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試探
嬤嬤對於宮中內侍的敷衍態度頗為不滿,太后卻未置一詞,只是眼神中掠過一抹複雜。
她與皇上的隔閡眾人皆知,宮中之人多有顧忌,侍奉之事往往不盡如人意。
“你去傳個口信,若她得空,歡迎來我這裏小聚。”太后吩咐道。
“是,老奴遵命。”
當這個消息傳到崔縕蓉耳中時,她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反而是身邊的侍女顯得尤為高興,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就知道太后一定會喜歡姐姐調製的熏香!”
望着她那雙彷彿能映照世間所有純真美好的眼睛。
崔縕蓉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一抹溫馨的笑意在她的眼底流轉。
“這全賴妹妹助力,若非你的聰慧與機敏,我怎能這般順利?”
言語間,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對妹妹的感激與疼愛。
崔韻和聞言,眉頭輕輕一皺,似乎對自己的無力感到無奈。
“我並未出力,姐姐過譽了。沒能陪伴姐姐同往,實為遺憾。”
她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自責,清澈的眼瞳里閃過一絲黯然。
“但請姐姐放心,太後主動召見,定是出於善意。”
崔韻和急忙安慰,語氣堅定,似是要用自己的信心驅散姐姐心中的任何疑慮。
次日晨光初破,崔縕蓉已經整裝待發,踏入了那扇古老而又莊嚴的宮門。
身旁是跟隨多年、忠心耿耿的侍女采雲,二人一同恭敬地站在慈寧宮外,靜待召見。
不久,一名伶俐的小太監輕手輕腳地走來,畢恭畢敬地引領她們進入內室。
宮室之中,陳設雖簡,卻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
特別是牆面上掛着的太后親手抄寫的佛經,筆觸蒼勁有力。
每一筆每一劃都彰顯着書寫者的深沉與智慧。
崔縕蓉收起了平日的活潑,邁着穩重的步伐上前,虔誠地行了一禮,“拜見太后,願您福壽安康。”
太后的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威嚴,“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崔縕蓉順從地抬起臉龐,與太后的目光相遇。
那一刻,她彷彿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所包裹。
太后的眼中似乎藏着洞悉萬物的睿智,以及不易察覺的一抹溫情。
“記得上次見面時,你還只是隨着蕭將軍遠赴邊疆的小丫頭,幾年光景,真是越發標緻了。”太后的話語中帶着幾分懷念,她細細打量着崔縕蓉的雙眼。
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讚賞。
“你送來的香,哀家十分喜歡,看得出你用心得很。”
崔縕蓉聞着室內那熟悉而悠長的香氣,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的準備沒有白費,“太后喜歡,就是對我最大的褒獎。日後,我定當更加努力,製作更多佳香,供太后享用。”
太后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是對崔縕蓉的回答表示滿意,“日前哀家身體不適,未能及時接見你,頗為遺憾。今後若有機會,你可隨時前來,與我做伴解悶。”
隨後,太后又似是體恤又似是提醒般說道:“但宮廷生活清冷孤寂,可能並不適合你這樣的性子。”
崔縕蓉聞言,眼帘微微垂下,心中早已明了太后的深意。
這份允許訪問的許可,既是恩賜也是限制,太后是在告訴她。
頻繁的來訪並不適宜,而這一切,都是對她贈送香料的一種回應。
她心如明鏡,深知與太后的交往需得細水長流,不能急於一時。
以免引起太后的猜疑與戒備。“奴家明白您的意思,定不會唐突打擾。”
一番簡短的交談后,太后示意身邊的嬤嬤送客。
對此,崔縕蓉並無意外,她明白今日的會面已為將來打下了不錯的基礎。
只要步步為營,相信總有一天能夠贏得太后的歡心與信任。
正當她跨出慈寧宮的大門,準備離開時,遠處朝臣們散朝的景象映入眼帘。
正欲移開視線,一抹熟悉的身影驀然闖入她的視野。
溫殷暘正對着宋衍辰低語。
崔縕蓉心思一轉,貼近采雲耳邊悄聲吩咐:“我去附近稍作休息,你在此等候我。”
言罷,她迅速轉身,尋了一個隱蔽的角落,悄然藏身。
在那裏,她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地偷聽着不遠處的對話。
內心翻湧,對於即將揭開的秘密充滿好奇與不安。
更不必說,皇後作為宋衍熠背後堅定不移的支持者。
即便她因宋衍熠的種種紛爭而飽受宮廷冷遇,那份尊貴的地位與威嚴卻絲毫未減。
作為後宮之主,她的家族背景宛如巨擘,影響力深不可測。
即便是朝中最老練的官員也得對她三分忌憚。
身邊的可用之人屈指可數,而溫殷暘確是其中最為璀璨的一顆明珠。
他的智謀與膽略,如同暗夜中的明星,讓人難以忽視。
宋衍辰輕蔑一笑,語氣中卻難掩對溫殷暘才華的認可,“溫公子的才智的確讓人傾心,只可惜父皇對溫家之事依舊耿耿於懷,我若貿然將公子拉攏至我翼下,恐將引起不必要的風波。”
溫殷暘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複雜情緒,那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期待。
他知道,要讓一位皇子冒險,就必須展示出足夠的誠意與誘人的前景。
他輕輕合上眼帘,內心暗自慶幸。
如果不是昨晚崔縕蓉那番冷靜的提醒,自己可能早已被急切為父親洗刷冤屈的心情所吞噬,做出衝動且無法挽回的決定。
“我願意傾力輔助六殿下三年時光,助您擁有與太子相抗衡的力量。但三年之後,我懇請殿下能夠應允我兩個小小的心愿。”
宋衍辰的眉宇間擰成一團,本以為自己的遲疑會讓溫殷暘知難而退。
或提出些天方夜譚般的請求,未曾想。
竟是對方先一步擺出了交易的架勢,這讓他感到既意外又不滿。
他冷笑着,目光如冰凌般銳利地盯着溫殷暘,“照溫公子此言,我們之間似乎沒什麼好談的了。”
“溫某是否自視過高,以為自己有資格與殿下談判?以你目前的處境,我若出手相助,無疑是置身險地,難道不該是我提出條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