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哥,你買雪糕回來了啊?
陸叔沉默了一會兒,垂首低聲回答:“到下個月十三年整。”
宴先覺在心裏算了算,那就是他還在養傷的時候。
他眼眸微垂,睫毛遮住了眼裏的所有情緒:“到我身邊之前呢。”
“在老爺子身邊。”陸叔這句話回答的很乾脆,這些在他的檔案里都是清晰可見的。
而他的檔案,在很早之前就挪到了宴先覺的手裏。
宴先覺這會兒問,只能證明他想問。
他沒有任何對此隱瞞的必要。
宴先覺抬眼沒什麼感情的笑了笑:“也就是說,什麼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陸叔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嗎?”
他不等陸叔做出回答,直接發問:“對於我當年被綁架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陸叔瞳孔猛的收縮了一瞬。
宴先覺點了點頭:“這就是知道了。”
“說。”他雙手交叉置於下巴處,下面手肘撐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陸叔。
陸叔搖了搖頭:“我知道的不多。”
聲音頓了頓,在宴先覺緊盯着的目光下說道:“我參與了救援。”
宴先覺點點頭。
“事後調查呢。”
“為什麼我沒在你們的出任務的記錄里看到過。”
陸叔抬頭看了他一眼。
宴先覺從這一眼中明白了,那自然是被他爺爺給抹掉了。
“口述。”
出乎宴先覺意料的是,陸叔這次開口的很痛快,讓他懷疑他爺爺是不是臨死前連這個也有交代,如果他猜對了,那就有點兒太離譜了。
“宴氏當時一家分公司的經理,因為挪用公款的事情被裁掉了,先生礙於情面沒有移交公安,只是要他把挪用的錢補回來。”
宴先覺認為自己不用繼續聽都已經知道後面的發展了。
無非是對方懷恨在心,伺機報復罷了。
但宴先覺總覺得陸叔知道的版本裏面似乎缺了點兒什麼。
看着宴辭和平時一樣問他什麼時候回家的信息,想了想在上面打了句:「哥,你買雪糕回來了啊?」
只是在按下發送鍵之間,想了想又一個字一個字的慢吞吞的刪掉了。
算了,他怕宴辭今晚做噩夢。
重新輸入了一行字:“明天回。”
宴辭盯着被放大的三個字,臉上全是糾結。
沈方梨那一條信息發過來,他們家就跟爆炸了也差不多。
最後還是宴母把幾人都安撫了下來。
大家才算是能好好的坐在一起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和宴先覺坦白。
是的,他們沒有想着接着隱瞞,他們只是想怎麼隱瞞能讓宴先覺更好接受一點。
宴辭:“他這態度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啊。”
“宴先覺要真知道了,他能放過冷嘲熱諷我的機會?”宴辭怎麼那麼不信呢。
其他人:“……”
雖然你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
但是,宴先覺似乎也不是每次都這麼幼稚。
宴琬從他後腦勺給了他一巴掌:“先覺只是懂事。”
“他從小會吵會鬧的都是小事,真正難受的時候很少讓家人擔心。”
宴母點了點頭。
回憶起當年的事情,她至今不能釋懷。
宴父拍了拍宴母擰着帕子的手,語帶安撫的說道:“先覺一向懂事,而且也不是你把他弄丟的。”
宴母笑容勉強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麼多年,我們也有心理準備,先覺早晚會恢復記憶的。”
宴父微微頷首。
坐在宴琬下手邊的宴辭:“……”
怎麼回事啊,怎麼莫名感覺是自己被戳了心窩子呢。
他爸這是隔空給了他一拳嗎。
宴父本人倒是沒有宴辭想的那麼多。
他嘆了口氣,看了一圈自己的兒女們說道:“如果先覺問起,就照實說吧。”
宴亦安沒怎麼猶豫就跟着點頭同意。
這本就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宴琬和宴辭也沒什麼意見。
他們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但真到了這時候,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宴先覺沒他們想的那麼多。
回完信息之後他就讓陸叔先出去了,他自己又在書房裏安靜的坐了一會兒,才去找沈方梨。
沈方梨盤腿坐在沙發上等他,在他低頭靠近的時候,抬手一塊兒餅乾塞進了他嘴裏。
“好吃嗎?”
宴先覺點點頭:“好吃。”
他家廚房的味道他還是吃的出來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到沈方梨說:“廚房烤的,我本來想洗完澡下來烤點兒小餅乾,發現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我就借花獻佛了。”
宴先覺笑了笑,同樣坐進沙發里:“剛坐完一趟飛機,你也不嫌累的慌。”
沈方梨想了想,自己在飛機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實在是沒想到她有什麼好累的。
但既然宴先覺說她累,那她就累吧。
她一頭栽到宴先覺肩膀和脖頸之間的空隙:“就是想給你烤唄,嫌我烤的難吃?”
宴先覺大呼冤枉:“我才沒有。”
他順着沈方梨的姿勢,把人抱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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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爸也加兩個保安怎麼樣?”宴先覺忽然說道。
沈方梨一愣:“嗯?”
“接下來動作可能會比較大,我擔心有人狗急跳牆。”
沈方梨想了想:“我這邊是沒問題,不過我得跟我爸說一聲。”
“應該的。”宴先覺點了點頭。
說完這三個字,宴先覺又陷入沉默了。
沈方梨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在想什麼?”
宴先覺:“林時的墓地立在哪裏比較好?”
沈方梨:“???”
沈方梨:“不要啊!”
這不都說開了嗎,他們兩個又沒仇!
雖然林時明明記得卻跟沒長嘴一樣,還各種故意挑釁宴先覺,但宴先覺大可不必為了他髒了自己的手啊!
沈方梨此時聲音里富含的感情程度,堪比那種在金鑾殿上負責死諫請皇上收回成命的大臣們。
想到這裏,宴先覺噗嗤一聲笑出來。
手還在她頭髮上亂動,這會兒順勢在頭頂揉了揉:“想什麼呢,我這是想給林時沖沖喜。”
沈方梨:“……”
沈方梨無語的用頭撞了一下他的手。
“記得在他墓碑上多寫點兒壞話。”
“我會的。”
兩人玩笑般把這個話題岔了過去。
只是對有些人來說,這並不是一個玩笑。
在宴先覺讓人把林氏生產線有問題的黑料逐步放出去以後。
再也端不住自己貴公子面具的林琅撥通了林時的電話。
他在林銳的眼皮子底下藏了這麼多年都沒出問題。
林時一來就出問題了,跟他沒關係才怪了。
“林時,你這是什麼意思?”林琅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電話中響了起來。
林時把手機拿的遠了一點兒,漫不經心的扣了扣耳朵:“林琅,你小點兒聲。”
有求於人,林琅不得已降低音量:“林時!”
“我警告你,公司如果完了,不是我一個人的損失,大家都要跟着一起玩完。”
林時聽后頓時笑出聲:“林琅,這話你不如跟爺爺說去。”
“或許他老人家還願意再拿出幾十億,給你解決問題呢?”
林琅一噎,轉而是一開始更高的音調:“林時!”
“難道你真的要害了整個林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去當流浪漢嗎?”
林時挑眉:“第一,我說了生產線被曝光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第二,就算公司真的破產了,林家人也不至於去流浪。”
“那不是還有監獄可以進去坐嗎?”
“林時!”
林時勾唇:“聽着呢。”
不知對面說了什麼,引起林時一陣大笑。
擦去眼角的淚花,林時用看樂子的語氣說道:“林琅,你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找找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跟我大小聲沒用,公司上下都可以證明,你進去的那段時間,我可丁點兒沒插手生產線上的事情。”
說完,他不等林琅的反應,直接掛斷的電話。
畢竟這就是他們一開始埋下的雷,林時怎麼可能會去惹上一身腥。
在旁邊不停敲擊電腦給宴先覺打配合的余白,手指頭都要揮舞出殘影了,嘴上還不忘問道:“宴先覺怎麼決定的這麼突然,要不是我們提前撤了,恐怕咱倆也逃不過。”
林時大大咧咧的往後背椅上一坐:“我哪兒知道他怎麼想的。”
余白停頓了片刻后,竟然開始有點兒贊同林時了。
余白:“……”
他這才是被PUA過頭了吧。
林時老神在在的說:“更何況,那群老東西防着我呢。”
“想讓我代理總裁的位置幫他們頂事兒,又怕林琅回來了找他們秋後算賬。”
林時嗤笑一聲。
“等着吧,林琅不會放過他們的。”
余白搖了搖頭:“我只是沒想到,宴先覺做事也挺激進的。”
林時隨意的輕哼了一聲:“你以為那是宴先覺在做?”
“他不過是交代一聲,自然有人願意為他賣命。”
“說起來,宴氏的那個特助……”余白猶豫道。
林時接話:“嗯,應該就是宴亦安特意放過去給宴先覺坐鎮的。”
別說他只是去了娛樂公司沒去投資公司。
兩家本就一個老闆,還同在一層寫字樓。
投資公司那邊有什麼動靜能瞞過他的眼睛。
余白點了點頭:“我把證據的後門已經留好了,只要有人來查,就一定扒的出來。”
至於會不會有人來查。
不說林氏的那些商業對手們,就是會點兒黑客技術,迫不及待想證明自己的那些黑客們,也會跟着來湊湊熱鬧的。
而既然宴先覺已經出牌,那麼樂子當然是鬧的越大越好。
“林琅會不會攔着不讓老爺子知道。”
林時聽到他這話頓時笑了。
他露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你以為林琅瞞得住老爺子?”
林時譏笑:“咱們那位老爺子,恨不得能在每個人身邊都安插上自己的人,時刻向他彙報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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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現在身體不怎麼樣,”林時笑道,“那也不是林琅能輕易瞞得住的。”
兄弟倆短暫的對話並不會對宴先覺的計劃產生什麼影響。
宴家人最終還是沒能在第二天等到宴先覺的回來。
但宴辭等到了宴先覺分配給他的活兒。
宴辭:“……”
宴辭看了眼宴亦安,又看了眼宴琬,最後把目光落在爸媽身上。
宴父宴母移開了視線。
宴亦安安慰道:“起碼宴先覺心裏有你。”
宴琬就沒他那麼委婉了,直接指出:“這不就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機會嗎!”
宴辭:“……”
宴辭不是給自己開脫,但當時他只比宴先覺大兩歲,他還沒上小學,他也是個孩子啊。
他總覺得,這鍋也不能他自己背。
但他再看過去的時候,家裏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對上視線。
宴辭:“……”
好好好,大難臨頭各自分,是不是飛的也太快了一點兒。
最後還是宴亦安勉強控制了嘴角揚起的弧度,不太走心的安慰道:“畢竟你原本就負責貸款這一塊兒嗎,先覺應該也只是順勢交給你,沒有故意的意思。”
宴辭翻了個白眼,他信個鬼。
沒有得到想要的幫助,宴辭拿着自己的工作憤憤不平的又回去了。
“噗嗤。”他剛關上門,宴琬就笑出聲。
宴母也沒控制住輕笑了兩聲,然後才正經道:“就得讓先覺治治他那愛多想的毛病。”
宴亦安點點頭:“媽,你放心吧,我讓人跟着呢,不會出岔子的。”
宴母對於這一點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緊要關頭,也不用管他,讓他自己鍛煉鍛煉。”
宴亦安點頭:“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