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並蒂
“為什麼,芙蕾雅姐姐……為什麼……”
嘉芙蓮已經被接連的驚嚇搞得神思恍惚,此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在不停地問道。
芙蕾雅歪歪頭,似是對於嘉芙蓮的問題十分疑惑——“你不開心嗎?我聽得出,你不喜歡他們,他們讓你感到麻煩了,小嘉芙蓮。”
“而且,你知道他們找上我說什麼嗎?”芙蕾雅回想起當日這對雙子自信的演說,還有他們展望的未來,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芙蕾雅——”
嘉芙蓮並沒有說話,是芙蕾雅肩頭的另一個腦袋抽泣地出聲,“你嚇到她了……”
“我讓你說話了嗎?閉嘴!閉嘴!!”
芙蕾雅的聲音再次變得瘋狂,她不知道從哪裏習得的粗鄙咒罵,此刻正毫不吝嗇地用最惡毒的話語咒罵著與自己共生的姐妹,直至這地下除了她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你並不止會治療魔法……”嘉芙蓮看着滿地的魔紋,喃喃出聲。
“是光明賜福,小嘉芙蓮。”芙蕾雅微笑着,十分有耐心地再次糾正她。“我是聖女,其他神眷者會什麼,我自然也會什麼。”
“我從出生就在這裏了,小嘉芙蓮,除了每日學習研究這些東西,還能做什麼呢?”在無數孤寂的高塔歲月里,她能不被制止糾正的行為,就只有學習。
是啊,她怎麼就忘了呢,芙蕾雅是出生就被認定為神眷者的人,天賦本就超過了大部分神眷者,難怪這兩兄弟明明身手極好卻……他們似乎根本沒料到,救世的聖女會突然發難吧?
——嘉芙蓮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牙齒打顫,她扭過頭,努力不看石台上那被縫在一起的軀體。
“為什麼,芙蕾雅姐姐,就因為他們擅闖你的輝月之塔嗎?他們是鄰國的王子,是喬治叔叔的客人——”
“我不喜歡他們……”芙蕾雅嘟囔着,不顧滿地黏膩的血污,走到了石台旁邊,冰晶自她手下結起,慢慢將石台覆滿,將那軀體覆蓋其中。
“你沒殺了我的神妲吧?我還指望她去幫我找合適的罐子,將我的新收藏品收起來。”芙蕾雅的語氣輕快得如同在和嘉芙蓮討論天氣。
嘉芙蓮聞言又看了眼那前面的置物架,曾經的老神妲就泡在其中,“您說過她是摔死的。”
“我是這麼說的嗎?好吧,所以才不能浪費了,她的身體給了我許多許多經驗和啟發,這次就用上了。”芙蕾雅一點都不嫌冰晶凍手,愛惜的摸了摸。
“他們憑什麼……”芙蕾雅的聲音突然冷了下去,“他們是如此完美,嘉芙蓮。為什麼呢?他們明明不信光明神,卻擁有完美的軀體,而我,人人都說,我是父神親吻過的女兒。”
為什麼?同樣是雙生子,他們就如此健康,敏捷,且自由?還敢來到她面前叫囂?
“那你就要把他們縫到一起嗎?就像……”嘉芙蓮的胃部又開始翻湧抽搐,她的話令芙蕾雅肩頭的另一個腦袋扭了過來,悲傷的望了她一眼。
“我只是試一試,小嘉芙蓮。”芙蕾雅的聲音無辜——
“還記得你送給我的那些鐘錶嗎?我問你能不能拆開,你說有趣的不是把它們拆開,那很容易,厲害的是把他們拆開再裝好。
我拆了,也裝好了。但是他還是壞掉了。”芙蕾雅語氣透着遺憾。“你根本不知道人的身體裏多少根管子,我接的眼都花了……”
她根本不把人當人——嘉芙蓮再次顫抖起來,她感到頭重腳輕,幾乎有些站不住,可是她不想碰觸這裏的任何東西。
“一開始……”芙蕾雅將手放到了雙胞胎其中一張臉上方,“他的狀態還不錯,我一直在用光明賜福,他甚至還有力氣求饒。”
“但是這個——”她又將手放到了另一張臉上方,那張臉的顏色更加灰敗一些,“這個在第三天就徹底沒有動靜了,他之前還一直在叫媽媽呢,小可憐……”
嘉芙蓮聽到這話,心中更加難受了,哪怕她再討厭這對雙子,也從沒想過他們會是這樣的結局。
“在這個死後,那個沒幾天也開始不行了,你說是為什麼呢,小嘉芙蓮?我明明一直在治療他。”芙蕾雅臉上露出認真的求知表情,似是真的要和嘉芙蓮探討。
“說明這是沒有意義的實驗,而且……這有違人倫與律法。”嘉芙蓮心如擂鼓,她似乎已經猜出來了芙蕾雅的用意。
芙蕾雅聞言,停下了在冰晶上摩挲的手,慢慢的抬起自己的腦袋,冷冷睨着嘉芙蓮。
“哼——”她冷笑一聲,“你怕了,小嘉芙蓮。”
“我只是關心你的安全——”
“你才不關心我!你也從不可憐我!”芙蕾雅再次進入歇斯底里的狀態,“你只是擔心這個,這個寄生在我身上的噁心東西!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這些年你真正同情的,關心的,只有她!一個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怪物!”
那總是沉默的另一個腦袋,此刻再次偷偷垂淚,她不敢看向嘉芙蓮,只將腦袋扭到了一邊。
“……她不是什麼噁心的東西。”嘉芙蓮深吸一口氣,“她是你的姐妹,你卻想殺了她嗎?”
她已經看出來了,芙蕾雅做的一切,只是在實驗,如果拋下與她並蒂的姐妹,她自己能否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