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是我想早點做您的孩子
嚴沉領着眾人朝花房閣樓走去。
沿路佈置好了聲控燈，隨着眾人一路走來，點綴在玫瑰花叢里的燈接連亮起，匯聚成銀河，指引他們走向浪漫彼端。
“哇！”顏糯看到這一幕，黑眸擴大，忍不住感嘆，“好漂亮，像是星星在引路！”
其餘人紛紛點頭贊同。
雲攬月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照。
謝燼野心裏還憂着一件事，打量四周的同時，快步湊到雲攬月面前，壓低聲音問：“乾媽，我們都到這邊來了，霧霧那裏有人守着嗎？”
“放心，有的有的。”
雲攬月心裏其實放不下，但怕孩子擔心，又露出笑容補充了一句，“除了醫生護士，老林和周老也在。”
見謝燼野還皺着眉，她舉起手機對準青年，“來，笑一個，先拍着，到時候給你媳婦兒看。”
謝燼野聽到給雲霧憐看，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舉起比耶，還撩了撩散亂的劉海，咧着嘴傻笑。
雲攬月忍俊不禁，按下快門。
白蘊和謝歸庭在後面看得直搖頭，總感覺自家兒子像個傻大個。
楚老爺子放眼望去，注意到不遠處的閣樓上有一輪巨型月亮亮起，在星雲中灑下光芒萬丈，照亮了整個黑夜，心中驚訝，忍不住問，“小嚴，這裏什麼時候裝了一個月亮？怪好看的，還有，霧霧把我們所有人都召集來了，裏面放着的畫是不是全家福？”
嚴沉笑着應道：“是全家福，但不止全家福。”
謝燼野看見月亮也忍不住驚嘆：“我上次跟霧霧來的時候還沒這個裝飾，什麼時候弄上去的？”
“是今年春節的時候，不過這些裝飾道具早就準備好了，都是小少爺親自畫圖設計讓人製作的。”
嚴沉看了眼手錶，見時間差不多了，沒再賣關子，把有關畫展的事情娓娓道來。
“相信大家都已經猜到了今晚的驚喜是畫展了。”
“這是一場特別的畫展，主題為《霧中提燈，踏星河而來，攜愛描繪夢的篇章》，只限親人參觀，這其實才是小少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畫展，他從16歲開始就在偷偷籌備，到現在為止快四年了，一共收集了一百幅愛的碎片，組成《家》。”
“怕驚喜暴露，小少爺每完成一幅畫都藏了起來，只為在今天逐一揭示，裏面的每一幅畫，每一個字，甚至點綴在畫前的每一個裝飾，都是小少爺親力親為，親自佈置的。”
聞言，大家皆是一臉驚訝。
他們沒想到霧霧從16歲開始就在構思了，還畫了一百幅畫！還沒走進畫展，那股真誠與溫柔就隨着月光鑽進了他們心窩！
謝老爺子眉頭上挑，瞪着眼感嘆：“竟然有一百幅？！霧霧這孩子那不得畫了很久啊！”
楚老爺子心疼得不行：“其實一幅全家福就夠了！”
“怪不得……”雲攬月雙肩微顫，攥緊手機呢喃，“怪不得之前霧霧要畫完才肯做手術，原來是在準備這個，霧霧那麼著急畫完，是不是怕……”
後面的話她不敢說，聲音被湧來的酸澀堵在了喉嚨口。
楚清衍攬過妻子的肩，安撫地拍了拍。
喻清潯同樣是畫家，比誰都清楚一幅畫的耗時，聽到一共有一百幅，眉心蹙了蹙，鏡片下的眸子浮起心疼。
一幅精美的作品最少也需要十天半個月，霧霧還身體不好，大病小病不斷，這一百幅畫恐怕是……
用盡了所有力氣去畫的。
楚淵詞也清楚弟弟畫這一百幅畫肯定不容易，擰着眉半晌沒說話，顏糯輕輕握了一下男友的手，下一瞬被用力回握住。
而白蘊還注意到另一個關鍵詞，今天。
為什麼必須要在今天開啟？
她忽然想起什麼，心裏一驚，連忙朝自家兒子看去，卻發現謝燼野不知何時愣在原地，落了隊。
謝燼野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閣樓上的月亮，猩紅的眸底血絲密佈，心疼幾乎化作眼淚溢出。
16歲就開始籌備了？
還畫了整整一百幅畫？！
霧霧是不是從那時開始就在擔憂會……不對，這個擔憂甚至更早，天天泡在藥罐里，各種打針吃藥，誰不會害怕呢？
忽地，母親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阿燼，怎麼了？”
謝燼野快速收回思緒，用手臂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將眼淚憋回去，快步往前沖前，還催促大家快點。
他想快點看完畫展。
然後……
回到醫院，趁着假期能多陪霧霧一秒是一秒！
談話間，眾人已經來到了閣樓前。
他們剛走近，守在後面的管家就吩咐傭人行動，只聽一陣輕緩溫柔的音樂響起，很好聽，像是童話里世界八音盒的聲音。
緊接着，掛在月亮下的星星開始轉動，樓頂連結四周的繩索從上往下亮起星芒，恍若煙花盛放，圍繞閣樓形成了一個夢幻的水晶球，銀河似的投影照在門口，牆上玫瑰纏繞。
這裏也是……浪漫的家。
眾人快步走到門口，入眼是一個兩米左右的立柱，最上面放着一盆小葉曇花，此時正好是深夜，曇花開滿了葉片，雪白的花下，有一隻踏着雲霧，手提星星燈的鏤空雕花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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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貓垂着眸，看向入口。
手裏的花燈雕刻着字，在門上溢出幾個字——
【你們相信輪迴嗎？】
眾人怔住，有些不明白雲霧憐的意思，這時，嚴沉對謝燼野說道：“謝少爺，還是由您來開啟畫展吧。”
謝燼野點頭，快步向前，凝重地推開門。
室內光線柔和，入口靠牆的位置放着純白色櫃枱，枱面上雲朵星辰裝飾，最中間是今晚畫展的第一幅畫。
畫上，身體半透明的白色小貓在昏暗裏緩緩睜眼，渾身顫慄，遠處一縷光照來，灑下星河長階。
空白處寫着——
【又一次輪迴前，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成了一隻貓，沒有前世記憶，很冷，於是我順着光一直往前走。】
謝燼野也領着大家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第二幅畫前，畫上昏暗散去，小貓靜靜坐在白雲上，兩旁帶翅膀的小精靈在跟它說悄悄話。
【不知道走了多久，春風和細雨化作的精靈告訴我，我該去輪迴了，要自己選一個家。】
【於是，我看見了你們。】
第三幅畫緊挨着第二幅，是一張雲霧憐還沒有出生前，楚家的全家幅，這時，楚奶奶還沒有去世。
畫上——
大家在庭院裏為春節做準備，楚老爺子頭上只有幾根白髮，單手背在身後正在寫對聯，三四歲的楚淵詞踩在凳子上，認真為爺爺研墨，楚奶奶手搭在大孫子肩上，優雅隨和，一邊跟楚爺爺說笑，像是在誇楚爺爺寫得好，一邊拿起糕點，作勢要投喂大孫子。
雲攬月一襲紅裙明艷動人，在一旁給大家拍照，楚清衍站在後面，笑容無奈又寵溺，怕妻子着涼，默默給妻子披着披肩。
其他的傭人也都在周圍忙碌着，氣氛溫馨又喜慶。
此時雲上。
小白貓露出了笑，毛茸茸的高高翹起，似乎很心儀這一家。
謝燼野直勾勾畫上翹尾巴的小貓，滿眼溫柔，嘴角情不自禁上揚，暗戳戳誇着自家老婆好可愛。
雲攬月盯着畫看了兩遍，越看越眼熟，驚訝道：“誒，我還真拍過這一幕，霧霧小時候我翻相冊給他看過，沒想到他把照片外的場景都補充完整了，老公，說起來……”
她回眸看向身後的楚清衍求證。
“你當年是不是還真給我披過一件外套來着？”
“對，霧霧猜很准。”楚清衍點頭低笑，搭在妻子肩上的手收緊，寵溺道：“不愧是我們的孩子，很了解我們。”
其他人都在誇畫畫得好，顏糯盯着幼年版的男友在笑。
楚老爺子沒吭聲，看畫上的楚奶奶，眼中湧起思念，低聲嘆氣，旁邊的謝老爺子聽見，抬手拍在老夥伴背上，以示安慰。
眾人緊跟着走向下一幅畫。
畫上雲攬月已經懷孕了，大家都圍着她，笑容滿面，旁邊立了一個紙牌，上面小貓叉腰狡黠笑，配上清秀漂亮的文字。
【奶奶溫柔，爺爺和藹，媽媽漂亮，爸爸帥氣，未來還有哥哥寵着，這是夢中情家，我就這樣賴上了你們！】
眾人看到這幅畫都忍不住笑了。
很快。
下一幅畫又讓大家變了臉。
因為這一幅畫的是導致雲霧憐早產的那場車禍，但沒有血腥和火光，雲霧憐的畫風溫暖又治癒。
畫上，兩車相撞的火光被畫成了一簇簇盛開的櫻花，雲攬月垂眸落淚手護着肚子，陽光穿過碎裂的車窗照來，匯聚成透明的小孩身影，雲霧憐擁抱住媽媽，眉眼帶笑，尾巴在光影中捲成愛心，花瓣飄落而來，慶祝着母子倆的第一次相見。
空白處三行留言攜帶星光，溫柔至極，讓人落淚。
【媽媽。
車禍不是您的錯。
是您太好，我想早點見到您，做您的孩子。】
雲攬月看見這幅畫的瞬間，瞳孔地震，眼淚滾燙滑落，整個人身形不穩，抽泣着撲向櫃枱上的畫。
“霧霧，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