就是不知,駱氏的地位還能持續多長時間。”
此話一出,所有人立刻噤聲。
連一旁靜坐的安旎也看了過來,那雙清冷的眼眸幽幽覷着她。
那位小姐當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話已經說出去了,也不好彌補。
畢竟,駱家當今掌舵人無能,是大家公認的事實。
盛倩薇微微一笑,幫她開脫:“舟珩年紀輕輕就把整個駱氏打理得井井有條,又是那樣有遠見,我相信他的決定。”
“雖然駱夫人才能不夠,可畢竟,是舟珩名正言順的妻子,那些本就該屬於她。”
……
深夜幽沉。
影閣總部基地,中心檔案室。
空無一物的房間裏只有幾台高性能計算機。
夜月坐在其中一架面前,沒有開燈。
屏幕上,是影閣所有任務的檔案。
她輸入日期,找到了男人接到的那個任務。
【刺殺洛菲爾總統的孫子——戴維斯?洛菲爾。】
資料委託人那一欄,寫着一個英文名。
夜月並不認識,卻對他的姓吸引了注意力——布蘭登。
光亮落在她臉上,一雙眸子深邃黑幽,冷靜得詭異。
她拿出影閣專用通訊器,冷聲吩咐:“取消一切布蘭登家族的委託。”
又撥打另一個電話,響動兩聲后,被接通。
“喂?”深沉磁性的聲音自通話器那頭傳來,夾雜着細細麻麻的電流聲。
“尊敬的洛菲爾先生,我不得不告訴你,你現在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夜月用英語說著。
對面沉默了兩秒,回復:“多謝提醒。同時,也希望影閣能派人對我進行保護,傭金好說。”
夜月:“我明白。”
……
駱舟珩的葬禮,在老宅舉辦。
陽春三月,今日的京城,卻是下起了鵝毛大雪。
鉛灰色的天空烏雲密佈,雪花或飛翔,或盤旋,鋪落在地上。
深切切的,好似有千絲萬縷的情緒纏繞,又如海水般洶湧,能湮滅一切。
寧若初衣着單調樸素,從直升飛機上下來。
寒風襲面,她攏了攏身上的皮草,淡定走過。
細雪鑽進了她的衣領,卻感受不到任何冰涼。
靈堂內早早有人在此弔唁,注意到寧若初來了,心中多有不滿。
丈夫去世,不親自操辦葬禮就算了,還來得這麼晚。
駱家這一輩里,尚未有孩子出世。
其他人又落不下面子,守靈一事便交給了年紀最小的駱英哲和駱樂瑤。
瞧見姍姍來遲的寧若初,駱樂瑤長久積壓的委屈在這一刻變成憤怒和惱火。
她要發作,卻收到了駱三夫人的視線警告。
駱舟珩影響力太大,死了也無法消除。
在這個檔口,千萬不能出什麼家族不和的傳言。
尤其,那小丫頭還是駱氏的合法繼承人。
駱大夫人迎上來,熱絡地抓住寧若初的手。
“若初,你身體不好,明珠島別墅距老宅路途遙遠,你又何必勉強呢?”
寧若初心中冷笑。
丈夫的葬禮,她卻沒有受到邀請。
今日若她不來,經過駱家人的一番挑撥,她將再次受到輿論風波,被大眾指責,承受諸多壓力。
寧若初身體不好,本是偽裝,卻被駱家人利用。
他們知道,以她的身體情況,根本受不了別人的謾罵。
只要寧若初的身體無法支撐她掌管駱氏,就必須叫出權力。
她扯出了一個溫婉的笑,唇角苦澀明顯,虛弱的聲音帶着鼻音。
“大伯母這是什麼話,我怎麼能不參加阿珩的葬禮呢?”
駱大夫人坦然應對:“我只是不想讓你太過疲累,咱們駱氏可還靠你撐着呢。”
“看你臉色不太好,先去裏屋休息吧。”
說著,挽起寧若初的手就要帶她過去。
寧若初巧妙地收回手,在面對駱大夫人微詫的目光時,從容地搖了搖頭。
她偏頭,瞥了眼靈堂中央,駱舟珩的遺像。
“我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或許,能離阿珩更近一些。”
聽到她無腦情深的言論,駱大夫人心裏劃過一抹哂笑,微擰着頭擔憂地嘆了口氣。
“你對舟珩真是用心,那我也不強迫你了。”
駱大夫人走遠。
瞧着她的背影,寧若初那雙溫情似水的眸,一寸一寸沉下。
“夫人。”
有人喚她,寧若初眸光微閃,轉頭:“凌秘書。”
凌川來到她身側,小聲提醒:“大爺今日邀請了不少名貴人士,目的是為了獲得更多支持,若有人前來攀談,您一定要小心應對,不要說任何涉及到駱氏和駱家的事情,交由我來處理即可。”
寧若初微微頷首,“那就有勞凌秘書了。”
轉身要走,肩膀不小心被過來的傭人碰了一下,慌亂道歉。
寧若初善解人意道:“沒關係。”
很快,就有人上前要與寧若初搭話,被凌川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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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寧若初手指微動,捻着握在手心的紙條。
是一行英文字母,很簡潔。
【埃文夫婦。】
寧若初眼眸微垂,把紙條塞在手包里。
忽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身子一頓。
“姐。”輕靈的音色夾雜着幾分驚喜。
寧聽蓮走過來,捧着寧若初的雙手。
在看到她面色蒼白時,眉心微皺,帶着憂慮。
“你沒事吧?”
寧若初沒做應答,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駱先生去世了,你一定很傷心吧。”寧聽蓮聲音溫柔。
寧若初捂着嘴,氣息變得急促,一雙杏眼已經被水意沁染。
“阿珩他……畢竟是我的丈夫,我怎麼能不傷心?”
當年駱舟珩上門提親,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娶寧聽蓮。
即便是個假千金,但寧聽蓮自幼被養在家裏,又有父母的支持,手裏拿着寧氏的股份。
更別提,她年紀輕輕就舉辦了多場鋼琴演奏會,不僅被着名鋼琴大師賀琿賞識,還被媒體報道稱為華夏十大潛力鋼琴演奏者。
家庭支持、天賦出眾、容貌姣好、舉止優雅,是京城有名的名媛。
而寧若初,已經被套上了白眼狼的標籤。
冬傾染點頭,“謝謝駱夫人。”
那股痛感,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寧若初轉頭吩咐周芸,“幫我拿來一個瓷盤,一瓶高度數的烈酒,還有一根蠟燭。”
三樣看起來並不相通的東西,讓在場眾人感到疑惑。
周芸還是照辦了。
沒多久,就把東西拿了過來。
至今沒看到傭人把冰袋拿過來,冬管家十分不滿。
可駱夫人在面前,他又不好發作,小姐的傷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寧若初把酒倒在盤子裏,又藉助蠟燭點燃。
淡藍色的火焰跳躍在酒水上,散發出熱量,展示了一場水與火的震撼演出。
她搬來軟凳,“冬小姐,請把腿搭在上面。”
冬傾染覷了她一眼。
或許是對駱舟珩的濾鏡太深,即便心中疑惑,也還是照辦。
脫了鞋子,扭傷的部位雪青一片。
當看到寧若初直接把手伸到燃燒的酒水裏時,冬傾染瞳孔大張,不可置信地喊出聲:“你在……”
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寧若初抓住腳,在腫脹部位反覆揉搓起來。
冬傾染疼得上半身蜷縮在一起,想要脫離寧若初的桎梏,對方卻反抓得更牢。
冬管家雖對寧若初的身份有所尊敬,但看到自家小姐痛苦成這個樣子,怒斥:“駱夫人,你要幹什麼?!”
這一系列操作,周芸也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