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一世,她一定要逃離他!
楔子
廣陽侯府內,一棟朱樓金雕玉砌。
拔步床上,一對身影交疊,珍珠串成的搭扣鬆散,一疊疊雲錦帷幔落下,將內外兩個世界隔開。
尤晚秋被身後的人壓在錦褥之上,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淚,她的雙手因為方才的掙扎,被不滿的男人擒住,扣押在她的背後。
他動作狠厲,一點也不憐惜她。
等欣賞夠她壓抑不住哭泣的模樣,他才貼在她耳邊,耳鬢廝磨,聲音卻泛着冷意:“阿奴,你還敢再跑嗎?”
尤晚秋倔強咬牙不答,於是聽到他的一聲冷笑。
他不再壓抑,索性隨着本性而動,故意折騰她。
叮噹作響的,是她腳踝上扣着的金鎖,鏈子長長蔓延,盡頭栓在拔步床的一角。
尤晚秋再抑忍不住,嗚咽着求饒:“景…景和……我錯了……再不敢了……”
她臉頰上全是斑駁的淚,瞧着楚楚可憐,說盡了羞人的話來望他饒了她。
不知求了多久,尤晚秋嗓子都啞了。
這才又聽到一聲輕笑。
他停下動作,放開了她,將她翻過來面對自己。
晏景滿意的欣賞着她被他征服拿捏的模樣,似笑非笑睨她,黑惻惻的鳳眸里滿是寒意。
他伸手抹去她的淚水,又輕輕拍了拍她失神的面孔,說出的話如同詛咒。
“阿奴,你是我的。”
她已是他的掌中之物。
尤晚秋看着那雙倨傲又陰森的眼眸,呼吸急促起來。
她嚇得從床上驚醒過來。
等看清寢室中熟悉的佈局之後,尤晚秋才回過神來。
對了,她已經重生了。
她不再是晏景的外室。
這一世,她一定要逃離他!
………………
時年正值二月初二,京城內下着細碎的雪,紛紛揚揚好似柳絮。
因着下雪,路上行人稀少,僅有的幾個商戶們也都懶洋洋的,熱騰騰的爐子裏熱氣蒸騰,好似仙人在冬日裏吹了一口氣。
尤晚秋坐在會興茶樓的雅間,透過打開的窗戶往外瞧,面上也不由的掛上了笑意。
這樣有生活氣息的景象,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看到過了,一時竟是有些痴迷在了裏頭。
自從前世給晏景當了外室之後,她便成了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一直到死她都沒有離開那雕龍畫柱的四方宅院,更別提能見着這外頭自由生動的景色了。
“阿奴,你今兒個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請我過來,卻一句話也不說……”
晏景長眉微顰。
在他看來,尤晚秋今日甚是奇怪。
前些日子他們才鬧過一場,他還以為以她的性子,怕是要氣上許久,輕易不會再理他了。
但如今還不到三日,她便叫人給他傳了信,約他到他們常常約好的,私下幽會的茶樓雅閣相聚。
晏景驟然得了信,雖然歡喜,但也難免忐忑。
於是他一落座,就頻頻觀察她的表情神態,又做好了低伏做小的準備,只要她一發難,他也有能消解她怒氣的對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尤晚秋早早的在這兒等人,但他來了,也根本不理會他,自顧自的瞧着外頭,目光中還透着嚮往。
晏景起初還耐得住,但被她當作無物般的晾了大半天,心底便更忐忑起來,不由的試探了一句。
尤晚秋被他的話叫的回了神,她放下茶盞,搖了搖頭,輕聲道:“只是外頭風景好,一時貪戀罷了。”
說罷,她又朝坐在她對面的晏景看去。
憑心而論,晏景確實是個俊美的少年郎,十八九歲的年紀,肌膚皎白如羊脂玉,長眉入鬢,鼻樑挺直,一雙鳳眼顧盼生輝。
即使現在看着心情不好,薄唇緊抿着,皺着眉,看上去帶着些傲氣,反而更顯風姿,貴不可言。
尤晚秋是商戶家出身,一雙盈潤眼眸最會分辨人着裝之貴賤。
眼睛順着他俊秀的臉滑下去,先看到的是一身銀鼠皮裘衣,裘衣上無一絲雜色,因着屋子裏燒着炭盆,裘衣微解,露出內襯的緋袍,於光下霍霍生輝。
她認得出來,這是一寸一金的霞光錦,錦上的暗紋,都是由蘇州最好的綉娘將上好的蠶絲劈做八劈,又加上比頭髮絲更細的金絲銀線織就而成。
價格貴比黃金,非王公貴族,不得擅用。
晏景正是能用的那一批人。
他是世襲的廣陽侯,母親又是當今聖上的胞姐康平長公主,門第高貴,生的又好。
雖性子有些傲氣,但光是家世,就夠讓他備受矚目,更別提還有那樣一張昳麗的樣貌,不知引得多少閨閣小姐暗自欽慕留意。
就連尤晚秋跟他相好,也是因着看中了他的容貌家世。
她想攀着他平步青雲,想一步登天,叫那些欺負她的,瞧不起她的人都不敢再輕視她。
但人總是不該奢求自己原本就得不到的東西。
就像晏景身上的霞光錦,穿在他身上,是緋衣玉面少年郎,但若是穿在了自個兒身上,那就是僭越,是要殺頭流放的死罪。
她上輩子遭過教訓,流出來的血淚能比他的緋衣還要艷紅,於是她學會了安分守己。
尤晚秋垂下眼,不再看他。
然而她痛苦躲避的姿態,在晏景看來卻是半卻羅扇的羞澀。
他看出來她沒生氣,少年心性起來,不由促狹的朝她眨眨眼,調笑般的說。
“阿奴,我知曉你瞧厭了我的模樣,但也不必叫我過來,卻只盯着外頭風景,將我丟在一旁,神女無情,倒是叫人枉費心思了。”
語氣分明委屈。
他有時候在她面前,是很樂意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