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宮
后宮裏，本有機會跟妖妃打擂台的程美人一杯毒酒下肚，就這麼死了。而她謀害大皇子跟二皇子的罪跡也被宣揚了出去。
李長沅到晚上才知道白天她母後跟榮貴妃她們說程美人的話是什麼意思，原來程美人並不是大玄國人，而是大周國送過來的美人。
說是美人，實際上便是安插在大玄國里的探子。
大玄國跟周圍國家的關係本來就挺微妙，玄宗帝不好直接處理掉這些探子，只能讓謝安慧多盯着點，找到錯處再狠狠發落。
這些消息當然不是李長沅一個五歲的孩子能知道的。不過她耳力好，當天晚上玄宗帝來坤寧宮，跟謝安慧交談時，本就關注這件事的李長沅一下就聽到了。
李長沅呵了一聲，就算程美人是個探子，不也沒妨礙她那個渣爹寵愛嗎？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被按死在程美人那裏，妖妃又逍遙了。
萬一妖妃又來禍害她的弟弟呢？到時候她去上學了，也顧不上她那兩個弟弟了啊。
還有她那個被誣陷通敵賣國的大舅舅，都給視頻了，怎麼不說多一點。
李長沅翻來覆去，左思右想，勢必要儘快拿出一個方案來。但想着想着，很快就敵不過幼崽的本能呼呼大睡過去了。
一覺醒來，太陽都高高懸挂起來了。
清衣擔憂道：“公主，您最近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宋嬤嬤估計是起疑心了。”
宋嬤嬤是她母后那邊的人，瞞不過宋嬤嬤，相當於瞞不過她母后。
“沒事，能瞞多久瞞多久。”
泡了那麼久的葯浴，她的身體已經慢慢穩定下來了，再過幾天就可以減少藥量跟葯浴時間了。
清傘道：“公主，您後日就要去上學了，皇後娘娘今早差人送了筆墨紙硯過來，還親手給您縫製了書包。”
這時宋嬤嬤正進來，聽罷，滿臉喜意地道：“大公主，皇後娘娘為了給您縫製這書包，熬了一夜呢。”
李長沅摸了摸新書包，但想到即將失去的自由，依然高興不起來。
宋嬤嬤見狀，微拉下臉：“公主，這是皇後娘娘對您一片拳拳愛護之心吶。”
李長沅點頭：“我知道，上學的時候我就背着它去。”
宋嬤嬤覺得李長沅的反應還是冷淡了些，但從小看着公主長大的她也知道，李長沅就只對吃的情緒大一點。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道：“公主，可要傳膳了？”
“傳。我餓了。”
宋嬤嬤拍了拍手，門外的侍女們便端着各式各樣的美食進來，李長沅看得眼睛都要冒紅光了，就沖這麼多吃的，上那點學算什麼！
清衣跟清傘在一旁給她們家公主布菜，饒是從公主三歲起就跟了她的兩人還是適應不了公主這副看到吃的就大變餓狼的模樣，明明從小錦衣玉食，生活無憂。為什麼看到吃的就兩眼冒紅光，活得像是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
為了掰正公主吃飯時的儀態，宋嬤嬤已經偷偷抹淚好多回了。
唉。可憐的宋嬤嬤，天天都要無顏面對皇後娘娘。
宋嬤嬤在一旁，看着在餐桌上風捲殘雲的大公主，臉還埋在了那隻比她家公主臉還大不少的碗裏，不由自主的抹眼睛道：“公主啊，您後天就要去善書閣上學了，吃飯時可不能如此儀態，要細嚼慢咽。您這隻大碗也不能帶去。得換上我之前跟您說的小碗。不然，會被人笑話的。”
從碗裏抬頭的李長沅眼神奶凶：“誰敢笑話我？揍他！”
“你說的那隻小碗，跟清衣巴掌大小，我得吃到什麼。太麻煩。嬤嬤你就別擔心了。”
宋嬤嬤心梗，說好的吃軟不吃硬呢。
吃飽喝足的李長沅，跳下椅子要出門了。
清衣清傘連忙跟上：“公主，您這是要去哪？”
“我後天就要去上學了，當然是要趁這最後的自由時光玩耍啊。清衣清傘，我們出宮玩吧。”李長沅目光看向遠方，面露渴望，那個方向正是出宮的那條路。
這輩子長到五歲，至今還沒離開過皇宮呢。
清衣清傘大驚，語氣都結巴起來了：“公、公主，您剛說什麼？”
“萬、萬萬不可啊公主！”
但李長沅拿定的主意是這麼好放棄的嗎？她轉頭就往謝安慧的寢宮跑去。
此時的謝安慧剛好小歇呢，遠遠便聽到了那道熟悉的清亮小奶音：“母后！”
“沅沅。”謝安慧剛起身，李長沅便已經衝進來了。
“母后不舒服？”平日裏這個時間，謝安慧都是在忙。怎麼今天在休息？
“沒有，剛忙完，小歇一會。你就過來了。是打算陪母后睡覺嗎？”謝安慧把人抱上來，正準備脫掉李長沅的鞋。
剛睡醒沒多久的李長沅拚命晃腳搖頭：“不，母后，我要出宮玩。”
謝安慧彎腰的動作一頓，重複道：“出宮？”
李長沅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我想外祖母了。我們出去看外祖母吧。”
謝安慧笑了下，想到了點什麼：“沅沅想外祖母的話，可以叫外祖母進宮來，順便讓你見見子輕。子輕在善書閣待了幾年，正好讓你跟他提前熟悉一下，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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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沅：“……外祖母年紀大了，不方便進宮。還是我出去吧。順便見見表哥。”
謝子輕，便是視頻中被妖妃拿來刺激她母后的侄子，老謝家裏的變異基因，一個九歲小神童，六歲時便已經過了童生，且已經在備戰今年的院試。這厲害程度，簡直就像是武官家裏出了個文狀元，一下就成了家裏的大寶貝。
京城裏提起定南侯府，也不再是一家子莽夫。
以上，都是李長沅來她母后這裏聽來的。
李長沅還挺想見見老謝家的變異基因。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打探消息。
李長沅磨了謝安慧好一會，才被恩准出宮。
當然，她母后表示也要跟着去。
因為是臨時起意，一切從簡。
待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宮門不久后，周圍的環境一下就變得嘈雜起來了。空氣中也瀰漫了各種香味。李長沅口水都要下來了。
“母后，好香啊！”李長沅挺着小鼻子嗅了嗅，燒鵝、烤乳豬、蔥花餅……
“你這孩子，乖乖給我待着。”謝安慧將躁動的李長沅按住，擺着臉道：“是誰說想外祖母的？我看你是想這些吃的吧？”
李長沅扭了扭身子：“母后，這並不衝突啊。”
想到這次出宮的目的，李長沅仰着小臉道：“母后，我餓了，想吃東西。”
說是想外祖母，但謝安慧又怎麼會不知道她這貪吃閨女的心思究竟在哪呢？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綠汀，叫人去買份吃食來。”吩咐完，謝安慧無奈的戳她閨女的額頭，又捏了捏她閨女的小胖臉：“你個小妮子，母后從沒短過你吃喝，怎麼養成你這般貪吃的小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母后虐待你呢。”
李長沅笑嘻嘻的躲着。
很快，一份熱氣騰騰的烤肉片被送了進來。倒也不是侍女專挑味重的，主要是那些點心馬車裏都有，若是真為了餓填肚子，馬車上的點心就夠了。又想到她們公主無肉不歡，所以也只能委屈皇後娘娘忍忍了。
李長沅吃得噴香。
等她解了饞，綠汀又打開馬車上的小窗將味道散去。
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馬車才慢悠悠的轉到定南侯府。
出發前，謝安慧便已經派人來通報了。
於是，李長沅剛一下馬車，就看到門口齊齊站了幾排人。
為首的正是她出來的借口——外祖母。
定南侯府老夫人滿臉笑意，帶着定南侯府身後的人一起衝著謝安慧跟李長沅行禮：“參見皇後娘娘、見過大公主。”
謝安慧快步上前扶起：“都是自家人，母親見外了。大家都起來吧。”
侯老夫人笑着起來，突然鼻間聞到一股烤肉味，狐疑的往後看了下，別是家裏小輩在皇後娘娘面前偷吃吧？！造孽噢！這幫饞蟲！雖然皇後娘娘說都是自家人，不見外。但也不能如此放肆不合規矩啊！侯老夫人瞪了一眼身後這一家子，示意他們收斂安分點。
定南候府目前當家主母楊氏被婆婆瞪得有點心慌，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這次皇後娘娘是特意出來警告他們的？
侯爺還在山隱城守着，也沒聽說朱國有什麼動靜啊。難道是侯爺偷偷跑回來了？還是家中子弟出去欺負了人，然後被人告到皇後娘娘那去了？
哎呦！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真真是急死人了！
李長沅原本目光是落在了一位穿着藍白相間學子服的少年身上。結果前方一位穿着藍綠色華衣的貴婦人的呼吸越來越重，李長沅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轉移了過去。
她母后這麼可怕嗎？她好緊張啊！
李長沅仰着小腦袋道：“阿姨，你別緊張，我母后不凶。”
楊氏的注意力唰得立馬落在了“母后不凶”四個字上，沒顧上李長沅的稱呼，差點眼前一黑，連忙道：“回公主，臣婦不緊張。”
“那你手都在抖。”李長沅小手指了指楊氏那發抖的手。
楊氏欲哭無淚，死命的按住發抖的小手，強忍微笑道：“臣婦是激動的。”
在跟侯老夫人那邊的謝安慧聽到動靜轉過來道：“沅沅，那是你舅母。”
李長沅打招呼：“舅母好。”原來這位就是舅母啊、
楊氏微笑道：“大公主安好。”
謝安慧道：“別站在門口，都先進去吧。”
一行人進到正廳，李長沅看了下，她母后已經跟外祖母她們聊上了。李長沅的目光再次飄到那位穿着藍白相間學子服的少年身上。她要是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小神童謝子輕。
視頻里，妖妃將謝子輕的頭顱扔到她母後身上的片段是糊了馬賽克的。
所以李長沅並沒有見過謝子輕。這也是她第一次來定南侯府。以往都是外祖母她們進宮的，但由於她三歲覺醒異能后，身體發生異樣。為了保持身體穩定，她多半時間不是在睡覺就是在泡葯浴。
外祖母她們進宮的時候，李長沅都沒見過幾次。連着舅母都不認識。
“沅沅，不是說想外祖母了嗎？”在李長沅打量謝子輕時，謝安慧朝她招手。
李長沅上前，喊了聲：“外祖母。”
侯老夫人笑眯了眼，將人摟在懷中，“哎！瞧瞧大公主，長得多漂亮。”鼻間再次湧來一股烤肉味，侯老夫人狐疑了下，又看向懷中的李長沅。
原來烤肉味是她外孫女身上的？還好不是那幫不省心的駕前失儀。
“子輕快來，見見你表妹。”謝安慧道。
定南侯府這一家子人看着多，但實際上能來正廳這裏的很少，也就侯老夫人、楊氏跟謝子輕。
定南侯府老侯爺共有四子三女，其中有兩子一女是正室侯老夫人所生，她的母后謝安慧是嫡幼女，大舅舅謝南爭排行老大，承襲侯府之位，駐守山隱城，只有一妻楊氏，孕有三子，謝子琮、謝子陽、謝子輕。其中謝子琮跟謝子陽都跟着大舅舅謝南爭在山隱城中歷練。
二舅舅謝南流排行老四，從小立志闖蕩江湖當一名俠客，找的二舅母楚三蔓也是江湖中人，孕有一子一女，謝子臨、謝晚，一家人都不在府中。
其他的庶出舅舅並不在正廳，在門口迎接完之後就各自回院裏了。
謝子輕一板一眼的行禮：“見過大公主。”
“表哥不用客氣。”
謝安慧道：“子輕，後日沅沅也要入善書閣了，你可要幫我看着她點。”
“子輕遵命。”
楊氏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謝子輕：“這小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一板一眼的，都快成小老頭了。讀書都讀傻了。”
李長沅今天出來可不是為了在正廳里聽這些的，她連忙道：“外祖母，我還沒逛過外祖母家呢，能不能讓子輕表哥帶我去逛逛？”
先熟悉侯府佈局，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提前知道妖妃要陷害大舅舅，她可不能坐以待斃。
“行啊，要不要外祖母帶你逛？”侯老夫人笑着說道。
“娘，讓子輕陪她去就行了。”謝安慧笑着說了句。
“子輕照顧好公主。”楊氏也連忙囑咐。
等李長沅跟謝子輕都出去之後，侯老夫人跟楊氏道：“你去看看宴席備得怎麼樣了？”
“是，兒媳告退。”知曉她婆婆跟皇后小姑子有話要說，楊氏撤退了。
入主中宮六年只得一位嫡長女，別說她婆婆了，就連她也跟着急了。