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家公子,吾輩楷模
皇帝不表態,眾人慾將雁歸樓逼上死路。
這時只見南旋歸上前道:“陛下、如今雁七公子身體抱恙已是事實,皇家影衛有進無出也是陛下親訂鐵律。”
“只是七公子當年熬遍酷刑,依舊不肯屈服,準確來說他並未正式加入皇家影衛。”
“微臣愛惜人才,當年即不肯放他離去,又不想他因此而身首異處,只得與陛下立下生死狀,若他日此人做下背主之事,微臣願與他一同承擔罪責。”
“如今他欲離去,事出有因,並不算背主。微臣當年所立生死狀今日交旨。求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靜觀事態發展,如今戲看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做出了結之時。
拈鬚道:“南愛卿所述,當年確有此事。既然此人已經暴露人前,以後是善是惡,是忠是奸再與你無瓜葛。”
“只是今日之事,雁歸樓、你打算如何給這滿朝文武一個交待。”
雁歸樓身受重傷,正在打坐調息,可他哪裏能靜下心來。
哼!兩個老傢伙真不要臉,合起伙來欺負一個小孩子,你們也好意思!
但他不言不語,靜坐不動,直等到周圍慢慢靜的落針可聞。
聽周圍蛙叫蟬鳴之聲皆已不在,嗯!這才像話嘛!小爺說話之時,哪有你們插嘴的份。
一群老東西,科考時的詩書禮儀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眾臣等的早已不耐煩,這雁歸樓當真是膽大包天,皇帝問話都敢忤逆不答。
難道他是吃着熊心豹子膽長大的?
雁歸樓見氣氛差不多了,虛心假意地屈膝下跪道:“陛下、承盟南大人照拂,讓草民以臣子之身,在朝中侍奉多年,可正如諸位大人所言,草民江湖出身,一身匪氣。那不如就以江湖規律論處。”
沐大人心說:說你江湖出身都是抬舉你了,江湖上可沒人承認有你這號人物,你怎就順桿爬上去了,咱有點自知之明不好嗎?
誰知沒有自知之明的雁歸樓繼續語氣鏗鏘道:“在江湖,退出幫派,要施以三刀六洞之刑,死生不論,各安天命。”
什麼,原來江湖規矩還會如此,這話我愛聽。深有同感的嚴李眾人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光亮。
“草民自請三刀六洞之刑退離。”
話一出口,有人聽的快意,有人聽的茫然。
那什麼,誰給解釋一下,什麼叫三刀六洞之刑。
唉!我說你連這個都不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啦!
等着瞧吧!這下有好戲看了。
嗯!確實是好戲,本官可以保證,這是你平生僅見的一場好戲。
這雁歸樓真能幹得出來呀!
狠人,絕對的狠人。
這時八皇子殿下急忙跪下道:“小七、不可。”
“父皇、雖說這江湖上的三刀六洞之刑,武功大成者依然能活命。”
“可是小七的身體只是孩子,發育尚未完全,如今又喪失了武功,怎能活下來。”
雁歸樓趕緊拽了一下八皇子衣袖,低聲道:“殿下,今日之事終歸不能善了,這已是草民能想到最好的結局了,切莫阻攔。”
八皇子急切道:“小七……”說完又壓低聲音道:“別走,留下來,小王護你。”
南旋歸也沒想到,雁歸樓為了離開鬼影衛,會做的如此決絕。
他有些後悔了,當初雁歸樓來請辭的時候,他應該放他偷跑的。
那時候雁歸樓也不說為何離開,他本想讓皇帝壓壓此事,希望皇帝能將人留下來。
嗯!不說原由就對了,說了才見鬼,人家孩子只是想回個家,招誰惹誰了,你們這些糟老頭子,一個兩個的就是沒事找抽型的。
皇帝九旈珠冕下的目光清寒道:“好、朕准了,李公公、備劍!”
隨着李公公尖細嗓音傳宣后,一眾侍衛來到殿前,每人手持木匣,木匣里則平躺着一把森寒無比的寶劍。
寶刃鋒銳,讓人望之膽寒,莫說是用它在身體上穿個透明窟窿,就是劃破一點皮,那也是鑽心的疼。
見此陣仗,很多人都嚇得面色漸漸蒼白,再不敢發一語。
三刀六洞,好像是懂了。
不過也有僥倖心理,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的,雁歸樓鬼精鬼精的,他才不會自掘墳墓。
若敢給自己上這樣刑罰,那這雁歸樓就不是個人了。
看來諸位大臣是多慮了,今天雁歸樓的命能不能留下來,哪還用他們費心,人家自己就能把自己給作死。
老梁皇硬逼着雁歸樓把事情擺到金鑾殿上來,也是想看看他要離開的決心有多強,能為此事做到哪一步。
若雁歸樓不同意將此事殿前眾議,那他就繼續擔任他的影衛首領之職。
畢竟他若在皇家影衛任職滿四年,就可加官晉爵,獲得一個明面上的身份。
而以皇帝和南旋歸對他的寵愛,這個身份絕對在二品之內。
這可是寒門學子十年寒窗苦讀也求不來的品級。
可這雁歸樓,任憑皇帝好話說盡,就是不肯留下來。
沒辦法,皇帝也是要面子的。既然是你執意要走,那就先看看這滿朝文武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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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心而論,雁歸樓入皇家影衛兩年,人狠心毒,攪的朝堂腥風血雨。
如今日所見,他拉滿了仇恨,卻讓吏治清明了許多。
不得不說雁歸樓是用自己的身體,匡扶大梁的江山,而今他自己求了個問心無愧,飄然將去。
可自己這個萬人敬仰的皇帝,說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純屬扯淡。
想要留個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的人都留不住。
想到這裏,皇上有了一種神兵利器不能認主的無力感。
又憐惜雁歸樓片刻后的遭遇。語帶無力道:“南愛卿、就由你行刑吧!”
這時見雁歸樓緩緩站起,長身而立,腰背挺的筆直,向南大人拱手施禮道:“南大人、請。”
這人的確是雁七公子無疑,七公子無論何時都這般淡定從容,禮數周全,足可堪稱吾輩楷模。
南旋歸本不願意,但見龍椅上的那位,和身前站立這位:“哼、兩頭倔驢子,誰都不肯讓步,卻拿我南某人當槍使,你們好意思?”
再看這滿朝文武,大部分人都在看熱鬧,“唉、苦也!”
南旋歸持起近身侍衛木匣里的長劍。他已經決定:三把劍、兩把穿過大腿,一把穿過腰側,絕對不會讓小七有性命之憂。
剛要動手,這時嚴相爺阻止道:“慢着,還請七公子寬衣。”
雁歸樓聞言震驚的瞳仁放大,手也有些顫抖。
緩了緩情緒方道:“嚴相、何苦如此相逼、草民已自領刑罰,還請嚴大人不要太過為難。”
哪知嚴相卻言之鑿鑿道:“雁七公子武功高絕,南大人自也不弱,對於武學之道、諸位大人都知之甚少,誰曉得這其中會有多少彎彎繞繞,讓七公子做弊了去。”
雁歸樓氣得無語道:“這只是領罰而已,又不是秋場問斬。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三刀下去三個透明窟窿,六個洞。敢問嚴大人,這期中還有何可做弊的。”
嚴相爺悠然道:“雁歸樓、你也不必惱怒,這朝堂之上都是男人,雁七公子難道還害羞不成。”
雁歸樓豈止是惱怒,那是非常惱怒,眼睛都似在噴火一般。
怒斥道:“嚴相、你不要欺人太甚,草民雖然來自江湖,可也非不懂禮儀之輩,當眾寬衣,如此行徑,豈是君子所為。”
嚴相爺皮笑肉不笑道:“雁歸樓、你這般推脫,莫非身上有什麼隱密?難道你是西齊派來的暗探。”
“本官聽說西齊的大內暗探,腰間都會刺下虎頭刺青,不如讓諸位大臣驗查一番,以證清白如何?”
雁歸樓見此情形,氣得眼尾泛紅,雙眼含淚,但他知道自己完了,這天下,哪個皇帝會肯放過一個細作?
這時聽寶座上的皇帝沉聲道:“雁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