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脖頸上的痕迹是?
從旋轉階梯上款款走來的女人身着一件寬鬆的男士絲質睡袍,捲曲的長發隨意地散至腰際,步調輕盈,搖曳生風。
如果換做是平時,在家裏,在霍綰的卧室里,這副裝扮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她這是在另一個男人的家裏。
如此裝扮……
真是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霍斯洺和韓丞常年都是冷着一張臉,也看不出他們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霍綰就當做沒察覺到他們遞來的視線,不緊不慢地踏下了最後一級階梯。
懶散無謂的笑意在她的唇畔瀰漫開來:
“是什麼風把哥哥也吹來了?難不成……我們家老爺子快不行了?”
見霍綰走向了沙發,韓丞恭敬地遞上了一個名牌包裝袋,以及一個紙袋。
名牌包裝袋裏裝的是嶄新的、連吊牌都還沒摘的衣物。
至於紙袋裏裝的,則是一杯冰美式咖啡。
這都是霍綰吩咐他送過來的。
“謝啦。”霍綰朝他點頭笑了下。
隨手將裝着嶄新衣裙的禮袋放在了沙發上,又掏出了紙袋子裏裝的冰美式。
她晃了晃透明杯子裏的冰塊,插上吸管,旁若無人般地落坐在了正中間的沙發上。
左手邊是厲濯羽,右手邊是霍斯洺。
看着她如此散漫的模樣,霍斯洺的氣息都跟着沉了沉,凹凸有致的骨節隱隱突顯。
他盯着她不施粉黛的清麗素顏,遮掩在薄薄鏡片后的眸色異常深幽:
“霍綰,太公入院了這麼久,連你的影子都沒見到,你消失了一整晚,就一直待在這裏?”
霍綰咬着吸管,還沒淺飲兩口冰美式,聽見霍斯洺這麼說,抬眸直白地看向他,悠悠發出了一聲嘆息:
“醫院裏不是有哥哥在嗎?”
“再說了,我又不是醫生,又不會看病,我去了也只會讓哥哥更加心煩意亂,不是嗎?”
病了就去找醫生,找她做什麼?她又不會看病。
歪理。
可霍斯洺一時半會竟然無法反駁什麼。
他將話鋒轉向了正對面的厲濯羽。
“濯羽,你呢?你什麼時候也學着和她一起胡鬧了?”
話音未落,霍綰就已經輕嗤出了聲,“呵……”
霍斯洺明明沒比她年長几歲,卻從小就端着一副長輩的架子。
教育霍皎皎這個親妹妹也就算了,教育她霍綰?
叫你一聲哥哥,不會真把自己當大哥了吧?
眼看着厲濯羽面露尷尬,一副心懷委屈無處訴說的模樣,霍綰扯了下唇角。
悅耳的女音直接蓋過了他的音量:
“昨晚我喝多了,韓丞被哥哥你叫去醫院守着老爺子了,厲小少爺好心送我回來,應該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吧?”
不等霍斯洺反應過來,她又以一種頗為幽怨的語氣對着他抱怨道:
“哥哥送老爺子去了醫院,把宴會上的爛攤子留給我處理,就算我酒量再好,也架不住那麼多人過來敬酒啊……”
說罷,她後仰着朝着沙發靠背倚去,輕飄飄地吐槽了句:
“況且,未婚夫妻住一起,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霍綰。”男人的聲線微不可察地降了下去,銳利幽深的眸鎖着她未上妝依舊白皙的臉。
“你還記得你答應過了我什麼嗎?”
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倒是令霍綰着實一怔。
她就這樣獃獃地盯着霍斯洺這張斯文卻陰鬱的臉看了幾秒。
哦,想起來了。
她是答應了他,要解除和厲濯羽的婚約來着。
可是……
他們倆又沒約好一個具體的解除婚約期限,而且這件事情又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霍斯洺也得共同出力啊。
更何況,人家霍皎皎都不急,他這麼著急做什麼?
難不成怕她真的和厲濯羽培養出感情,到時候不願意放手了?
為了霍皎皎這個親妹妹的幸福,霍斯洺還真是費心費力。
霍綰又淺飲了幾口冰美式,苦味在味蕾上漫延,因宿醉而嗡嗡作響的腦袋清醒了不少,乾脆直接一口氣直接悶完。
接着,她看似隨手,卻極其精準地將這已經只剩冰塊的塑料杯丟進了垃圾桶里。
同時饒有深意地反問:
“哥哥特意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提醒我這個吧?”
霍斯洺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霍綰空蕩蕩的手腕上。
他親自為她戴上的那隻手鐲不見了蹤影。
呵,說不定已經被她丟到了哪個不知名的角落裏。
似乎是察覺到了男人的分神,霍綰托着下顎盯着他看了幾秒,幽幽開口提醒:
“怎麼了,發什麼呆?醫院那邊呢,太公現在怎麼樣了?”
霍斯洺回過了神,眸底隱約晃過一絲閃爍。
他張了張唇,淡若清風的嗓音重新響起,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初步診斷報告昨晚就已經出來了,太公這次是輕度中風,皎皎現在正在醫院陪着他做一個更全面的檢查。”
不知為何,霍綰隱約感覺到霍斯洺的心情似乎突然變差了。
她“哦”了一聲,拖長了尾音,沒有再接話。
而霍斯洺在這時款款起身,居高臨下地睨着她,冷淡地吐出了幾個字:
“去上樓換件衣服。”
“……?”
霍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失語了好幾秒。
霍斯洺哪根筋不對了?他這是在用命令的口吻對她發話?
她仰起了臉,一臉鄙夷地盯着他,希望他能認識到他剛剛的態度有多麼惡劣。
霍斯洺乾脆直接無視了她投來的眼神,單手抄進名貴的西褲口袋裏,面向了一旁的厲濯羽。
清冽的嗓音依舊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冷淡:
“濯羽,你也去換件衣服,待會我送你和霍綰一起去醫院。”
果然,面對霍斯洺的命令,厲濯羽乖巧應下,“好。”
好一副溫順無害的純良模樣,完全無法將現在的他與昨晚的他聯繫到一起。
霍綰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兩側在隱隱跳動。
不知道是反骨作祟還是因為其他,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輕輕叩擊起了這價值不菲的皮質面料。
她歪着頭,仰着臉微笑,逐字逐句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我說,大少爺,一定非要現在嗎?”
他一定非要現在把她和厲濯羽“綁”去醫院嗎?
接着,她借力按着沙發扶手站了起來,毫不避諱地對上男人遮掩在鏡片后的琥珀色瞳眸。
他們之間不過一步之遙的距離。
如此迫近的距離,加上天生的高度差。
霍斯洺只是淺淺一掃,就看見了映在霍綰脖頸內側的……
紅色痕迹。
那是……
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