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冬雷震震

第295章 冬雷震震

但對上太子視線,他只得俯身下拜:“臣叩謝殿下重任,必不辜負殿下所託。”

眾人商議一番,定下謀策后,李恆抬了抬手,示意眾人散去,晏景沒順着他的意走,反而直接撩袍坐下。

李恆近日一見着他的臉就煩得慌,一拍扶手:“還不快走!”

晏景沒動彈,狹長鳳眼涼涼掃視而過,神情諱莫難測。

李恆反而笑了:“怎麼,計劃不是早商量好的,你那位寶貝的夫人在宮裏好着呢,安全得很,不過裝個樣子,看你急的。”

晏景冷然道:“殿下家無妻房,自然不知臣為何不安。”

李恆“嘖”了一聲,抱怨道:“你娶了王聞序的妹妹就算了,怎麼還學他說話,陰陽怪氣的,本宮聽不慣。”

晏景眉心蹙起,“既看不慣他,又何必讓其擔任要事,王聞序心思叵測,與周國公府餘黨勾結,罪該萬死……”

李恆卻嘆了口氣,“景和,你們二人爭端,本宮心知肚明,王舍人不過是藉此引出那些餘黨賊人,此舉也是本宮授意,何罪之有?”

他搖了搖頭:“孤可不信你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表弟啊,有時候做人要大度些,他雖與你……”

晏景目光深邃,李恆瞥了一眼,心下嫌他矯情醋缸,嘴裏卻含糊而過,“但到底是姻親,若本宮因你之諫言而將其殺之,那你要如何跟你家夫人交代?”

晏景冷笑:“何須與她交代,她既嫁了我,前程往事,何須掛懷,不過一遠方親眷,不過幾年,也就忘了。”

李恆聽他這話都覺得如同不慎跌入醋海,再一看晏景臉上那耿耿於懷,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神情,哪裏像是無須交代。

怕是到時候王聞序真死了,那尤小姐哭哭啼啼要追隨表哥而去,他這表弟當場就能被酸水慪死。

“不過就是孤安排了他去看顧被扣留宮中的官眷,你何必氣成這般。”

李恆往座椅上一靠,攤了攤手:“廣陽侯府難道還有宮中安全?”

“要知道晏仲安一早投了信王一派,你與他是本家,侯府路徑,他未必不熟。”

晏氏族中人多,難保有人要生異心,信王必會極力拉攏。

一來因着老廣陽侯在軍中的聲望,晏仲安亦是上過疆場之人,即便年老,也勝過許多沒見過兵刃的庸腐文官。

二來晏氏有人加入信王黨派,也可挑撥晏景跟李恆的關係,晏景生母康平長公主嫁與趙國公次子,其族人投了信王一派,那他本人立場,難道就不可疑?

太子與天子不過一字之差,一步之遙,自然也有如天子相差無幾的多疑本性。

一旦二者相互懷疑戒備,甚至相互攻訐,信王黨便得了可乘之機,可渾水摸魚。

不過現下看來,他們這計劃實在低估了君臣二人之間的信任。

晏景自開蒙過後便與李恆相交,名為伴讀,實為陛下管制在外打仗的廣陽侯所留下的質子。

而李恆當時也不過是母后早逝,為陛下所不喜的太子,手上無權,空有太子之位,若非信王乍然痴傻,說不定東宮早已易主。

李恆便是再多疑難測,待晏景跟劉廣陵這等自小一塊長大的伴讀還是不同。

伴讀跟太子本就是死忠黨羽關係,給信王八個膽子,他都只敢在背地裏設計挑撥晏景跟李恆的關係,但絕對不敢將他招攬到麾下,將近二十年的交情,誰敢信晏景是真的背叛,還是想着暗中卧底。

李恆也心知肚明,晏景看着又冷又倔,私事上時不時讓人頭疼,但於公事之中,卻沒有半分缺漏,更甚者待他忠心耿耿,視若兄長。

廣陽侯上兩代侯爺都為國戰死,晏景若敢謀朝篡位,便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不忠不孝之徒。

雖是皇室親眷,但礙於是公主之子,毫無爭奪皇位的可能性,李恆腦子有病才去懷疑他,說句不吉利的,哪天李恆倒霉眾叛親離,估計也就晏景能捨命去撈他一把。

劉廣陵也有心,但能力太差,人也懶的很,事情交到他手上,不犯錯就是他最大的功勞。

李恆心下嗟嘆,就不該讓他偷偷躺平,腦子都給躺傻了!

“你夫人置於府中,難免不受危險,宮中有金吾衛相護,孤也將她安排於左昭儀身側,戒備森嚴,王聞序也私下跟信王黨內的人聯絡,不會讓人有所進犯。”

晏景聽罷,挑了挑眉,“左昭儀?”

李恆隨手從手邊桌台上摘了顆葡萄丟他身上,在椅上躺的東倒西歪,混不吝般:

“那是你皇嫂,孤日後的皇后,她的翊坤宮固若金湯,比東宮還安全,便是只蒼蠅也飛不進去,趙貴妃有意扣留人質,你我將計就計,將弟妹安置在翊坤宮中,你也可以放開手腳,不必瞻前顧後。”

這是早定好的計策,趙貴妃此舉必然惹得朝臣不滿,宮宴當日,宗室王妃也曾被扣留。

但到了翌日,幾個宗室聯合上諫,那些李姓王叔們,連對着太后都敢直言相譏,氣得太后將人放回后,一直閉門不出,信王一派恐怕急的不行,宗室不比朝臣,逼急了真跟趙國公府死磕到底。

晏景鳳眸微斂,想到當下局勢,“恐怕信王一黨如今正惶惶不安,死期將至,便是螻蟻,也要掙扎不休。”

李恆笑得恣肆:“那就讓他們掙扎,最好大鬧一場,咱們也能得個師出有名。”

信王一派如今不過垂死掙扎,晏景跟李恆都自信他們活不過兵變那日。

但尤晚秋那裏……

晏景眉頭緊鎖,明明宮中安全的很,他卻隱隱生出不安,胸口處被刺穿留下的傷痕灼痛非常,空氣中瀰漫著潮腥,像是血氣,也像苦澀的淚水。

“轟隆”

一道驚雷落下,閃電劃過之後,便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李恆偏頭去聽,瞭然道:“冬雷,好兆頭。”

晏景起身告退,出了正殿,外頭白蒙蒙的,是一片片的雪,積壓起來,堆在屋檐上。

他不知為何想起來,去歲這個時候,他的阿奴讓小廚房的人煮了許多湯圓,他們金陵人冬至好吃這個,芝麻花生餡的,糯而甜。

寓意也很好。

等接她回了府,就再吃一回好了。

只是不許她吃太多,糯米黏膩,她吃多了,克化不了,身子難受,必定要找借口故意折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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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美人私逃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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