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從鋼鐵廠到全民教育

鐮錘社在軍事上取得的一系列勝利，極大地增強了軍事主官們的信心，唯軍事論的思想風氣開始盛行。然而，這些勝利也暴露出清朝的虛弱，使得軍事主官們開始質疑蘇星雲所倡導的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軍官們紛紛主張直接佔領大城市，以快速統一中國。

蘇星雲對此時清朝的狀況感到十分無語。清朝坐擁大量武器彈藥，卻在擲彈筒和手榴彈的打擊下輕易崩潰，這完全不符合紅軍時期反動勢力聚集在大城市、實力強大的理論。武漢被攻下，成為這一理論被打破的標誌性事件。

現在，鐮錘社內部對蘇星雲的保守戰略頗有微詞，認為不應該放棄武漢。但蘇星雲依然堅持認為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是正確的。儘管清朝的統治力薄弱，但鐮錘社的力量也並非十分強大。目前，鐮錘社的力量主要來源於土地革命后廣大農民的支持，武器生產嚴重依賴蘇星雲從皖鋼的運輸。而皖鋼的快速發展又取決於能否自由地從世界上購買原材料和雇傭外國工程師。因此，現在絕對不是暴露皖鋼的時候。

此外，鐮錘社目前佔領的地區已經到達農耕文明統治的極限。如果繼續擴大統治範圍，鐮錘社高層對地方上的控制就會變得不夠精細。這時候，要繼續擴張就必須發展工業，利用工業提高農業生產力，讓農民與鐮錘社的政權緊密捆綁。只有穩定統治力度，才能繼續擴張。

在漢陽，工人們費力地翻越山區來到霍邱。在這裏，簡易廠房已經建設完畢。此時建造廠房的成本非常低，只要蘇星雲提供糧食，就能在農閑時節招到大批建築工人。當然，這些工人還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並在此期間配給飯食。

在建設時期，蘇星雲從美國進口了大量糧食，儲備在東海岸的糧食倉庫中，整倉整倉地清空。管理這些倉庫的都是皖鋼派去的人。現在，美國的資本家看到皖鋼格外親切。處於資本擴張時期的美國，對任何一個可以流入資本的地盤都非常感興趣。對於皖鋼，這些美國人提出了資本入股和技術入股的要求。

蘇星雲在建立政權后，並不打算玩股票這種東西。在中國沒有變成強大的工業國之前，對資本的抵抗力還是太低了。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蘇星雲用錢來雇傭美國工程師，股權賺不到就賺點其他錢，美國人對此也不介意。在長江流域，吃英國人碗裏的肉還是很開心的。

至於美國吸血鬼家族控制的財團玩的小動作，遠在歐洲的吸血鬼勢力並未出面。在他們看來，沒有高等力量的美國吸血鬼家族只是他們的附庸。這點小事就讓人類政府去吵架吧，犯不着為這點小錢破壞貴族之間的血脈情誼。

相對於皖鋼已經攀升到每天一千噸鋼鐵的生產量，霍邱建立的鋼鐵廠顯得異常艱難。在這個時代，中國的兵工廠極度依賴外國技師。一方面，中國的技師被指責缺乏勞動積極性；另一方面，他們也缺乏學習新技術的動力。

來自漢陽的工人在蘇星雲的獎懲制度和嚴格規範管理下，展現出了遠超在武漢時的生產力。然而，知識匱乏仍然是一個致命的弱點。蘇星雲編寫的教材雖然印發給了他們，但在兵工廠這種高科技的工作場所，竟然有半數人是不識字的。

“租不如買，賣不如造。”蘇星雲認為，按照他們的標準實行小規模仿造，不如按照自己的標準實行大規模製造。他是一個純粹的大工業黨，他夢想建立的國家是以後世八大產業世界第一、工業總產值超過世界40%的標準來制定的。

要實現這一宏偉目標，必須實行全民式公平競爭式教育。為了完成這個目標，國家必須接管教育，讓所有人不分貴賤地參與競爭，最大限度地發掘人口潛力。而西方的私立學院作為好學校的模式，在中國是行不通的。誠然，被西方財團支持的私立大學教學質量良好，遠勝於國內其他學校，培養出來的學生也遠勝過中國的學生，但其他人呢？上公立學校的人呢？

由於無法競爭過私立學校，他們就選擇不競爭，這導致整個美國的全民數學計算能力遠低於中國。你可以說人家有計算器，數學不重要。但數學是什麼？任何工業高科技產業都需要數學。大工業各個產業鏈上的操作者也需要數學。說數學不重要的人，只有那些不靠生產實物產品吃飯、依靠文化作品吃飯的文人。

一個國家民族的工業素養，就看民眾的數學知識。要激發民眾的數學潛力，靠素質教育是沒有用的，只有競爭，激烈的競爭才能提高民眾對數學這門枯燥學科的學習力度。要保持全民對數學的競爭性學習，就必須保持公平競爭的教育。私立學校收了個人的錢，是無法完成這個公平競爭的任務的，能完成這個任務的只有全民公立學校。高考升學以分數為王道，不可作假的殘酷制度，蘇星雲決心讓其提前降臨在這個位面的中國。

為了向大生產和大教育傾斜資源，蘇星雲決定先召開一場鐮錘社思想會議。在會議上，他再次強調鐮錘社現階段的使命是打破舊制度，建立新制度，而不僅僅是破壞。

會議上，蘇星雲毫不留情地批評了一些主張先軍發展方向的同志。為了防止新生政權向軍國主義方向發展，他果斷拆散了過於強大的軍事委員會。大部分在軍隊任職的鐮錘社成員被調至建設崗位，同時強行讓一萬名識字會算數的軍人轉崗為教師。

“現在的教師不需要高層次，只要認識簡體字，能照本宣科就行。”蘇星雲在會議上明確指出，“其他的能力可以通過考試來檢驗。識字考試和算數考試都有標準答案，小學教育嘛，你就算回答得再有創意，能把加減乘除的答案改掉嗎？”

教學設施方面，蘇星雲決定用糧食雇傭農閑的民眾來建造。黑板用鍋灰擦牆代替，粉筆則是黃泥巴條。唯一的難點在於紙和鉛筆，目前鉛筆還需進口，但造紙生產機器調試完成後，大量自造紙將取代進口貨。

“所有地方，無論男女，凡是小於十六歲的，強制實行義務教育。”蘇星雲堅定地說道。

至於更高層次的教育，蘇星雲計劃在通過結業小學考試的人出來后再做安排。至於留學生問題，他認為這個時代的留學生往往學的不是文科、法學、經濟學，就是軍校，急功近利，這與後世大量農村高考學生為了賺大錢學工商管理和國際貿易沒什麼兩樣。

“與其等着幾個理科留學生回來，不如自己培養。”蘇星雲心想。他曾經讀過一種類型的小說，講述五百個現代人穿越到過去會怎麼樣。他認為，那些人的管理技術就像是管理公司的水平，只不過他們遇到了比自己更落後的古人。他們最有優勢的地方就是工業知識，這正是現代中國學生最苦惱的“僵化”教育系統所缺乏的。

“高中數理化對於一個頭腦正常的男生來說沒什麼困難的，只要逼着他們學就行了。”蘇星雲計劃着，“五百個學過高中數理化的人在明朝能掀起那麼大的風浪，我在民國就要培養出五千萬學過數理化的人，來告訴世界列強，什麼叫做工業人口決定世界權力！”

然而，目前的困境在於，農村人普遍不願意讓孩子離開家去上學，擔心家中缺少勞動力。為此，蘇星雲承諾在農忙時期讓學生回家幫忙，這一問題得以解決后，仍有部分家庭不願讓女孩接受教育。鐮錘社隨後承諾實行男女分校，這解決了一部分問題，但仍有相當一部分頑固派存在。

面對這種情況，蘇星雲果斷決定強制執行。他坦言自己並非女權主義者，認為“女人頂半邊天”的說法是不切實際的。男子在生理條件上顯然比女性更具優勢，因為他們並未承擔十月懷胎的責任。說“女人頂半邊天”實際上是讓女性承擔了過多的社會義務，這是不負責任的。然而，女性雖不能頂半邊天，但頂個三分之一天絕對是綽綽有餘的。不讓女孩上學，這嚴重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一戰和二戰期間，歐洲戰場上男性死傷慘重，正是依靠女性才維持了工業生產。

宣傳教育活動迅速將不讓女兒上學的行為批評為社會上的醜惡現象。

但是，撒下的種子不可能明天就成材。霍邱鋼鐵廠技術工人的短缺依然是個難題。蘇星雲目前親自指導漢陽鋼鐵廠的每一位工人，每一個操作細節。作為一位帶着二十一世紀所有科技知識的超人，並且在倚天位面實習過，蘇星雲在鋼鐵廠可謂是全能工人。在這個世界，只要願意學，一切都不是難點。蘇星雲在霍邱鋼鐵廠里指揮，制定出了大量的新規範，來自漢陽鐵廠的師傅們也都理解每一個規範形成的原因。

歷史上，1917年漢陽鐵廠出產了噸鋼鐵，這是在資本刺激下的成果。現在，蘇星雲利用國家政策力量扶持霍邱鋼鐵廠。漢陽的工人在初步熟練工作步驟后，每天的鋼鐵產量可以達到五百噸。如果按市場需求，霍邱鋼鐵廠絕對不可能發展得這麼快，但從國家的角度來看，整個中國工業化尚未完成，市場需求並非促進發展的最佳手段。國家發展是政府的責任。現在霍邱鋼鐵廠的產量暴增，這只是勞動階級釋放勞動熱情的結果。歷史上，1949年中國鋼鐵產量是十幾萬噸，1950年時是六十萬噸，這還是戰爭後期大部分鋼鐵廠遭到破壞的結果。後來鋼鐵廠只是換了個主人，產量就發生了巨大變化。

這樣的奇迹同樣出現在霍邱鋼鐵廠，現在只要保證鋼鐵廠工人的勞動待遇，採用公平合理的管理方式，隨着大量工人的成材，在兩年之內鋼鐵廠的產量就會飛躍性增長。到了第三年，只要第一批初小學生成材頂上去，鋼鐵廠的產量會繼續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