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邊界(一)

第168章 邊界(一)

“還有,你怎麼回事在這裏?在別人家洗澡,你是有什麼怪癖好嗎?”

海斗一臉嫌棄地別過臉去,立川真蝗雖然是個貨真價實的怪物,人類形態下的皮囊卻是妥妥的美男子,這樣全裸着和海斗同時出鏡,要是新條彤忽然回來了,多半會誤認為是什麼耽美本子裏的場景。

“不,只是身上太髒了,剛剛活過來,像是那種小蛇從蛇蛋里跑出來一樣的,黏糊糊的你懂嗎?”

“能不能不要用蛇來做比喻。”

“蛇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動物了……”

海斗縮了縮脖子,終於是明白了那些地上的黑色粘液到底是什麼東西,一想到這傢伙黏糊糊的全裸着從某個蛋一樣的玩意里鑽出來,就覺得胃部一陣抽搐。

“你得打掃乾淨哈,不然我和新條彤解釋不清楚,沙發、地板!全部都要!”

“對了,送你的那塊蝗蟲起源石板……”立川真蝗這樣的Forsaken倒是沒有“尷尬”這樣的概念,他只是拿過桌上海斗的玻璃杯,把裏面的水一飲而盡。

“我拿回去了。”

“說送就送,說拿就拿,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傢伙……”海斗拍拍腦袋,“算了算了,拿回去就拿回去,反正那本來也是你的東西。”

海斗從聖紋協會那裏拿到了GreatWhale(巨鯨)、Shark(大白鯊)起源石板,從立川真蝗那裏得到了Hopper(蝗蟲)、eohippu(始祖馬)石板,現在還給立川真蝗蝗蟲石板,倒也賺了一個始祖馬……只不過……

始祖馬起源石板實在是雞肋,裝甲形態下除了把Alize的腿套上類似馬蹄的裝甲,跑的比平時稍微快那麼一點點,其餘能力全部都是大幅度下降,還不如不用……

“這可不能怪我,本來石板送就送了,但我和假面騎士Lethe打了一架,被打死了……就只能靠這塊石板復活了……”

“復活?Forsaken難道還有這種操作?”

有復活甲,那起源騎士和聖紋騎士還玩個蛋,直接集體退休擺爛算了。

海鬥嘴上問着,心底卻也起了戒心,立川真蝗是Forsaken,傳聞中會虐殺人類的Forsaken,自己是人類,總不可能跨種族和他稱兄道弟一見如故吧。

他能靠那塊起源石板復活,送他石板自然也不是毫無理由,說不定平時就靠着這塊起源石板監視竊聽着自己。

“這是獨門秘技,基本沒誰會。”立川真蝗仰着頭,被海斗找來了一塊大號毛巾,一下子丟到他的臉上,遮住大半身體。

“你為什麼要去找Lethe打架呀。”

“哼,秘密。”立川真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海斗不要再問下去。

“你和他還真是不同啊……”立川真蝗伸着懶腰,目光幽幽。

“你也和他打過了吧,他沒想殺你?”

海斗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回想起那天和鳴神我渡激戰的場景,實在是有些如夢似幻,平日裏不怎麼好鬥的他,居然會主動和一個起源騎士鬥毆……

一開始鳴神我渡明顯招招都是殺機,但後來……為什麼選擇了休戰……

“看你表情就明白了……”

“看來他也察覺到了嘛……”

“只因你太美只因你太美,幹嘛哈哈哎喲~”魔性的鈴聲忽然響起,居然是諾丁的來電……

海斗聽着,沒有詢問,沒有打招呼,他只是默默聽着,面容一點點凝重下來。

海斗沒開免提,但按照立川真蝗的聽力,電話內容瞬間被盡數知曉……

他悠悠一笑,“你還是答應吧,否則,死的就會是你了……”

……

“紫大人……”

明亮的殿堂內,新條彤恭敬地跪着,低垂着頭。

宛若王座般的大號鹿皮沙發就放在殿堂的正中央,像是權力鑄就的寶座,紫靠着沙發,微微站起身,渾濁的眸子深處閃過憐憫……

“你的任務是什麼?新條彤?”

“是,監視陸海斗,記錄他的狀態,保證他不和TIYA的人接觸。”

“你做到了么?”紫忽然笑了,那麼柔美的臉龐,此刻卻露出一股不易察覺的殘忍。

“你也清楚S級聖紋者對協會來說有多麼重要,是協會養育了你,救了你,給你食物、家,你還記得協會對你的恩德嗎?”

“我永遠記得,一分一秒……”新條彤小小的身軀跪在殿堂的最底層,顯得那麼渺小,宛若螻蟻……

“都不敢忘記。”

“你進入聖紋協會多久了?”

“11年。”陸海斗的面前,新條彤那麼活潑跳脫的一個女孩,大大咧咧,此刻卻面無表情,冰冷得像塊沉沒的礁石。

“你想離開聖紋協會嗎?放心,我們從不會強迫任何人……何況你為協會效力了那麼多年。”

“你不想回去中東嗎?那裏是你的故鄉吧,回去那裏,忍飢挨餓,像老鼠一樣,苟延殘喘。”

“我錯了!”新條彤聽着,紫的聲音柔和,只是緩緩地說著,卻那麼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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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也不是什麼血淋淋的懲罰,那裏本來就是她的故鄉,連東方都有落葉歸根的說法,而她出生在那裏,像是離家的遊子,本應該回去那裏……

可她的身軀止不住地發抖起來……

“我……我不想回去……我要留在協會,我,我會永遠為協會工作的。”

“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了……我一定會看管好陸海斗,再也不讓他和TIYA有任何接觸。”

“那就好……”

“繼續放鬆他的警惕,留在他身邊,每一分每一秒。”

紫的語氣放緩,緩緩走下殿堂的階梯,紫晶石般的長發披散着,細膩如玉的臉龐貼在新條彤的脖頸間,輕輕地抱住了她,抱住了新條彤顫抖的身軀。

“別害怕……”

“我們……是家人啊……”

……

海斗回到水族館的時候,櫃枱邊沒有人,靠門的水箱是蝴蝶魚,五彩繽紛的傢伙們,在這個小小的景觀里自由自在的遨遊,不知疲倦的暢遊。

這是鳴神我渡就算羨慕也得不到的,他不會游泳,這座城市靠海,對多數人來說下水游泳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事,但他是貨真價實的旱鴨子,甚至一度覺得就算給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裝上螺旋槳,掉進水裏估計也只會頭朝下喂鯊魚……

以前他和鳴神高寺一起去海邊玩的時候還被嗆水過幾次,也許是天生就和江河湖泊這種東西不對付,就連他此生以來坐過的幾次船,似乎也沒有一次能是平平安安的。

摔進水裏,幾乎下意識地將要被涌動的的惶恐淹沒。

他靠着魚缸,聊有興趣的打量着這些小魚,和他同樣年紀的男孩們平日裏估計都是看影視或者打遊戲打發時間,但他不怎麼用的來電子產品,平日裏在工作的時候,也是看着某樣東西發獃。

在墓地的時候看着一排排的墓碑發獃,在停屍房的時候看着蓋着白布從不失眠的大哥們發獃,到現在換成了像這樣看着魚發獃,區別只是在於前幾份工作都被炒了魷魚,現在這份暫時還沒滾蛋而已。

蝴蝶魚魚缸里是類似山巒般的水草,直到成了水族館的員工,他才第一次知道養魚不僅僅只是弄一缸水,把魚丟進去就好了。

還得造景,在缸體裏埋沙鋪泥,把水草和沉木排兵佈陣,最後還要增氧、控制水溫、保證水質,形成一個微觀小世界,總之很複雜,難度不亞於令人頭疼的數學題。

七海晶教了挺多次,好幾次讓他自己嘗試佈景,但可能是審美欠缺,每次他布出來的都不堪入目……

真是奇怪……雖然他不怎麼用心,但可能是七海晶像高中老師般翻來覆去的強調這些知識,這份工作還是讓他學到了很多。

以往的這個時候的她還根本弄不明白熱帶魚應該怎麼去養,常見的品種叫什麼,他壓根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會的就只有鳴神高寺告訴他的那些駁雜的考古知識,還有以怎樣的力道怎樣的角度可以瞬間擰斷人的脖頸。

如果沒死,說不定可以繼續養魚……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但也只是一閃即逝,像是冬日裏窗戶上忽然浮現的霧氣,那麼模糊。

“老闆……”我渡透過半透明的水缸,看到了後方那個巨型水箱邊的女孩。

女孩穿着嫩黃色的寬鬆衛衣,上面印着迎着陽光盛放的向日葵。

七海晶的衣服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老氣的裝扮,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如果打開她的衣櫃,你就會發現,沒有年輕女孩最愛的弔帶露臍裝,有沒有jk超短裙黑絲白絲,裏面大多是一些襯衫、衛衣之類的玩意,不是黑的,就是灰的或者深藍,這件向日葵衛衣都已經算是少有的陽光裝扮。

她總是穿的像個男孩,在人群里盡量保持低調,加上本來七海晶也嘉芙蓮那樣寬廣的胸懷,如果頭髮再短一點,就是個漂亮的男孩兒了。

紫色的秀髮垂着,半遮住那張俏麗的臉。七海晶眯着眼,一下下地清理着巨型水箱邊緣有些發黃的痕迹。

這個巨型水缸顯然是新搬來的,但看痕迹也有些年頭了,比七海晶還要高出一大截,她的身高不夠,只能踩着不知從哪搞來的小號人字梯,笨拙地用抹布擦拭着水缸邊緣水藻乾涸的黃綠痕迹。

實際上七海晶的手很巧也很靈活,鳴神我渡剛剛被她撿回來的時候,有看過她做的精妙手工品,但上次立川真蝗出現的時候,她的手被倒塌大樓的鋼筋扎穿,後來又被反坦克手雷的碎片扎傷了背,要是還能活蹦亂跳,假面騎士這身份還是該由這種耐打王去當為妙。

這當然有鳴神我渡的過錯,但他從來不是什麼會好好反省自己的乖孩子,反正七海晶和自己非親非故,自己不過圖點工資、一個落腳點,不至於餓死凍死。

自己又不是七海熊切,憑什麼要豁出全力去保護七海晶。

巨型水缸里游着一隻大烏龜,一米多長,半米多寬,在這個幾乎全是小魚的水族館裏,簡直是一隻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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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感覺到有人注視的目光,七海晶猛地轉過頭來,天空般純粹的藍,渲染着她的眼底。

“嚯,稀客,你還知道回……啊啊啊!”七海晶剛準備罵鳴神我渡兩句,但顯然是忘記了自己正站在沒什麼落腳點的人字梯上,旁邊還是不好扶住的水缸,嘩的一下就失去平衡,摔進了水裏。

七海晶會游泳,水箱倒不至於淹死她,那隻大海龜估計是以為這姐們兒是特意來找自己玩耍的,熱情地遊了過來,用粗糙的大腦袋蹭來蹭去。

但七海晶夠不着水箱頂端,光滑的水箱像是透明的囚籠,養魚的七海晶轉瞬間就和一隻大海龜關在了一起。

“你,你還笑……”七海晶在水箱裏一下一下踩水,像只憤怒的海獺,氣憤地拍擊水面。

鳴神我渡只能上前幫忙,但連着拉了兩次都拖不上來,讓七海晶好不容易夠到水箱邊緣,又滑了下去,然後又又又滑了下去。

本來身體就已經夠差,鳴神我渡還為救下揚又變身了一次,現在這傢伙應該已經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和外國金髮妹子搭訕了。

但鳴神我渡付出的代價就是,好幾處傷口又崩開了,加上做了好人好事的揚再把麻醉劑全部賣掉,只能在無麻醉的情況下再度縫合。

他的身體很虛弱,酸液腐蝕的皮膚還是火辣辣地疼,內臟像是攪在一起,現在隨便來個小孩哥,估計都能把他“一人的暴君”敲掉幾顆門牙,連拖上來七海晶都有些費勁。

幾個掛着鼻涕的臭小孩正飛跑進水族館,其中一個還順手拿了個門口的牛角包,一邊用手擦擦鼻涕,一邊用那隻手抓住牛角包,大口吃了起來。

“快看,美人魚!”

其中一個孩子指着水箱裏的七海晶,哈哈大笑。

想來也是,七海晶脾氣那麼好,導致七海水族館早就成為了小屁孩們的遊玩聖地。

“她在和大烏龜游泳哎!”

接着進來的似乎是幾個高中生,絕了,偏偏是這種時候,平日裏生意冷清的水族館忽然有了這麼多顧客。

身後有人在議論,“好可憐,今天這麼冷,如果不是很缺錢,應該也不會接這種工作吧。這個水族館老闆想出這種噱頭來宣傳,真是太過分了。”

“不是,我不是美人魚!”七海晶感覺自己簡直要崩潰了,她這麼社恐的人,這時候居然被當成美人魚,還以為是水族館裏的活動展覽。

聽不見聽不見,通通聽不見!

七海晶正在自我催眠,一雙大手突然再度伸過來,鳴神我渡費力地將她撈起來,扶着她跨過魚缸壁,離開了那缸冰涼的水。

好不容易被鳴神我渡拖上來,她立刻逃到一邊,躲在蝴蝶魚水箱邊的櫃枱后。

“老闆,你冷嗎?”

鳴神我渡踮起腳,扒在蝴蝶魚的魚缸邊緣,伸着腦袋問終於獲救的七海晶。

天氣轉涼,七海晶半躺半坐在給櫃枱后的長凳上,頭髮早已經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和背上,牙齒也上下打架了,竟然還有人問她冷不冷?

她報以甜美的笑容,甜美中透着些咬牙切齒。

“你是故意的吧,鳴神我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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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騎士Lethe滅世的哀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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