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照照鏡子
儘管他平日裏顯得格外成熟，終究還是個孩子，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沈央央毫不吝嗇地給予讚美。
“阿舟真棒。”
“還會做飯呢。”
白彬因這誇獎而開心不已。
在家裏時，他常常做飯，卻從未有人稱讚過他的能幹。
而且，做好了飯，那兩個狠心腸的也不給他們吃，三個孩子幾乎沒怎麼吃飽過。
“還有，我，我！”
“我也幫忙燒火了！”
白彥見沈央央只誇了哥哥，急匆匆地跳出來說道。
沈央央也表揚了他一番，隨後讓他們帶妹妹洗手吃飯。
餐畢，她又領着孩子們整理家務，將物品歸位，把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
畢竟，明天就要辦喜事了。
家裏髒亂可不行。
正當他們收拾完畢，黎衛國和宋招娣推着一輛堆滿物品的手推車到來，車上裝着被褥、搪瓷紅盆、紅色熱水瓶等物件。
“爹娘——”
“你們辛苦了。”
沈央央見狀，連忙跑下台階。
“哪有什麼辛苦的？”
宋招娣今日氣色比那天好了許多，但仍不敢直視孩子們。
坐定后，她對沈央央說：“黎楓那小子，他說他準備了，不許我插手。我都不知要準備什麼，你別介意。”
沈央央把水放在桌面上涼着，“我怎麼會介意呢？這些本就是該準備的，反而讓你們費心幫我。”
“別說什麼該不該的……”
“咱們幹啥不行嘛？”
宋招娣滿臉和煦地笑了，“都是一家人，客氣啥？你倆日子美滿了，我和你爸心裏頭比啥都甜。”
她為這三個兒子的婚事都備下了彩禮，本打算給黎楓的那份。
轉念一想沈央央那邊的難處，估摸着沒人會給她置辦嫁妝，便把錢換成一堆實用的東西。
“哎喲喂——”
“老伴兒，你瞧瞧。”
黎衛國猛地驚嘆一聲，“這三個娃兒，多像黎楓小時候啊。”
聽聞此言，宋招娣抬眼望過去。
一看三個孩子確實都有幾分黎楓的模樣，這才放心地嘆了口氣，瞥了黎衛國兩眼：“你說外甥像舅舅，他們像黎楓有啥不對的？”
她暗自懊悔沒早點細看這三孩子的長相，藏了這麼久的心思。
轉而，她又轉向沈央央。
“帶孩子辛苦了，最近累壞了吧？有啥需要幫忙的儘管跟娘開口，別不好意思。”
“孩子們都挺聽話的，我不覺得累。真有需要我會跟您說的。”
沈央央洞察了宋招娣眼神中的微妙變化，卻隻字未提。
畢竟，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何必去揭人的傷疤呢！
與沈央央聊了一會兒，宋招娣夫婦回家帶來一車竹筍蔥和大蒜。
竹筍是黎楓說廚師要用的，他們前一天就上山掰了回來。
擔心煮了放一夜就不新鮮，所以一直沒動。
午飯過後，黎有為和黎有德也帶着各自的媳婦來了。
幾乎是同時，黎楓開着貨車也回到了家。
車裏裝得滿滿當當。
車斗里不僅有各式蔬菜雞鴨魚肉、豬肉、牛肉和排骨，最引人注目的是蝦，這桌菜的豐盛程度，比鎮上最富裕人家擺宴席還要講究。
“我的天哪！”
“那真的是蝦嗎？”
“老三這也太闊綽了吧！”
劉翠芬被黎楓出手大方的樣子驚得目瞪口呆。
庄秀麗更是醋意滿滿，語氣里滿嫉妒，“這一車菜怎麼也得上百塊吧？老三真是沒心肝，有錢也不知道拉扯拉扯自家人，他幫別人養孩子不說，還買這麼多肉請外人吃酒席。”
真是分不清親疏遠近！
宋招娣一聽庄秀麗這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轉過身直視着她，語氣嚴厲地警告道：“你就有良心了？這些年你占他的便宜還少嗎？”
“都分了家，各過各的日子，老三賺的錢他樂意怎麼花就怎麼花，我當媽的都沒說什麼，你當嫂子的還好意思？”
“要不要點臉？”
“你不害臊嗎？”
“我警告你，偷懶就麻利兒回家待着，想留下就給我閉緊你的臭嘴！”
若非那段往事，她的日子何至於苦澀這麼多年。
那些過往的教訓——
絕不再重蹈覆轍！
“哎呀，娘……”
庄秀麗猛然意識到，自己心底的話溜了嘴，還被宋招娣逮個正着，不由一慌，“我不是那個意思，老三結婚是家裏的大事，我哪能不搭把手？不然像話嗎？”
“娘，您最了解我，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到底還是羨慕老三有出息，能賺錢養家，不比我家老二，整天遊手好閒，光吃飯不幹實事。”
這老太婆！
怎麼就不懂體諒人呢！
心裏就只有小兒子！
宋招娣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冷笑，聲音中帶着幾分冷嘲熱諷，“想當年，你可不也是把他當作生命中的至寶，明明知曉他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卻仍舊不顧一切地與他糾纏不清。難道你忘了，我不是未曾提醒過你，他那性情與你格格不入，是你自己非要披上嫁衣，如今向我傾訴苦楚，又有何益？只能怪你自己缺乏留住他心的能力。”
那時，她為黎有德挑選的是鄰村一位性格爽朗、獨立自主的女子，心想黎有德那點不切實際又眼高手低的脾性，正好能與那位姑娘形成互補，小兩口自立門戶，生活應無憂。
怎料半途殺出了個庄秀麗，憑藉著一副傾城之貌，硬生生攪黃了這段良緣。
而今，竟反過來向她訴苦？
太遲了！
言罷，她頭也不回地邁步下樓，投入到搬運物品的忙碌之中，只留下庄秀麗在原地，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老不死的，竟還敢擠兌她？
若非當年誤以為江家曾是地主，家中或許尚存些許積蓄，她又怎會去招惹黎有德這個毫無出息的傢伙！
“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也得忍！”黎有德被庄秀麗一番數落，怒火騰地升起，“別成天就知道抱怨，有本事你自己去賺錢啊！”
“你看看哪家的婦人像你這般，既懶惰又貪圖享受，也不照照鏡子，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黎有德——”
“你敢趕我走？”
“當初是誰說要待我好的？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