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回稟殿下,是翊坤宮裏着火了!
趙肅見寒光一閃,方要躲過,但到底年老,哪裏抵得過數道刀鋒,被砍中腿后,還來不及痛呼逃離,就斃命於護衛刀下,頭顱被人搶奪。
“既要他的人頭,那給出去就是,他們活不了,我還想活……”
先動手的護衛叫嚷着,就要提着趙肅出去,但信王卻反手捅了他一刀,提着趙肅頭顱的護衛捂着傷處倒下。
既見了血,殿內也不再是那般詭譎的寂靜,反而各自為營,信王的死忠跟要反抗的護衛拼殺起來,一群亡命之徒,還未來得及面對外頭的敵軍,就在恐懼之中自相殘殺,自殺自滅。
這正是晏景所要達到的結果,極度的恐懼,無法逃脫的困境,繁雜具有誘導性的聲響,會讓人的意志混亂,只要締造者稍稍點撥,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刑部大牢中拷問罪人時的常用手段,用到此處,正是恰當。
鮮血締造的罪孽,當以鮮血來償。
趙貴妃含淚躲在李盈身旁,看着不遠處信王跟護衛們廝殺。
因着信王手臂中了一箭,與他敵對的護衛皆知道這處弱點,自然專攻此處,沒多久便卸下了他一隻臂膀,鮮血四濺,惹得她驚叫連連。
但恐懼心疼過後,趙貴妃自知大勢已去,她闔上眼,等再睜開時已是無,對着信王道:“麟兒,你我既已無力回天,不必屈就於李恆這等豎子,出去已是死路一條,何不保全顏面。”
信王本還心生恐懼,但一臂斷後,反倒激起凶性,奮力砍殺一人之後,對着身邊火樹燈燭揮劍而去,又踹翻炭盆。
霎時間火油蔓地,冬日京城乾冷,養心殿內帷幔深深,沾上火勢后便熊熊燃起,信王癲狂而笑:“本王既是要死,也是天命,非李恆這等小人所戮!”
火勢下煙塵滾滾,趙貴妃嗆咳不已,李盈撐着身子艱難回頭,看着愈演愈烈的火勢,不知為何,想起當年宣德殿的那場大火。
大火燒盡了那些罪證,如今也要燒到放火的帝王身上,自此以後,所有的塵緣往事,要在火場之下消弭殆盡了。
“都是…報應……”
李盈看着衝天火光,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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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兵將看到殿內衝出濃煙,立即意識到不對,不再跟一開始似的惜力,反而一鼓作氣撞開了門。
門殿大開,還未等人闖入,便有三人半背半抬着一渾身癱軟的人出來。
正是劉善德跟蘇喜德,還有小善子這三個被信王等人忽視的太監。
他們自打被捉,就老老實實的躲藏起來,期間一言不發,瑟瑟發抖的看着裏頭人拼殺放火,直到煙嗆起來才藉著滾滾濃霧,摸到龍榻前救人。
只可惜晚了一步,老皇帝早因痰迷心竅,還沒等到濃煙進喉,就自個兒嗆死了。
一到了殿外,立即有人將老皇帝屍身抬起,劉善德立即滑跪於太子面前,潸然淚下:“趙肅等人挾持陛下,威脅我等,老奴原想跟他殊死搏鬥,欲救出陛下,卻不曾想那老賊見勢不妙,竟在殿中放火,其用心可誅,老奴有罪,未能救出陛下,還請太子殿下責罰……”
蘇喜德慢他一步,只好對着老皇帝的屍身痛哭不已,小善子亦是頻頻抹淚,幾個太監都被煙熏得灰頭土臉,看上去頗為滑稽。
但實在沒人敢笑,就連李恆也憋着笑意,去扶劉善德起身:“劉大伴拚死救出父皇屍身,乃是我朝的大功臣,何罪之有,只可惜信王,哎……孤視其以往並未如此,可見是被奸人所禍,竟害了父皇性命!”
李恆痛心疾首,劉善德淚如雨下,口舌卻伶俐非常:“陛下駕崩前,交代老奴,說讓太子殿下速速繼位,以免再遭有心之人所害。”
李恆斷而拒絕:“父皇駕崩,孤又怎能如此。”
王伏上前勸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駕崩,既留下遺願,殿下自當遵循才是。”
吏部尚書管道中上前進言:“殿下當以國事為重。”
晏景掃了一眼老皇帝屍身,確定是真斷了氣,對着李恆弧度極小的點頭示意,拱手道:“此也是陛下臨終遺言,殿下怎能不遵。”
三推三請過後,李恆這才“勉為其難”應下,一番商議,才將登基大典定於三日後。
商量完了,便帶着哭喪着臉的文武百官去往前朝議事,信王謀反失敗,不知有多少人要受此牽連。養心殿處留下了一批金吾衛跟宮人滅火,順便看信王是不是也被燒死了。
前行途中,有幾個宮人慌亂朝着隊伍奔來,一見着李恆便跪下,急忙高聲道:“稟報殿下,宮裏着火了。”
王伏低呵一聲:“何人敢於此處高聲,還不退下!”
他以為是無知宮人見着養心殿着火,前來稟報,故而呵斥,畢竟有什麼能比得過陛下駕崩,新皇登基要緊。
但李恆卻認出來這是翊坤宮宮人,抬了抬手,示意百官無事,又明知故問般對着宮人問道:“何處着火,說仔細些。”
宮人回道:“回稟殿下,是翊坤宮裏着火了!火勢極大,奴婢怕有奸人作祟,這才稟報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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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是翊坤宮着火,晏景神色一凜,看得那宮人頭重重磕在地上,瑟縮不已。
李恆也面色陰沉,方要開口,就聽見晏景冷聲道:“殿下,翊坤宮有信王餘黨在內,未免他們潛入宮中,臣自當前去處理。”
說罷,也不等李恆下令,先行脫離了隊伍,驅馬往翊坤宮方向奔去。
他理由給的正當,但奈何行動太快,實在惹人生疑,眼見百官視線從晏景的背影落到李恆身上。
李恆反掃視回去:“看什麼,你等先去乾清宮議政,孤待會就來。”
說完,清點出一批金吾衛,又讓人將那幾個宮人帶着,也跟着前去。
後頭的百官摸不着頭腦。
兵部尚書余淮安皺眉不解:“這廣陽侯奔去,一來是有要事在身,為防信王餘黨作祟,二來他夫人在翊坤宮中,情有可原,殿下何故要親自前往?”
王伏捋着長須,亦是不解:“殿下年輕,應是氣盛。”
兵部中丞鄭令言道:“殿下身入險境,我等可要跟隨?”
深知一切的劉廣陵本不敢多話,但聽聞此言,立即開口道:“還是別吧,殿下吩咐咱們去乾清宮,若是咱們私自改道去了翊坤宮,豈非不遵聖令?”
見幾個大人還有些猶豫,他信誓旦旦道:“這或許是殿下對你我等臣子的考驗,看咱們是聽殿下的吩咐,還是會自作主張,也說不準。”
劉廣陵與李恆乃是自幼相熟,他開了口,聽者難免多想,不禁心下感嘆,伴君如伴虎,不得有半點差池。
眼看着百官朝着乾清宮方向而去,劉廣陵摸了摸頭上汗水,重重嘆氣。
那裏頭可別出了什麼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